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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嫔说着便上前含笑扯住玉蕤的手,“那玉蕤姑娘便赶紧与我说说,究竟是什么好玩儿的?”
杨氏和五妞也都赶紧请安,忻嫔便又笑眯眯亲自搀起杨氏,“福晋万勿多礼。我一向当令姐姐是救命恩人和亲姐姐,那福晋便也如我的母亲一般呢。”
便是玉蕤,这一刻都忍不住恨恨扭过头去。
杨氏倒是微笑,“忻主子当真折杀奴才了。奴才不过是内管领之妻,乃是皇家的家奴仆妇而已;忻主子的母亲,可是太子太保、总督之妻,是诰命一品夫人呢,怎能与奴才做比了去?”
忻嫔讪讪地乐,这话听着没错,却叫她心底反倒听出了嘲讽。
一个家奴仆妇的闺女,如今是妃位之首;而她额娘那诰命一品夫人的女儿,却只是嫔位。
当真是乱了尊卑!
忻嫔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福晋万勿谦辞。我这话是从令姐姐这儿论的,我只记着令姐姐对我的好,其它的只管另外论罢了。”
杨氏便也淡淡含笑道,“忻主子既是来给令主子请安,这便请殿内坐。两位姑娘自然忙她们的差事去,奴才伺候忻主子进殿便罢。”
忻嫔却柳眉微微一扬,“不急。我瞧着我今儿又是第一个来的,来得还是过于早了些。”
“虽说早来些是我应该的,可是总归怕是打扰了令姐姐去。我还是先不忙着进殿,就在这儿站着。反正我也在令姐姐宫里住过几个月,宫里的人我都熟,这便听着玉蕤姑娘和五姑娘说说话,也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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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身份,杨氏也不好多说什么。
后殿的门帘一挑,婉兮亲自迈出门来,含笑道,“忻嫔若想说话儿,自然该进来与我说;何苦站在这风里,听她们说去?”
“还是说,忻嫔来我岛上,不是来听我说话,反倒是来听女子们说话了?”
忻嫔这才面上尴尬一红,忙上前行礼,“小妹请姐姐大安。”
婉兮向旁半退了一步,侧开身,“忻嫔请进内。”
婉兮已然亲自来迎,忻嫔便不好再坚持。她只得侧眸瞟向五妞一眼。
五妞这便上前一把抱住婉兮的手臂,又是嚷嚷起来,“主子替奴才做主啊!”
婉兮这便站定,盯住五妞看了几眼,目光又向忻嫔掠过去。
忻嫔这便也一脸的关切,“认识五姐姐这些年,倒头一回瞧见五姐姐急成这样儿。五姐姐一向是最懂宫里规矩的人,这回急成这样,必定是丢了极其要紧的物件儿。”
“令姐姐,小妹倒要帮五姐姐求一个情:令姐姐千万别责怪五姐姐。宫里的女子也是人,谁失了要紧的物件儿能不着急呢?令姐姐说是不是?”
婉兮淡淡垂下眼帘来,“五妞,依着你说,你今儿究竟要怎么着,才肯满意?”
。
说着话,嫔妃们已经陆续来到。
语琴和婉嫔都赶紧走到婉兮身边儿,用目光询问。
五妞见人越来越多,她自越发欢喜。
“奴才方才已经回明了福晋:终归奴才就要原来的那件儿,便自然非要找见,才能完事儿。”
婉兮缓缓抬起眸子来,目光中淡淡现出一丝苍茫。
“兜肚女子的兜肚,果然古往今来都是这后宫里惹事的祸端!”
语琴便也会意,朝五妞冷笑一声,“我倒记着永寿宫里,从前有个女子叫玉烟的。因不守规矩,用她的兜肚做下了坏事,终究连命都没了!”
五妞如何听不懂语琴话中的警告,她却不知收敛,反倒更是冷冷一笑,“多谢庆主子的提点。玉烟的事儿,奴才自然也知道。”
“奴才不仅知道玉烟曾不规矩,奴才也知道玉烟后来是死在谁手上——”玉烟瞟一眼立在婉兮身旁的玉叶,“是毛团儿亲手把玉烟给捂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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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瞧出五妞是故意闹事儿,玉叶想着自己要出宫了,好歹将这事儿留给主子和玉蕤看着办便罢。可是这会子却见五妞却莫名其妙将玉烟的死,又与毛团儿联系到一块儿。
她才不相信五妞只是无意提起。
玉叶这才有些忍不住了,冷笑一声道,“你丢了物件儿便只管找,这会子东拉西扯做什么?你若要找,咱们便陪着你找;只是我这会子倒要问你一句话:你怎确定你那物件儿是丢在这儿了?”
五妞迎住玉叶,同样回以一声冷笑,“好歹你也曾是主子身边儿的掌事儿女子,这会子便是要出宫了,已然卸下了差事,可是你的脑筋总不该一并也卸了——那是我贴身的小衣,我怎不能确定是丢在这儿了?”
“我是咱们宫里的女子,我那贴身的小衣不是丢在这儿了,还能丢到旁的宫里去不成?”
玉叶也毫不客气,“那谁知道!虽然是你贴身的小衣,可是谁敢保证你给脱到何处去!”
玉叶实在是恨急了五妞。从小的那些事,加上她这几年给主子添的麻烦,再加上她刚刚又莫名其妙提到毛团儿,她这便顺着话赶话,也浑不管了都说出来。
五妞听了,便朝地下啐了一口,“我呸!玉叶,你好歹也是永寿宫的掌事儿女子,你便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也就我这样儿的,从小就知道你说话粗俗罢了;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样儿是叫主子给教出来的!”
“你!”玉叶恼得恨不得要冲上去撕五妞的嘴,却被玉函紧紧给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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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嫔在畔听着,半垂着头,目光却不时从几个人面上滑过。
看到此处,她便抬眸含笑,走到婉兮身边儿道,“小妹这也是才知道,原来五姑娘失了的竟然是她故去的额娘亲手给她绣的贴身的小衣这小衣虽不值钱,可是在五姑娘心中怕是无价之宝。她急成这样儿,便也是叫人心下恻然。”
“就因为是这样要紧的体己之物,五姐姐便是说话急了些、对玉叶姑娘的态度冲了些,也都是人之常情,叫人可以体谅。”
忻嫔说着瞟了玉叶一眼。
“倒是玉叶姑娘今儿的反应叫小妹有些惊讶了呢。玉叶姑娘好歹也是永寿宫掌事儿的女子,该懂的大局自然都懂,今儿怎么就这么不能容人,连五姑娘这样的心情也不能体谅了呢?”
“如说今儿五姑娘急了些、话冲了些,都是能叫人理解;那反过来玉叶姑娘的急和冲,就叫人有些没法儿理解了呢”
忻嫔歪歪头,盯着玉叶,“我当真就是想不明白啊,玉叶姑娘忽然也这么急,究竟是所为何来?”
忻嫔说着拍掌笑了声,“若不是我深信玉叶姑娘的为人,连我这会子都要忍不住猜想,难道玉叶姑娘当真有些什么怕叫人知道的?”
众人的目光哗啦朝玉叶泼洒过来。
忻嫔自己先摇头而笑,又用力摆手,“不会的,不会的。以玉叶姑娘的为人,这事儿又怎么会与玉叶姑娘有牵连呢?”
玉叶终是沉不住气,忍不住指着五妞跺脚大叫,“好啊,你去翻,你头一个就先翻我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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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静静地盯着忻嫔,目光接下来转向五妞,缓缓道,“既丢了物件儿,便找就是。找物件儿不用嘴,动手便罢。”
“何必还站在这儿尖声利嗓?便去找就是了!”
五妞也回望住婉兮,微微一笑,“奴才谢主子”
“只是奴才丑话也得说到头里:因女子们都是一处混着住的,没谁有资格单独睡一间房,故此奴才要是找物件儿,可保不齐还得动她们的东西。主子既然容得奴才去找,那主子就得”
玉叶一声冷笑,“你动就是,谁还怕是怎的?”
玉蕤有些皱眉,忍不住悄然看了婉兮一眼。
婉兮静静垂下眼帘,“五妞,你这话说得有理。既然是大家混在一起住,难免有物件儿彼此拿错了的时候儿——这便都是无心的,更谈不上什么‘偷窃’。你若这么找见了,可自然不准不分青红皂白就在我面前指摘人家去。”
“话又说回来,若是找不见呢?我这当主子的,也自然一碗水端平,不该只偏袒你一个。你若没找见,我凭什么反倒叫她们为你担了一回嫌疑去?“
婉兮面色一冷,“五妞,我只问你,若是什么都没找见,你又该当何责?”
忻嫔垂首细细听着,眸光泠泠流转,偏头向左,朝婉兮一笑;又侧眸向右,向五妞一笑。
五妞便深吸一口气,“若找不见,奴才但凭主子发落就是!”
婉兮屏住呼吸,凝住五妞:“好,那我便说下规矩:若是你翻动了她们的东西,可是什么都找不见的话——我便也不能再留着你,到时候要叫你与玉叶一同出宫!”
五妞怔了怔,眸光下意识追向忻嫔来。
忻嫔却垂下了头去,只含笑瞟着自己腕子上重新绞过的赤金镯子,面上看不出旁的神色来。
事到如此,五妞便也只能一横心,“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奴才遵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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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翻检,便悄然无声地在“天然图画”小岛上展开。
婉兮请一众主位到“竹荪楼”内坐,喝茶说话,却显然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外头的那件事儿吸引了过去。便是过完了素日请安的时辰,也没人起身告辞。
看来都在等着那个结果。
婉兮派去翻检的妇差们一个一个地回来禀报,都说没有发现如五妞描述的那件兜肚。
待得的妇差都回来,都给出相同的答案时,婉兮终于放下了茶盅,威严地抬起了头,凝注五妞。
“这些妇差都不是原本咱们宫里的,你也瞧出来了,她们都是我临时从内务府那边儿请来的。故此你也尽管放心,她们不可能偏袒了谁去。此时已是经过她们的手盘查过了,这结果你又有何话要说?!”
五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奴才若当真冤枉了人,那奴才自然听凭主子发落。只是奴才也说了,丑话总得说到头里:奴才既然连宫里的姐妹都要查,那奴才便也有胆子不相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