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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想,辛夷心里便越是惊惶不定,十指紧攥,却逐不去心头的阴霾。
“嘿,发什么呆呢?”
忽觉肩头被人一拍,他愕然抬起眼来,便见到一张不正经的笑脸,嬉笑背后,却是笃定淡然。
“还说我呢,你自己又为何在想些有的没的?你莫非忘了,无论今夜她做了什么,明日陛下定下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那口银牙一开一合,在这凉寒如水的月夜,染上一片冷冷的调子,眼中点点寒光,彷如墓地幽幽的磷火。
“所以,你尽管等着看那好戏,明年明日,便是她的忌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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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阕诱鱼戏水暗香暖玉人不寐18()
夜凉如水,天幕如墨,弦月一弯,星子几粒,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羲清宫最中心的那个房间,门窗紧闭,静谧无声,只远远地瞧见一豆烛火,在纱窗上投下朦胧的光影。
“不用进去了。”
橘色身影正要推门而入,忽地有人扯住她的衣袖,在旁轻声低语。
无神的瞳里什么波澜也无,橘衣少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望向对方——那是一名看身形不过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面上的白玉面具将面容遮去大半,然光是那挺拔的鼻梁,刀削的下颌,以及性感微挑的唇线,其真容的清绝秀美可见一斑。
“酒。”
目光落在他手中,五指勾着一把青碧瓷壶,正在月光下泛着冷莹莹的光。
“我不开心。”
在旁人面前寡言少语清高自傲的少年竟勾了唇对她微微一笑,“锦衣,陪我喝点么?”
锦衣摇头,“伤身。”
“伤身好过伤心。”
少年侧脸朝屋里一望,眸里的光愈发黯了下去,“他不喝酒,我替他喝。”
说罢,便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台阶上,抱着那酒壶猛灌。
可他终归是不会喝酒的,一口琼浆下喉,顿时呛得咳嗽起来,然而又怕惊动了屋里的人,紧紧捂住自己的鼻子,硬生生地将那口烈酒灌了下去。
一下子,眼睛便红了,仿佛连血液也被呛进了眼眶一般。
滚烫的泪无可抑制地涌了出来,他酸着鼻子继续灌着那酒,呛出来,又捂着口鼻将辛辣的液体吞下去,又呛出,又吞下,一口一口地,消灭着壶里的毒药。
锦衣立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做着近乎自残的行为,目光涣散,仿佛没了魂魄一般。
这**,并不好过。
“哎……”
兮予第一百二十三次闭上眼睛,然而不过半刻,便又第一百二十三次地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
她失眠了,是的,失眠。
或许是白日游街时睡得太多,或者是在露华池受了惊吓,又或许是被关在牢里太过压抑,此刻的她,虽然眼皮沉重,困意绵绵,合上眼后,脑中总有这番那番的画面在浮现。
会想起菇菇离开她时那泪汪汪的双眸,会想起溯明抱起她时宠溺心疼的眼神,会想起凉牙那充满讽刺的笑容,会想起玳瑁警告她时毒辣轻蔑的表情,会想起那名灰发少女没有焦距的瞳孔……
然而,眼前浮现最多次的,却是那人拂袖而去留下她孤零一人望着晃荡纱幔发呆的画面。
手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胸膛的温热,回想起他将她锁在身下时那双深得似海的赭玉眼眸,她不小心真的望进去,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处何地……
第三阕诱鱼戏水暗香暖玉人不寐19()
以至于,现在回忆起来,仍觉得身子发烫,心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睡在稻草上,蜷缩起身子,却彷如置身高空,五脏六腑皆被悬起,好不踏实。
以至于,她全然没法思索这明日最后一日要如何脱困,只不住地纠结思忖着那人离去时的心情,苦苦地追寻着又抗拒着那个答案……
她……这是怎么了……
……
此时,宫里另一处,静谧无声。
一道单薄的身影立于月光之下,幽幽地望着那半轮明月,身上披着厚厚的紫貂大氅,面上却是凉得发白。
身后传来低低一声,沉沉的声线里,带了些迟疑,夹了丝忧虑。
“娘娘……陛下说,今晚不过来了,唤您早些歇息……”
一瞬间,身上的寒气,便侵蚀到了心里。
心头仿佛有块肉被冻住了又碾碎,好疼。
这沉默持续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才侧过脸来,朝来人微微一笑。
“知道了。”
……
天快亮了。
远方隐见鱼肚白,沉睡的羲王宫,一切都开始渐渐苏醒。
不知何处飞来的两只雀儿,立在宫墙那流光溢彩的琉璃瓦上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锦衣缓缓睁开眼来,无神的目光落在那几只雀儿身上。
侧过脸,望向正伏在台阶上酣睡的黑衣少年,伸出小手,替他将身上的大氅盖严了些,这才起身走近墙边,拾了颗石子,朝那两只雀儿扔去。
“叽——”雀儿受了惊吓,瞬间飞得远远,这羲清宫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她才转过身,望向那扇紧闭的门,里面一片沉寂。
**了,那根孤零的红烛,也该燃尽了吧。
双手抚上·门框,轻轻推开,一抹淡淡的晨曦入了门去,照亮了屋中昏暗的光景。
一地的字,一地的墨,一地的纸,一地的,写满了字墨的纸……
上百张白色玉版纸便这般零落而缭乱地散落在五彩丝线织成的地毯上,仿佛是十二月里飘下的雪花,纷纷扬扬覆盖在大地上。
而那名身着白衣的男子,便在这一片墨香雪纸的海洋之中,安静地伏在案上沉睡。
手里还半握着羊毫长笔,容颜埋入长袖,掩去了此时的神情,头上金玉发冠早已不在,滑顺的三千青丝湖水一般倾泻而下,散落在白色的狐皮地毯上。
他此时的头发,竟是出奇地长,越过肩部,淌过脊背,垂至脚跟后,依然意犹未尽,又继续蔓延开一地乌色,真宛如银河下九天,在白绒上汇作一片墨海。
**之间,竟长长了……这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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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情,四人苦。一场梦,几人圆。)
第三阕诱鱼戏水暗香暖玉人不寐20()
锦衣眸里涣散的光黯了一黯,而后,缓步走了进去。
瘦小的身子仿佛没有重量般,绣鞋落在地上,竟一丝声响也无,待来到那一地墨白前,她俯下身去,将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卷起,放置在门边,动作轻柔利索,不发出一丝杂音,唯恐惊扰了那人的清梦。
慢慢地,门边的纸轴堆得越来越高,待得最后一张也在她的小手里变为卷轴后,门口那里已叠起了一座小山。
她回到门边,吃力地将那些纸卷都抱了起来,然后,走出门去,将它们放在了墙角的树下。
从袖中掏出一支火折子,打开朝顶上红点一吹,将其放在纸堆之上,宣纸易燃,那一堆小山般的纸轴霎时便生起一片跳跃的火焰。
灼灼的火光映在她的眼心,远远看去,仿佛新生了一双瞳孔,随着火光跳动,在那张小脸上做出了生动的表情,似哭似笑,似喜似悲,似哀似愁,也似乎只有这般的时刻,那凝结住的五官,方能借外物流露一丝自己的情感。
“哟,锦衣你居然在这里,让我好找……阿嚏!”
忽有清脆女声从旁传来,一道俏丽的粉色身影一边打着喷嚏,一边睡眼惺忪地穿过廊门而来,“听说陛下昨晚没在凤栖宫歇着,我还好奇来着,难道是姐姐吃那汧国公主的醋将他拒之门外不成?阿嚏!我就说那个妖女不能留着,否则……”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她蓦地意识到面前那名灰发少女正直直地望着她,尽管没有表情,然而她分明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悦。
明明对方年纪看来比她小得多,可是在这宫里的地位,却是连她这王后之妹也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她只得讪讪一笑,将后面的话语硬生生吞了回去。
“……鸡蛋。”
锦衣的目光在她身上胶凝了片刻,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于是她的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起来。
“看,我今日的皮肤是不是滑了很多?阿嚏!”
她笑着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雪白滑腻的手臂,却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昨夜她可是下了血本了,从御膳司讨了一百个鸡蛋,又唤来心腹宫女来自己房里,她除了衣物坐在澡盆里,那宫女则负责将鸡蛋朝她面上胸前背后地扔。
两个人关在房里折腾了**,临近凌晨时她才好不容易将凝固在身上的蛋黄蛋清洗净,皮肤的确摸起来滑滑腻腻的,看来那公主果真不曾说谎,该怎生想个法子再套点王廷秘法出来才好。
回想昨夜,又不禁自鸣得意,所幸那时她脑筋转得够快,及时阻止了对方传播这美肤秘诀,又及时说服众宫女这是假话,不然若是宫里女子都知道了这秘方,一个个变得肌肤雪白细腻,她还怎么脱颖而出,吸引那名谪仙一般的男子,将那三千宠爱给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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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阕迷故人梦三千情丝伊何在01()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那鸡蛋扔在身上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一百个鸡蛋扔下来,却依然让她全身酸痛,一些地方还生了淤青。
更不幸的是,她昨日想着停留时间越长效果越好,一时贪心,硬是裸着身子在澡盆里坐了接近三个时辰,且不说那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的双腿,她还很不幸地受了凉,从今早起,喷嚏都打了上千个了。
她满心期待地等着一句赞美,没想到锦衣不过扫了她一眼,便将注意力移回了原本的地方。
——不识货的丫头!
玳瑁有些愤慨,笑容霎时便消失了,她真不知道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丫头是哪点好,不仅成为了这宫中侍婢里身份最高的『羽侍』,比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