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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羲王面上和煦如水,随手接过淇玉递上的狐皮大裘披在身上,“他先回去了么,也好,你也回帐里休息吧,今夜辛苦,明日寡人让厨子做上些野味给你们补补。”
辛夷受宠若惊,连连推辞,羲王摆摆手,浑不在意。
“不知……陛下是否已套出汧王的下落?”
辛夷低声问道,看主子的心情不错,想必是……
“不,完全没有。”
辛夷一惊,“这——”
“不过,倒是得到了更有趣的东西。”
赭色玉眸澜光流转,羲王仿佛忆起了什么,竟是扬唇一笑,“你回去吧,明日寡人再与你们细说。”
辛夷心里有千般震惊万种困惑,最终说出口来,却不过汇作一句,“是……”
目送白影渐渐远去,辛夷扭头看向囚车,却见有几名侍卫抬着一床担架出来,而安静地躺在那担架上的宫装女子,不是那名牙尖嘴利的汧国公主,又是谁?
“这是做什么去?”
他拦住侍卫,皱着眉头问道,心情不知为何有些恶劣。
“启禀大人,”为首侍卫答道,“方才陛下下了令,让我们将公主送往李医女那医治。”
——糟了。
他心肉一跳,脑海中再度弹出那两个字来。
难以置信地望向担架上的人,却见女子正望着天上新月,眸光净澈无尘,睫羽轻轻扑动,似是在思忖什么,乌白的唇微微抿开,竟蕴出丝道不明的妩媚,说不清的风情。
觉察到他的目光,女子瞳眸微转,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后,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那不是一种漠视,更不是傲慢,可是却让他的心愈发闹腾起来。
那是一种,胜者望着手下败将的眼神。
自信,从容。
他望着那行人越行越远,绕过重重帐营,女子的身影渐渐再也看不见了。
夜风袭来,他伸手拉拢衣襟,却觉得有刺骨的寒意从心底生了出来,迅速地渗透入五脏六腑与骨肉融为一体,竟不禁打了个哆嗦。
寒由心生,再厚再暖的衣袍也无法抵御。
大羲国,恐有……
女祸。
第一阕恍再生缘金风玉露初凉夜10()
是夜,也有人的心里,不安生得很。
半夜起来解急的侍童揉着眼睛从房里走出来,陡然望见院子水池边坐着一道瘦削而熟悉的身影。
那人赤着双脚,盘坐在池边的石头上,手中捉了酒壶,一口一口地往唇中送着,迷离而恍惚的眼神,宛如翎羽般飘落水面,那里,一弯白色新月在水中悠悠荡荡。
圆了,又亏,亏了,又圆,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宛如生命,是不死的轮回。
那细细的月牙儿,还如此新,如此纯,如此好,丢弃了过去的悲欢离合,在此宣告一切重新开始。
粼粼水光映在那人面上,照亮清俊的侧颜,银子般的月光,在他的轮廓边沿勾出了一道银白色的纹边,童子大吃一惊,残留的睡意顷刻散去,他几步跑至那人身边,惊诧得呼出声来。
“大人,都快寅时了,您怎么还在这里?!”
“只当没见到我。”
那人幽幽道,容色漠然,他眼中明明道道血丝,却一丝去睡的念头也不曾有,说完这句,又继续一杯杯地灌着黄酒,仿佛是要将自己灌醉一般。
“……大人?”
童子又惊又惑,却忽地发现他周身竟然只着了件单薄的睡袍,苍白的脸颊因为酒意异样地潮红,双足却是冻得发紫,不由得鼻子一酸,扭头便跑,“我去给您拿件外套!”
留下男子一人坐在地上,攥紧了手中的物事。
那是一方白色丝帕,手帕一角似是绣着什么,却攥得紧了,看不真切。
“她回来了……你等了十年的人,终于回来了。”
耳畔仍回响着女子欲言又止的一句,“只是,她似乎真的……”
……
“陛下,您可回来了。”
当白色身影临近大帐时,顿时便有粉色的俏人儿蝴蝶采蜜般迎了上来,女子的笑靥宛如清晨怒放的木槿花,颜艳娇嫩,只盼君来撷。
然而一如平常般,她心中的郎君不过对她微微一笑,便问起了别的女人,“给王后的东西,送出去了?”
顿时心沉了下来,却不敢露于面上,只盈盈笑着讨好道,“陛下真是宠爱娘娘,回来第一句话便是问这个,娘娘知道了,必定开心得紧。”
“玳瑁,你该学学锦衣,寡人问什么,便答什么。”
那人声音含笑三分,却让她心中生出七分寒意,面上光彩顿时敛去,她咬了咬唇,捉着衣角答道,“回陛下……送出去了,过不了两日,娘娘便见得到了。”
“那便好。都是当娘的人了,怎地还照顾不好自己,若再这般反复几次,寡人可是连王城也不敢出了。”
那人叹了口气,明明是责怪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却是满满的温馨甜蜜,玳瑁听得心酸嫉恨不已,这倾尽天下的帝王之爱近在眼前,却是予了别名女子。
第一阕恍再生缘金风玉露初凉夜11()
“寡人乏了,你进来伺候吧。”
听得这话,她顿时心中一热,笑着跟了进去,暗地故意将胸前纱巾拉低几分,诱人沟壑若隐若现。
可惜的是,她所希望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发生,宽了衣,解了带,净了手,洗了面,那人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你去歇着吧。”
名为淇玉的黑衣少年立在一旁,瞥了一眼她面上青红交接的精彩神情,蔑然一笑,将脸转了回去。
——竟连这奴才也敢笑她!
玳瑁顿时觉得自己的胸腔要炸开了。
她费尽苦心跟了出来,不辞辛苦伺候左右,只盼沾得一丝恩泽,承得一分雨露,然而这一路上,这名笑容温和的男子在不近女色这点上,却是坚定得宛如精铁。
除了那个传说,比才貌比出身比情趣,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宫里那个病痨子王后!
她心中怒涛击撞,翻天覆地,长长的指甲齐根折断,最后却也只能闷不吭声地行礼出去。
外面夜风冷冽如冰,却吹不灭心头的火,她沉甸甸走了几步,蓦地转身朝着帐里狠狠一跺脚——“……我不会放弃的!”
“哼——”
帐里,淇玉对着毡门外冷嗤了声,“这女人真是恬不知耻,自己的姐夫也来勾搭,你怎地不直接将她赶走便是。”
“待你以后自己处理这种事,便知道了。”羲王倚坐在床沿,微微一笑,并不多说,只挥手唤他去一旁榻上歇着。
屋里生着炉子,暖暖的炭火将这帐房内烘得温煦如春,淇玉却捉了被子走至床边,“我冷,要与你一起。”
微怔之后,羲王笑得有些无奈,“都这么大了,怎地还跟孩子一样。”
却是没有拒绝。
他让出半边床铺,淇玉便安静地爬了上去,卧在他旁边,宛如一只乖巧的雏雀,又宛如一只恋主的小猫。
熄了灯后的房间里一片昏暗,唯有炉里的火燃着橘色暖光,淡淡月光从天窗撒下,朦胧地勾勒着床上人的轮廓。
羲王睡在外侧,右手却从一侧伸了出来,从今夜开始,这手心一片便一直隐隐作痛。
月光落在手里,他默默望着手心,和田玉般的眸里,难得的有些失神。
肌肤之上,淡淡的血痕从掌纹姻缘线处蔓延开来,宛如盛开的曼珠沙华,伸展铺满大半个掌心,有些骇人,却又有些说不出的凄美哀婉。
仿若烙印般,在雪色肌肤上拭之不去,无论如何冲抹洗刷,甚至割了手,破了皮,换了新肉,那血色的痕迹也不曾有半分减淡。
这定是谁在告诉他,不要忘了,不要忘了。
可是,那段缺失的过去,却怎么也……想不起了。
……
第一阕恍再生缘金风玉露初凉夜12()
“这女的还能活么?”
凉牙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榻上昏迷的女子,层层纱布将病人的身躯包裹得严实,却也将女子独有的曼妙身姿也尽数描勒出来。
他倒是没想到这名汧国婢女也有几分姿色,拭去脸上的血渍泥污后,竟也是眉目如画,没有那汧国公主的清丽空灵,却也自有无限明艳妩媚。
“还好,都是些皮外伤。”
床边有人起了身,在侍女递来的水盆里净了手,又用毛巾擦去水渍。
那是一名容貌平凡的年轻女子,算不得上是美丽,然而端庄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能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忍不住多看两眼。
可惜的是,却着了一身乌色的男式医袍,乌黑的秀发简单地挽在脑后,白白的脸上更是毫无粉黛,如此不修边幅的装备,将自身的韵味掩去大半。
“也是,你可是医鬼的关门弟子,你若救不活,这天下也没几人救得好了。”
闻得这赞美,乌衣女子却不过淡淡一笑,“大人过奖。”
“兮予……”
这时候,床上的病人忽然**一声,皱紧眉头,模模糊糊地唤出了一个名字。
“……兮予?”凉牙耳目灵敏,瞬间捕捉到了这两个字,然而当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只勾起了唇,轻蔑笑道,“这汧国的小娘皮果然骚得很,快死了还在梦里喊情郎的名字。”
“你怎知道那不是女子的名字?”乌衣女子不以为然,漠然望着病人不停颤动的眼皮,“看来,是做了噩梦呢。”
她俯身将工具拾掇好,才起身朝凉牙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离桑要回去休息了,大人可是要继续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么……”
凉牙笑得有些邪魅,目光朝床上女子近乎半裸的身子》
“劝你还是打消了这念头。”离桑蹙了蹙眉,“她现在的身子,可经受不起‘百人斩’大人这般生猛的人。”
“说得也是。”
凉牙将目光收了回来,却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