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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眼睛自是一亮,“你快与我说说,皇上还能如何收拾他们两个?”
“哪儿还用皇上再亲自出手?”婉兮妙目流光,凝注语琴,“身为人臣,哪个不是最善察言观色?更何况这些江南的官员,更个个儿都被江南的山水养成人精儿了。只需这点子风吹草动,自然有人善体圣意,闻风而动!”
“到时候儿便是大臣们弹劾的折子,都够将安宁这些年在江南的老底一层一层全都揭开了!皇上哪里还用亲自动手,只需循着大臣们的奏报,该查的查,该罚的罚,这安宁的大麻烦就已经到了!”
“至于忻嫔,”婉兮妙目轻转,“若是安宁倒了,她最大的倚仗就也没了。姐姐想,凭她一个深宫妇人,她到时候儿还能再干什么去?”
语琴也是柳眉轻竖。
“便是她哥哥是多罗额驸,她还有两个姐夫,一个是侍郎,一个是内阁中书,可是若皇上收拾了安宁去,我就不信她另外那两个姐夫还敢逆龙鳞去!”
婉兮含笑垂首,“姐姐,我有预感,咱们一直等着的那个日子就要来了。”
“此次南巡本是忻嫔最为盼望的复宠良机,可是皇上不早不晚,也偏偏要在此时,动手给她教训了。”
语琴终于笑起来,“太好了!南巡对于忻嫔来说,一向都是特别的机会。便也是在上一次南巡,她借我父亲捐官的事儿,险些害了我母家,又连累你动了胎气去……要不,在小十五之前,你明明还该再有一个孩子的。”
婉兮努力地笑,攥住语琴的手,“都过去了,姐姐便别难过了。咱们失去的,皇上都替咱们记着呢。上回南巡咱们经历过的,这回南巡,皇上都会替咱们找回来。”
。
四月,皇帝銮驾继续北归。
四月初七日,皇帝奉皇太后御舟至淮河。皇帝亲祭淮神,奉皇太后渡河。
祭淮神大典前后,婉兮原本还好好儿的,可是当御舟渡河时,不知是否因淮河水流湍急,婉兮立在船上竟忽觉头重脚轻、头昏目眩,几次险些呕了出来。
玉蝉和玉萤都吓坏了,赶紧去请语琴。
婉兮见了语琴也不好意思地笑,“也不知道怎的,竟然晕船了。还累姐姐特地从大船下来,坐如意小舟摆渡过来,如此宽河大浪的,看着那一叶小舟穿梭来去,我都不忍心。”
语琴蹙眉,“便是晕船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别说你了,便连我这从小在江南长大的,这几次南巡在船上若日子久了,偶尔也会晕呢。”
皇帝南巡,这一来一回至此已是三个月去了,见天儿都在船上,加之已是疲乏,晕船反倒不奇怪了。
婉兮自己便也笑,刚想说些轻松的话儿,却没想到一股子翻江倒海又来了,她连忙捂住了嘴,伏地抱住唾盂便吐了开去……
语琴也没想到婉兮吐得这样厉害,一时心下不由得转开旁的心思。语琴便忙吩咐自己位下的晴光,“你回头悄悄儿去回了皇上。记着,别惊动其他任何人。”
。
当晚弃舟登岸,驻跸徐家渡,皇帝便急急过来查看婉兮。
婉兮上了岸,脚踩在了实地上,这便已经好多了。虽说还是有点儿反胃,却已经不再那么吐了。
婉兮自己也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小声絮絮地解释,“按说上了岸就该没事儿了,可是爷知道,这几个月来连续在船上待的日子久,便是刚上了岸,这腿还是飘的,就整个人感觉还好像在船上呢,所以还得等一会子才能彻底不恶心了。”
皇帝也不吱声儿,只小心捏住了婉兮的手腕儿。
不多时,皇帝已然面上喜色浮动。
语琴在旁陪着,一见皇帝这神色,心下已是会意。
她之前叫晴光去禀报,心下已是担心是这个缘故。只是因为此时是南巡在外,随驾的御医又都不比从前在宫里固定用的人,语琴这便担心消息传出去,在路上多有不稳妥。
——便如上回南巡,婉兮可不就是在途中被忻嫔设计给动了胎气去么?这样的事儿,不能冒险再经历一回了。
此时看见了皇上面上的神色,语琴知道,这必定是皇上亲自给辨出脉象来了。
语琴也欢喜得忙问,“皇上,婉兮她当真是……?”
终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亲了,婉兮便是开始没往这边想,这会子一见皇上跟陆姐姐那神色,心下便有些了悟了。
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敢置信地望住皇帝,“爷……难不成我这又是……?”
皇帝轻啐一声已是笑开,“瞧瞧你,都当了多少回额娘了,竟还傻成这样儿!”
婉兮张大了嘴,再一垂眸,眼中已是蓄满了欢喜的泪。
她伸手扶住肚子,垂首轻笑,“呵……是奴才傻了,欢喜得傻了。便是当过了这么多回的娘亲,可是每个孩子来的时候儿,带给奴才的惊喜,依旧如同第一回一般呢。”
第2434章 94、只陪着你(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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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御舟再度向北,这一日驻跸林学庄。
婉兮自知道了自己身子的情形,原本想凭着心下的欢喜,便不再怕晕船了。
可是她也没想到,这一日在船上,她又吐了个稀里哗啦。
她本不是晕船的人,这回终是因为一则害喜,二则船上终究不必陆上,三来兴许也是随着年岁渐长,身子反倒不如上回南巡时更禁折腾了。
皇帝忙完公事,忙来看望。
婉兮自然说没事,语琴倒忍不住,只埋怨道,“还说没事儿?在船上就差没趴在甲板上抱着唾盂不撒手了!”
婉兮不好意思,急忙悄然扯扯语琴的袖子。
——当着皇上,说她在船上那呕吐的惨状,总归不雅不是?
语琴自是明白,这便叹口气攥住她的手数落,“你这是怀着皇嗣的缘故,这便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事儿。若是你自己身子不得劲儿,你不想叫皇上担心,忍了便忍了,我自都由得你,只小心帮衬你就是了。”
“可这终究事关皇嗣,你若非要强撑着,若是伤了皇嗣去,不单你自己难受,皇上也不安心不是?”
这会子的语琴已然不像同为皇上的嫔妃,反倒只像是婉兮自己的娘家姐姐了。语琴这样的情,叫婉兮心暖。这便只乖乖抬眸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语琴,便也忘了继续争辩什么了。
皇帝早看见了婉兮遮掩一副神情,不由唇角高高勾起,却是垂下了长眸去。
语琴此时一言堂,便是在皇帝面前,倒也越发自在,没什么不敢说的了。
“说来也巧,婉兮你这回南巡时又有了喜;上回南巡,也是带着刚有的身子,行船南下的。虽说是跟着皇上一起出巡,好像没人敢在皇上眼皮底下对你、对皇嗣动什么手脚去。”
“只可惜,话是这么说,却依旧有人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只顾着算计她自己的小心眼儿去!便是皇上心疼你,商户南巡都叫皇太后、皇后、随行的主位们一同在灵岩山行宫陪着你休养……可是,该发生的事儿还是都发生了,若不是那回动了胎气去……我倒觉着,咱们小鹿儿才不会根基那么弱,都没能熬过种痘去……”
说到早殇的永璐,便是语琴心下最深的痛。这便一提起,语琴已是满眼的泪。
她竭力忍住,泠泠抬眸,望住皇帝,“妾身相信,皇上自然没忘了小鹿儿之事……所以这回皇上您说吧,婉兮该怎么着才能稳稳当当回京去,不在途中就又受了人的算计去!婉兮有喜是好事儿,可却并非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事儿……总有人若要知道了消息,便必定不肯再安生去!”
“皇上还想叫皇太后、皇后和随驾的主位们再陪着婉兮去了么?那皇上这回又要怎么才能保证婉兮母子的安危去?”
婉兮心下虽暖,却在语琴说到此处时,还是又悄悄拉了拉语琴的手指。
说到永璐,他与九儿的长子,皇帝的眼中也是一片乌云飞流而过。
若不是上回南巡动了胎气去,小鹿儿说不定身子的根基自会更好些,那么此时……那孩子应该还在膝下。
皇帝缓缓道,“庆妃的心意,我明白。庆妃是责怪我,上回自己急着回京,没能陪着九儿休养。便是留下皇太后、皇后和随驾的主位们一起陪着,终究还是不如我亲自陪着。”
语琴倒也越发淡然,盯着皇帝的脸,笃定地点头,“妾身正是这个意思。妾身倒要斗胆请皇上的示下:皇上这回,又打算怎么办?”
皇帝抬眸望住婉兮,目光深邃,“爷瞧出来了,如这次爷再叫你出了半点闪失,庆妃便第一个不饶了爷了!”
婉兮忙道,“陆姐姐是心疼皇嗣……终究奴才在船上吐,他在肚子里也跟着不得劲儿不是?”
皇帝攥紧了婉兮的手,含笑点头,“爷实则早已下了旨意,只是还未与你们两个说呢。不过瞧着庆妃这样为你着急,爷心下反倒高兴。”
婉兮不由得挑眉,“爷定了什么了?”
语琴更是造了个大红脸,也瞟着皇帝,“皇上打算怎么安排婉兮?”
皇帝凝视二人,展眉而笑,“九儿既在船上害喜得厉害,爷自不舍得叫她再在船上每日间这么折腾。爷今儿先到皇额娘御舟上问安,已是委婉将心意奏明给了皇额娘去:爷打算叫庄亲王允禄等奉皇额娘御舟从水路回京,爷亲自陪着你,从陆路回京。”
婉兮不由得愣住。
这是皇上的第三次南巡,每次南巡的路线、日程都是提前数月、甚至一年便已经定下的,岂能擅改了去?
可是皇上一共三次南巡,便从上次已经改变了日程,而这两次都是为了她。
上一次,是因为她怀着身子随驾南巡,途中动了胎气,皇上为了殿试为国抡才,日程不能耽搁,这便自己先行回京;却留下皇太后亲自陪着她去;而这次,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