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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伺候皇太后何尝是个好担的差事?我凡事无不小心翼翼,也是累了。她若爱抢,索性给了她去。”
伺候皇太后这差事,对于舒妃来说,越来越像是个双刃剑。
她在宫里生存,便不能不依靠皇太后。可是倘若天天都与皇太后在一起,自然便与皇上住得远了,倒丢了不少伺候皇上的机会。
成玦也明白主子的处境,垂首道:“这些日子来陪着皇上的,除了令妃,也就是愉妃和颖贵人。”
“哦?”舒妃不由得眯了眯眼。
“主子也不必想太多。”成玦劝,“愉妃都快四十了,皇上纵然召她相陪,也不至于还与她有什么恩爱。不过是看在五阿哥永琪,又或者是愉妃出自蒙古八旗的身份上。”
“颖贵人也一样。她阿玛终究是镶红旗蒙古的都统呢,这会子都在巴颜沟,皇上特别施恩,便必定是叫她族人看着。”
舒妃想了想,倒也点头:“愉妃倒也罢了,颖贵人终究还是个小丫头。身份虽高,进宫初封贵人,可是她跟着婉嫔在一起住着,性子倒学着一点点踏实下来,不像是个惹事的人。”
如环在旁听着,忽然轻声问:“……皇上召愉妃的次数不少,是不是因为皇上属意五阿哥了?”
舒妃支着额头想了想:“五阿哥今年也九岁了,你没看那日行围,皇子皇孙里头,他年纪虽小,捕获的猎物却是靠前儿的。皇上夸他文武双全呢。”
“在此一事上,四阿哥永珹虽比他大了两岁,却反倒落了下风。好歹四阿哥的额娘嘉贵妃母家是给皇上养马的呢,永珹的弓马骑射却比不上五阿哥。”
如环也是点头:“嘉贵妃白生了三个儿子,却比不上人家愉妃这样只有一个儿子的。”
舒妃听着,便轻轻勾起唇角:“所以嘉贵妃和愉妃啊,再联手斗人家皇贵妃,可事实上却是不齐心的。只要两人的儿子都想要那个储君之位,那她们两个之间的暗斗,便不可能休。”
成玦比如环大着一岁,更沉稳些。这便缓缓道:“便是皇上喜欢五阿哥,可是五阿哥已经九岁,若要立储,这个年纪也可以立了。可是既然皇上还是没有半点意思,那就是皇上还想再等等,再看看。毕竟宫里,还有这么多主子没有孩子呢。”
成玦轻轻挑眼:“所以主子别急,咱们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三卷385()
6更
舒妃转眸望向车外:“在这宫里,能跟皇贵妃斗的,便是嘉贵妃和愉妃联起手来,也未必是对手。在这后宫里,唯一能斗赢皇贵妃的,唯有令妃罢了。”
舒妃勾起唇角:“你看现在一个即将正位中宫,一个佐理内政,如今已是分庭抗礼,便更应该斗得欢。”
成玦眼睛也是一亮:“她们两个一个有皇后之位,一个有皇上之宠。她们两个斗得越凶,越是两败俱伤,对咱们反倒越是好事儿。”
皇后之位、皇上之宠,本来就是她们主子都想要的。如果那拉氏和令妃能斗个两败俱伤、你死我活,那她们主子至少便得一样儿;甚或,两样儿兼得。
若此,她们主子才是这后宫里,最大的赢家。
舒妃眸光也点点放亮:“反正她们两个从孝贤皇后那会子,也已经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了。她们两个一定都没有收手的打算,那咱们索性叫她们斗下去好了。”
成玦和如环对视一眼,都是含笑点头:“主子英明。”
。
一路回宫,婉兮也隐隐感觉前朝仿佛有事,否则皇上不会这样提前一个月,急急回京。
可是身为后宫,她不敢问。
直到回到宫中,听说大金川将之前瞻对之战假做焚身而死的瞻对土司班滚交给朝廷,皇帝将瞻对之战的主将庆复赐死,婉兮这才一颗心落了地。
只道是那几年瞻对之战、大金川之战的后续之事罢了。
不意,刚到十月,朝廷便传来一条叫她揪心的消息:皇帝再度认命傅清为都统衔,重归雪域,再为驻藏大臣!
此时距离玉壶出宫成亲,不过半年啊!
婉兮得着消息之后,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想找人联系九爷,大体问问那边的情形。可是自从玉壶离开永寿宫,她手边便再没有傅家出来的旧人,这与九福晋联络起来,便总有些不便。
总归还是放心不下玉壶,婉兮想了两天,还是决定去请舒妃帮忙。
舒妃终归是九福晋的姐姐,舒妃寻个理由请九福晋进宫,还是方便的。
舒妃听明婉兮来意,便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也值当令妃你对我说‘拜托’一词。令妃快收回去吧,我替你办就是。”
婉兮这才一颗心落地。便是九爷和九福晋,心内对舒妃也更亲近些。
婉兮告辞时,舒妃亲自送出翊坤门来,拉着令妃的手道:“对了,还有桩喜事,正好告诉你:我小妹又有喜了。只是刚一个月,她还不想告诉人,这便只告诉了我。我心里欢喜,这便也顾不上她的嘱咐了,先叫你也知道,一起高兴高兴。”
婉兮微微一愣,随即便也笑了:“是么?那当真是天大的好事!这回九福晋进宫,我可要好好替她贺喜!”
婉兮想了想,不由得担忧:“那这会子叫九福晋进宫,是不是已是难她?”
舒妃倒笑:“她又不是头一胎,此时还没显怀,当是不妨事的。”
。
婉兮扶着玉叶的手往回走。
玉叶看了看看婉兮,忍不住道:“……咱们九月就回到宫里来了。九福晋有喜的事儿,能送进宫来告知舒妃,却故意瞒着咱们了么?”
三卷386()
7更
玉叶担心地瞟着婉兮:“当真是人心不能长久,九福晋也与咱们生分了么?”
婉兮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身影在自己脚前投下的一片阴翳。
“你也别想多了。舒妃不是说了么,九福晋是觉着自己月份尚小,胎气还没坐稳,故此暂时不想叫外人知道。舒妃是她亲姐姐,咱们跟舒妃攀比这个做什么?”
玉叶小心看向婉兮:“……主子当真就没想过,有一天九福晋可能会因为九爷的缘故,而跟主子掰了么?女人的心毕竟都小,就算她从前肯记着主子的救命之恩,可是救命之恩原来越远,说不定便也淡忘了,反倒更介意主子与九爷的情分了呢?”
婉兮皱眉:“她若当真怨我,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这会子还不想早下定论。总归,一切等九福晋进宫来了再说。”
。
只是九福晋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时光如梭,眼见已是到了十月末,婉兮已是快要忍不住自己向皇上请旨,想豁出去自己出宫去看玉壶了!
傅清这忽然又去雪域了,便必定是雪域出事了,玉壶还不定要怎样心急如焚!她总不能将玉壶嫁出去了,便不管了。
舒妃那边一样着急,几乎每天都遣人来告知,说舒妃早就向摄六宫事皇贵妃请求召九福晋进宫,可是那拉氏就是迟迟拖着不肯点头。
婉兮这样着急,便整个永寿宫上下都跟着着急。玉叶也跟着嘴角起了大泡,每次舒妃遣人来告知之后,玉叶便要骂几声。
“这是那拉氏故意为难咱们!她旁的事做不了主,便在这事儿上计较。主子好性儿,又总不便因为这么点子小事儿就到皇上面前告她的状。她这便蹬鼻子上脸,真拿自己当六宫之主了!”
婉兮玉叶的手:“别瞎说,她本来就是六宫之主。她摄六宫事,这本是她的权限之内。”
。
承乾宫里,那拉氏按例翻看各宫呈上来的奏笺。哪宫需要什么了,哪宫里又有女子病了,或者要撵出去的了……都是后宅这些事儿,琐琐碎碎,还哪个都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那拉氏看着烦,便看着舒妃那每天都送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奏笺,更是皱眉。
“舒妃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啊?天天儿递牌子要召她妹妹进宫,还不说什么事儿。既然不说什么事儿,那就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那本宫便该执掌宫规,不能允许外命妇寻常便能进宫!”
塔娜瞟了一眼:“可是她天天儿来奏请,那便是心情急迫,事实上还是应该有什么事儿的。”
那拉氏耸耸肩:“她那点心思,我也不是想不到。如今傅恒是她最大的倚仗,她自然要跟她妹妹多亲多近,互通消息。我就偏不叫她如意了!她既然不说什么事儿,我便不准。”
塔娜帮那拉氏将几份处理完的奏笺整理好了,轻声道:“可是她终究是舒妃啊。主子执掌宫规,便是因为她没言明事由,否了她几天,却也似乎不宜一直不准。”
三卷387()
8更
那拉氏挑眸望塔娜。
半晌,缓缓垂下眼帘:“你的意思,我明白。好歹我们一笔写不出两个那拉氏。傅恒是她的倚仗,若她肯跟我站在一起,那傅恒就也是我的倚仗……不管是皇太后,还是傅恒,我都不能将事情做得太绝。”
塔娜松一口气:“主子明鉴。”
那拉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反正都十月末了,眼见着就到十一月,皇太后的圣寿了。便这么着,告诉她,与其这会子叫她妹妹进宫来,不如等皇太后圣寿的时候儿,本宫一并下旨准她妹妹进宫贺寿。到时候既全了她姐妹之情,又叫她妹妹能给皇太后磕头,岂不一举两得。”
。
舒妃得了准信儿,这日便急匆匆亲自来到永寿宫。
舒妃将厚厚一叠奏疏摆在婉兮面前:“怎么都想不到,皇贵妃竟然如此从中作梗。我连日递奏笺,她竟全给我驳回。如今给了准信儿,咱们只能等皇太后圣寿那日。”
婉兮心下更是心急如焚。
若要等皇太后圣寿,便又要白费好些天。她此时真是一天都等不了了。
“可是皇太后圣寿那日,进宫的外命妇必定多。九福晋有了身子,更不宜在那样的场合出现。”婉兮道。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