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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甄家主母（）
次日清晨，晨光初曦，微亮入户。
昨夜几番招待，几番口舌，甄俨正是好睡，却是突然惊醒，只因为房外敲门声“咚咚”响起，一声急过一声，更伴随仆役轻声惶恐而急促的叫唤声“公子，公子……”
房中两位婢女也是梦中惊醒，慌慌张张穿起衣裳，借着微亮晨光正欲打开房门，一眼觑见榻上公子甄俨已是睁开双眸，眸眼中满是恼火神色，慌得两人急急万福，口中惶然道“公子……”
“叫甚么……还不去开门？” 甄俨没好气叫道。
“是……”
“吱呀”一声，朱漆房门方微开，一名府中仆役已是闪身而进，满脸惶急，气喘吁吁，连连叫道“公子，公子……”
“如此焦急，所谓何事？……” 甄俨压着满肚子的起床气，坐起身子问询道。他也是知晓若无急事，仆役又是怎敢如此敲门，如此喧哗。
“公子，夫人寻公子问话……说是，说是二小姐不见了……夫人焦急万分……”仆役急急说话。
“甚么？二小姐……脱儿不见了？她，她哪里去了？……” 甄俨本是坐在榻上，闻言也是一跃而起。
“不知，不知……只留下书信一封……”仆役把头摇成拨浪鼓。
“书信何在？……你们快点，快……”甄俨一面问询着，一面催促着两位婢女抓紧时间给他更衣。
“在夫人那里……老夫人命公子速速面见……”仆役回话。
“母亲……母亲……现在如何？……唉呀，你们怎得如此拖沓……” 甄俨没了耐心，皱起剑眉，焦急呵斥围着他更衣的婢女。
“夫人已是悲急交加……”
“唉呀……好了，好了，我自己来……什么？母亲……走……”
听得仆役如此回答，甄俨悚然一惊，哪里还能再顾得上整理衣饰，迈开大步就往门外而走。
疾行疾走，连跨几进院落，甄俨进得一进大院，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上面五间大正房，正房高大，雕梁画栋，轩昂壮丽。正中
堂屋，当中高挂匾额，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荣慈堂”；地下正中摆有紫檀雕花大案，设有三尺来高青绿古鼎，鼎中香烟萦绕。
案前正跪坐一中年妇人，观那妇人，身着素衣，四十岁不到年纪，脸上虽有岁月风霜痕迹，然依旧可见绝美容颜。那妇人正垂首涕泪，左近四五位丫鬟亦是侍立一旁，低首陪泣，听见有脚步声促急而来，众人俱是抬首而望。
“母亲……”莆一迈进正房堂屋，甄俨朗声而叫。
“别叫我母亲……”那中年美妇双目垂泪，恨恨而叫。原来这中年美妇正是甄俨的母亲甄张氏，甄逸之妻，也是甄家五姐妹的母亲，甄家绝美基因的来源。
“母亲……”甄俨惶急，不由双膝“噗”的跪地，叩首大叫。
“你……你眼里可还有我这母亲？……”众丫鬟搀扶中年美妇站起，甄张氏又气又悲，双目微红，指着甄俨呵斥。
“母亲，如何没有……孩儿怎敢不孝？……” 甄俨连连叩首。
“哼！你孝顺！……那你二妹呢？那我甄家的名声呢？……”甄张氏一谈及甄脱，双目更是泪溢，“这甄家交你打理才一年……一年你就这样……”
“母亲，母亲先别焦急，身体要紧……脱儿……脱儿到底如何了？……” 甄俨再次叩首。
“别问我，问你……”甄张氏将手中一方丝帛恨恨地抛掷在甄俨跟前。
甄俨拾捡起丝帛，立起身子，仔细端详。只见丝帛上书写着几个隽秀小字“救命大恩，兄长不报，不仁；通家情谊，兄长不顾，不义。勾结外人，图谋恩人，兄长不忠不义……脱儿以为耻也，誓杀袁绍使者，阻我甄家陷不忠不义之地……”
看罢丝帛，甄俨倏然站起，高声大骂“愚蠢……愚蠢……这甄脱也是太愚蠢……”
“恩？……”甄张氏听见甄俨大骂，却是眉头锁得更紧，柳眉倒竖，气急而笑，骂道“你二妹愚蠢何在？今日……今日你一定要给我解释清楚。脱儿说你不忠不义不仁……那是为何？……袁绍使者……那又是何事？脱儿
为何要去杀那袁绍使者……你都给我讲个清楚……”
听得母亲一连串发问，甄俨却是清醒冷静了过来，他恭恭敬敬朝母亲做得一揖，叹然道“母亲，二妹却是误会孩儿也……我甄家百年豪门，孩儿秉持甄家，怎会做不忠不义之事，怎会做损我甄家颜面之事……母亲，且听孩儿细说。”
甄张氏也是冷静了下来。莫看这甄张氏如今退居后堂不管外事，当初名传冀州的也只是美艳大名而已，可诸位看官可以细想，甄家如此富豪大族，甄逸亡故已近八载，甄俨接掌甄家不过一年，这期间是何人把握抄持甄家，让甄家依旧掌有无极半城，让甄家财富依旧铂满盆满，让甄家嫡子甄俨得以顺利接手，让甄家外戚近亲族人无手可伸？难道真的是靠年少的甄俨，亦或是那美貌如天仙为家四处奔走的甄家五姐妹？这些只是外在而已。这甄家真正依仗的是这个甄家主母甄张氏啊。她方才之所以焦急心慌，是因为不见是她的女儿甄脱，关心则乱。
“俨儿，个中缘由，细细说与为娘听来……”甄张氏跪坐回案前，柔声朝儿子说话。
“是……母亲……” 甄俨也是跪坐。
当下，甄俨将这几日之事一一细说给母亲而听，说及父亲好友荀攸前来购粮一事，也说及东平郡大将史进救下自家五姐妹一事，更说及昨夜袁绍使者来访一事。
“不过，母亲……昨夜来访者只是借袁绍之名耳，那使者其实受冀州从事辛评之命而来……” 甄俨自怀中掏出一卷白绢，双手毕恭毕敬交由甄张氏。
“哦……那辛评所谓何事？”甄张氏接过白绢，左右翻转而看，柔声问道。
“还能是如何？……亦是购粮耳……” 甄俨摇晃俊俏的脸庞，苦笑回话。
“哦……那袁绍亦是想要至我甄家购粮？”甄张氏微微一笑。
“母亲却是想得差了……非是袁绍……” 甄俨摇头。
甄俨扼然而叹，叫道“非是袁绍……乃曹操耳！”
“曹操……”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怀璧其罪（）
“曹操……哼哼……陈留曹操……”
甄张氏不由冷笑数声，那凤目倏然冷厉，有若实质，将那白绢随手掷于矮案上，惊得左近服侍的四位丫鬟慌忙做个万福，更惊得甄俨再次双膝跪地，叩首大叫“母亲……”
甄张氏轻轻摇头，低首朝甄俨柔声说道“俨儿，起来罢！……”
待得甄俨跪坐回位，甄张氏却是闭上了双目，那白皙面容上细细鱼尾纹更甚了。半响，甄张氏幽幽一叹，睁目望向甄俨，柔声说道“俨儿，你读书多年，贯通诸子……为娘且考得一考……”
甄俨恭敬回道“母亲请讲……”
“《春秋》云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 甄张氏缓缓吟诵，继而戛然停止，只凝目望着甄俨。
甄俨慌忙接口“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献。既而悔之，曰：……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怀璧其罪……怀璧其罪……” 甄俨反复其语，低头而思，揣摩其母让他背诵《春秋》深意。
甄张氏微微而笑，再次缓缓闭上了凤目，做听音状，更加柔声朝自家长子道“俨儿，继续……”
甄俨点点头，清清喉咙，继续吟诵“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贾害也？乃献之。又求其宝剑。叔曰：是无厌也。无厌，将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母亲……”甄俨吟诵毕亦思索毕，恭谨地朝甄张氏弯身作得一揖。
“恩……”甄张氏缓缓张开双目，目光灼灼，直望甄俨，柔声说道“俨儿，你可知母亲为何要你诵读此段？”
“回母亲，孩儿知晓……母亲提醒孩儿，怀璧其罪。我甄家家财无数，粮草如山，却是众家虎视眈眈对象。” 甄俨站起身子，还手在背，玉树临风，自信满满，成竹在胸。
“恩，不错……” 甄张氏点头，面露微笑。
“不过，母亲。众家诸侯对我甄家虎视眈眈，未尝不竭力拉拢也……” 甄俨亦是面露笑意，腰身挺得更直，昂然说道“母亲，如今陈留曹操书信与我甄家，那兖州宋江亦派荀家世叔示好于我甄家……恩，我冀州袁绍亦看重于我…
…母亲，怀玉在身，虽则凶险，若应对得当，莫不是亦是我甄家腾达之时？……”
“哼哼……腾达之时……腾达之时……” 甄张氏垂首喃喃而语。
过了一会，却是抬起头来，双目依旧凝望甄俨，目中不无失望之意，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叹息道“儿呀！……你不及虞叔甚矣！……”
“母亲，为何由此一说？” 甄俨那自信之色一滞，满是不解。
“为娘让你背《春秋》，可是只想你知晓怀璧其罪一句？……” 甄张氏摇头叹息。
“恩……”甄俨悚然而惊，忙收敛身形，再次低首凝神细思。
正凝思间。
突然，一青衣小婢进得房来，道个万福，轻声说道“禀老夫人，少爷……东平国长史荀攸、史进求见……”
“请他们进来罢……” 甄张氏闻得禀报，朝小婢说道。她复有微侧身子朝甄俨说道“俨儿，荀攸乃是世叔，……你去门口迎接下罢……”
“是……母亲……” 甄俨微微一作揖，朝门外匆匆而去。
未几，甄俨引得荀攸荀公达、史进史退之两人进得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