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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这才起身,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伏尧默然听着,眸里隐见涟漪细碎,似在思索什么,不做回应。
反倒是那俏皮聪慧的羽瑾,一边立在伏尧身后听着,一边朝那架在十字木桩上的女子好奇地多看了几眼,水眸里满带期许探寻,却又似有所顾忌,不敢真的走近。
“……便是这么回事。”
辛夷禀报完毕,悄然留意主子的反应,“臣已让人去查水源的事,若是真的下毒,恐怕有些棘手……”
“不必那么麻烦。”
伏尧出乎意料地平静,微微一笑之后,便走向了墙头,那里,被灼烤了一日的女子,正咬紧了下唇,紧紧凝望着那屋檐上的人。
“怎么,很担心么?”
他双手背在身后,与她并肩而立,目光在同一人上汇聚,“你可是不曾料到,汧王舒祠竟真的来救你,救你这个冒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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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阕迷故人梦三千情丝伊何在12()
兮予沉默着,并不回答,一日滴水未沾,她此刻已嗓喉干枯,说不出话来,二来,她根本便不敢发表任何意见。
她怕她一开口,敏锐如他即刻便会知晓,此时的她,有多么焦虑,多么激动,多么地……惊惶不安。
若是被他发现……
一切都完了……
“你猜猜,寡人会不会以人换人?”
他微侧脸斜眺着她,似是在说着什么笑话,语气是那般轻快温和,“说不定,你猜对了,寡人会考虑让你们换种更舒服的死法。”
她忽地想笑,这种时候,他何必还来说这些风凉话?
这一手掌控两国苍生的人,人生人死,不过他一念之间,他早已做出决定,又何苦来逗弄她?
干枯的眼眶涌出了雾气,原来,人都快晒干了,却还是哭得出来的。
血不尽,泪不休,眼泪这东西,竟是要羁绊到死,久世不得离。
“不答,便当你放弃了。”
他扬唇一笑,侧过身去,“拿弓箭来。”
凉牙不解其意,与辛夷对视一眼,默不吭声,而一旁的锦衣却已迎上前来,一把威风凛凛的云纹宝弓,便这般递入了那白玉一般的手中。
长长的桦木羽箭搭在青玉扳指之上,看似纤弱无力的五指夹住白色尾羽,轻轻松松地便将那绷紧的牛筋拉成了满弦。
“可惜了,是名忠心的丫头。”
薄唇微微一勾,右手倏地放了开来,几乎是同时间,兮予猛地张开嘴,用尽最后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叫一声——“菇菇!快逃!”
声音几乎与弓箭同时抵达,然而,预想中的血色却没有出现,身着华服的人显然始料未及,近乎呆滞地望着流星一般飞来的箭矢,头上的玉冠啪地一声被击破了。
一头长长的黑发垂了下来,勾勒出一张俏丽动人的脸庞,霎时引来万千惊呼——“居然……是个女的?”
“菇菇……你这个傻瓜。”
兮予眼里的泪一下子便涌落而下,声音沙哑得仿佛噎着乱麻,想要捂面哭泣,却是半丝动弹不得。
很快,那假冒汧王的女子便被愤怒的羲国兵士从屋顶上揪了下去,柔弱的身子被粗暴地抵在泥地上,众人将其围成一圈,将无数恶毒的咒骂与拳脚接连不断地朝其身上招呼。
很快,那女孩身上的锦袍华服,变得比街上的乞丐还要污浊不堪,嘴角流出的鲜艳的血,在地上滴作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然而即便饱受殴打,女孩晶亮的眼眸一直盯着墙头上的她,嘴唇一张一合,尽管她听不见看不清,却被一声声撞击着心腑!
——小鱼,我们一起来的,要死一起死!我绝不丢下你!
第四阕迷故人梦三千情丝伊何在13()
“不……不要打她!”
兮予嘶哑着嗓子,挣扎着哭泣着,扭头望着身旁的男子苦苦祈求,“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情……你放她走,你放她走好不好……”
“她既然敢妄图冒充疏祠来救你,必然已做好了死的觉悟。”
他一身白衣胜雪,笑容也带着雪的温度,“为了救人而死,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死得这般伟大。”
她血液也冰凝了,悲愤之余,心中之词脱口而出——
“——你这个冷酷无情的暴君!”
瞬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这一刻,宫墙之上鸦雀无声,唯有凉风飒飒掠过,奔向远方那一抹欲要西沉的残阳。
羽瑾愕得捂住小口,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头发凌乱嘴唇干枯的女子。
天啊,天底下怎会有这般大胆的人,她知不知道,她骂的……可是被誉为天下最传奇最睿智的帝王啊!她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命便捏在这人手里么!
“说什么死得伟大,她生下来的意义,从来不是为了牺牲!”
兮予红了一双眼睛,“她还那般年轻美丽,那么充满朝气,她还会有更美好的人生,还会成亲生子,生下一群健康活泼的宝宝!”
“华祚公主遇刺的时候,只有十六岁。”
他淡淡一句过来,她霎时愕在那里,忽地,从他低沉的嗓音里听出了前所未闻的哀伤。
华祚公主,她是知道的。
先任羲王最宠爱的女儿,也即是……他同父异母的胞妹,芳名珑华,花容月貌,聪慧可人,却在十年前,被汧太子舒祠刺死于大婚之上。
“她还那般年轻美丽,那么充满朝气,她还会有更美好的人生,还会成亲生子,生下一群健康活泼的宝宝……”
这句话,他原封不动地还回给她,凝着她的赭玉瞳仁里,眸色浓不见底,“当初,汧王舒祠在刺杀华儿的时候,怎地不曾想过这点?”
她一瞬间冷汗涔涔,倏然明白了他的态度所在。
他始终认定她与汧国王室脱不了干系,他或许是位贤德仁君,然而他的仁慈,却从不会施舍给与仇人有关的人……
“你的时间,不多了。”
他将弓箭递还锦衣,指尖缓缓摩挲那青玉扳指,“你曾陪寡人看过一场日出,如今,寡人陪你再看一出落日,也算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
她禁不住笑出声来,他将她的性命也要取走,这也能叫两不相欠?执掌一国的君王,都是这般霸道不讲理的么?!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这女人是疯了吧?”
凉牙立在伏尧身后,见得她放肆淋漓的笑意,禁不住皱起眉头,嘀咕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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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关键人物,小华儿再度露脸~知道真相的筒子们表剧透)
第四阕迷故人梦三千情丝伊何在14()
“尽管让她笑好了。”
辛夷冷嗤一声,目光一扫宫墙下那正被愤怒的民众殴打辱骂的女孩子,“反正待得这夕阳沉没,她们两个人便连笑的机会也没有了。”
羽瑾咬住下唇,怜悯地瞥过墙下的光景,默默将眼神投向那道白影,见得他神色安然地赏着落日美景,一如既往的笑容里,没有任何不忍抑或不舍。
然而偏偏是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让她凝起了眉,心里惴惴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这般凝神守望的模样,也映入了某人的余光之中,带出朱唇一抹清浅讪笑。
他不是自诩用情专一无二,心里只有羲王后一名么?那么,眼前这名亲昵地立在他身后的美貌女子,又是何人?
罢,罢,帝王多狡诈,成者岂无谋,他的话,原本便是信不得的。
若不是当初信了他,她又怎会狼狈如斯?
他的事,她已不愿去想,没有动机,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更没有心情!
此刻,让她脑中思绪风暴般高速旋转的,仅有那一个执念——不能让菇菇死!绝不!
夕阳离地平线只有一步之遥,红霞满天,如织似锦,黑夜前最后的光晕,将整个德京城染成了一片暖洋洋的橘色。
然偏是这温暖的颜色,在墙上人看来,却不过让紧绷的心弦张得愈发厉害。
时辰将近,人影不见丝缕,二女结局……呼之欲出。
经过方才的闹剧,再无一人认为事有转机,想那汧王舒祠,是铁了心要明哲保身了。
可便是在这临近死亡的沉寂之中,忽有女声响起,轻柔微软,低沉嘶哑,一字一句,仿是倾尽灵魂之力,在凉风中谱出的一曲绝唱。
“——羲王陛下,我有话要说。”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起来,辛夷心肉一跳,愕然无言,难不成这个时候,这个女子终于舍得说真话了?
“哦,是什么?”
伏尧微微一笑,却不转头,目光与远方血般残阳交融在一起,似是不舍将此美景浪费一瞬,焦点分寸不移。
唯有声线绵然拖长,长河泱泱一线,那低哑醇厚的嗓音,总是在这般时候格外勾心摄魂。
“陛下可是说过,若今日汧王舒祠不来,我便要从这三丈六尺高的宫墙上跳下去?”
似是酿了许久,这一句出来时,尽管嗓音嘶哑无力,却是流畅明了,字正腔圆。
“的确如此。”
听得这无波无澜的回复,兮予婉然一笑,“那么,倘若我从这墙上跳下去不死,羲王陛下可否开恩放过墙下那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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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阕迷故人梦三千情丝伊何在15()
此言一出,全场皆骇不成声!
凉牙愕得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道柔弱的身影,半晌不能言语。
他完全可以肯定,这名冒牌公主一点武艺也不识,从这墙上直接跳下去,只有摔得血肉模糊的份。
“若是你全力施展轻功从这墙上跳下,有几分把握可安然无恙?”
衣袖一动,竟是辛夷将他一扯,沉了脸悄声询问。
“难。”
他摇摇头,虽然不肯示弱,然而从这三丈六尺的墙头跳下去,委实不是适合用来吹牛的事,“轻功虽好,却非万能,若不凭借绳索直接跳下,即便不死,也会摔断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