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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混这行很久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不可理喻的人都见过,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路上,十几个男丁稀稀拉拉分散着,只有两三个人跟着镖车,不显山、不漏水地出了洛邑北城门。
出了城门五六里,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赵智和李承天骑着马也赶上来了。
赵智前后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把手放在了嘴边,吹出了一声急促而响亮的口哨。
哨起哨落,前后不过短短的眨眼时间,稀稀拉拉拖了几十米甚至更远的十几个人竟然迅速聚拢到了一起,将镖车前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再往前走,要经过一段人迹罕至、路陡林深的山路。
这条山路依山而修,环山盘旋,人称“十八盘。”
赵智招呼手下:“把镖旗竖好了,加快速度,小心周围,多注意看着点,有什么动静马上抄家伙。”
锦威镖局在大江南北名声显赫,插上镖旗是为了以防万一。
然后他右手从刀鞘中抽出寒月刀,左手拉着马缰绳,双腿加紧马肚,缓缓前行。
赵智的精神高度紧张,再也不和周围的人说话了,一双眼睛警惕地左右巡视。
跟在身后的李承天知道,到了危险的地方了。
按照刚才赵智的交代,第一次出镖的他拨转马头,来到了两辆马车之后,负责押后。
赵智和李承天一前一后,押着镖车,无声前行。
当他们来到第五盘,一个接近九十度转弯的时候,路边出现了滑坡,一半多的土路被稠糊糊的泥石覆盖,无法顺利前行。
赵智指挥所有人先将第一辆车连抬带推送过了泥石,拐到了另一面。
然后他折身带着手下来挪第二辆车。
第一辆车边只有一个拉着马缰绳的武夫。
一阵山风吹过,树林里传出树叶随风飘动的“刷拉拉”的响声,此起彼伏。连带叶子上的雨滴甩落在地上的声音,阴森恐怖。
没有太阳的深山老林,仿佛一个天然坟场。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打着寒颤,看向了路左边茂密的树林。
猛然,一阵炸耳的声音从密林中响起,几十个蒙面男子手持刀、枪、剑、戟冲了出来。
镖局所有人都抄出了家伙。
形势一触即发。
可谁也没有在意,一张织的密密麻麻的大网从天而降,将后面一辆车连同周边的人全部罩了进去。
刀不出鞘,手不血刃,锦威镖局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展示他们的本领,就全军覆没了。
不长时间,越收越紧的大网将罩在里面的所有人困在了一起。
二十多个蒙面人像摘渔网里的小鱼一般连拉带踹,用刀柄砸、用棍子夯,用刀尖戳,成功地把人和车分离开来。
“老大,聚贤庄说的宝物到底是嘛?”蒙面劫匪眼看抢劫成功了,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泄露了抢劫的目的。
“我怎么知道,搜搜看就知道了,妈的,少说废话,快点动手。”车边一个壮实的男人吼着。
劫匪留下三五个人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看守者网里的人,其他的全部冲向了两辆马车。
拉着前一辆马车的武夫已经被刺伤,浑身是血倒在水坑中。
几个蒙面人跳上车,扔下来一捆捆的草,最后露出了藏在里面的木头箱子。
他们用刀撬开了箱子,里面只有两个蛇皮袋,倒出一看,分别是一副卷着的画。
几个蒙面人大喊:“找到了,宝物是画。”
领头的蒙面人毫不迟疑,装好画卷,用一根绳子紧紧绑在了前胸,随即吆喝一声:“撤!”
瞬间,几十人消失在郁郁葱葱的密林里。
不到半天功夫,洛邑县城内外又传出了两个骇闻:一是“锦威镖局”押镖失败了。二是聚贤庄说的宝物真的出现了,是画,但又被劫了。
即便没有聚贤庄的出头,经过无数个人传播的这些八卦,越来越离奇古怪。
但,其中环环印证,最被人认同的就是,这个宝物,那幅画,是从书香门第、曾经经营了书画店的凌家传出去的。
至此,宝物的传言被彻底佐证了。
县城东南角。
一座精致小巧的院子里,一个精干消瘦的男子坐在花园凉亭里,左手手腕上落着一只洁白的鸽子,两只精灵可爱的眼睛四处巡视着。
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身形富态、眼睛极小的男子。
“听到消息了么?那个宝物被劫了。”小眼睛男子说。
“姚哥,这种消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消瘦的男人回应着:“对了,姚哥,现在世道很乱,你又在‘福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要小心知道么?”
随后,他左手一扬,送出去了那只鸽子。
鸽子在半空中盘旋几圈之后,慢慢消失在了远方。
“谢谢你了,”那个被称为姚哥的小眼睛男人叫做姚华,在“福地”收集各种消息做线人,表面上固定上线,暗地里谁给的钱多就给谁干。
那天给“精胡子”胡宝江送信的“包打听’就是他。
“喏,”精瘦男子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姚华,顺嘴问:“最近‘福地’有什么陌生人或者有什么事么?”
姚华乐滋滋地接过银子,忙不迭地回答:“这两天没有,今天我还没去呢,等会回去了我就去看看,有消息我马上告诉您。”
“好了,你回去吧。”那个男人平淡地回答。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他接了人家的银子,自然要听人家的话了。
姚华离开后,精瘦男子叫来手下,安排了三件事。
首先,叫“聚贤庄”对宝物的事情添油加醋,继续发酵,打消所有人的疑虑;第二,打探凌家现在的状况,弄清楚谁还在跟他们保持联系;第三,派人到“锦威”镖局,协商镖物被劫的索赔事项。
随后,他又吩咐手下:“备马,我要出去几天,这几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用信鸽给我送信。”。
他要亲自去一趟京城,向三皇子禀告,计划正在按照事先的预谋一步一步顺利进行着。
第二十一章 谜团渐开()
住在“聚贤庄”的张文张大公子接连两天把“聚贤庄”的美食轮流吃了一边。
之后,他一摇一晃着来到一楼的柜台,一手摸着圆溜溜的肚尖,一手勾着食指:“掌柜的,我这两天吃的饱饱的,美美的,身上养了一身膘,想出去走走减减肥,洛邑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郭大善人保持着标准的笑容,上下露出八个白牙,一副讨好的模样:“爷要喜欢游山玩水,可以去城外的老君庙,那里是皇家寺庙,壮丽巍峨,鼎鼎有名;要是想碰碰运气,可以到北大街‘福地’赌坊,凭您的福相,肯定衣钵满盆;您要是想找乐子,就去‘状元红’茶庄,说是茶庄,其实是……,我不说您也明白,嘿嘿,包您满意。”
“行了,就按你说的,一个一个来,今天先去发发财,爷走了啊,晚上给爷准备好吃的,爷怕饿,一进门就要吃到热的,记得啊。”张文的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门外了。
他坐上张晋已经准备好的轿子,向“福地”出发了。
郭大善人身后,站着一个刚从外面进来的男人,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一身劲装,面色红润,一脸的络腮胡须。
这个男人直接走上了二楼,片刻之后,郭大善人也上了二楼,两人先后走进了同一个雅间。
门被从里面关上了。
“掌柜的,京城飞鸽传书,侍郎张冉家的三公子的确叫张文,长相、个性跟这个人很像,而且这几天已经离开了京城,应该不是假的。”那个男人低声说。
“知道了,你回去吧,看看有没有人盯着你。”郭大善人谨小慎微,生怕出错。
那个男人点点头,一句话也没多说,突然运了一下功,眨眼功夫身子就轻飘飘挪到了房门口,一把推开了屋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回头冲着里面点点头,走了。
就在他离开“聚贤庄”的时候,站在路边一个轿夫模样的青年男子跟上了他。
显然,这是张文,不,是羿景宸的手下。
两人一前一后,转弯抹角,途径几条街道,来到了“锦威镖局”门前。
前面的男子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看着身后。
后面轿夫模样的男子保持着刚才的速度,甩着手里的已经发黑的毛巾,哼着小曲,悠闲满足地擦身越过前面的男子,没有任何停留,头不回,眼不斜,步伐频率没有任何改变,悠闲的直接走过了镖局大门,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不久,张文就得到了回报,“聚贤庄”和“锦威镖局”同时在监视他。
可以确信的是,两个地方在互通有无,他们之间或者密切协作,或者属于同一个主子。
羿景宸嘿嘿的笑了,不怕鬼多,就怕鬼不露头。
顾珺竹派人去调查的死人张福,也传回了消息。
一直给顾家送柴的张福并不像表面那么朴实敦厚,他其实是虎头帮在张家村设立的一个分帮帮主,手下管辖了二十几号人马。
据暗探禀告,前一段时间,张福曾经带着一男一女外出了几天,回来后明显是得到了赏金,老婆孩子大手大脚了招摇了一阵子,风光的不得了。
同时,张福还和顾府管家顾八交往过密,两人以前曾经结拜过兄弟。
顾珺竹又问手下:“大少爷为什么派顾八去找张福?”
手下如实回答:“我们一直跟着大少爷、舅老爷,也听到过他们和大夫人的交谈,大少爷跟张福被杀的事情无关,他只是想收买‘虎头帮’,为己所用。”
顾珺竹明白了,顾珺非的目的是冲自己来了。
提防并不可怕,只是人的一种本能而已,只要他不触犯自己的底线,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道。
珺竹如今得出的结论,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