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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仙远远地看见了自己的父王,他脱下了王袍,手里拿着王冠,独自排众而出,身后是还剩下的瑞族人,其中除了老弱妇孺,就是伤兵。
巫仙仔细地扫过人群里的每张脸,没有看见她的母后。她的眼中现出丝丝慌乱,瞪眼迟疑了一会儿,她再次看过去,更加仔细地寻找,一无所获,人群中的大多数脸她都认得叫得出名字,却没有她的母后。她提起衣摆往前走,却踉跄了一下,重重地摔在了祭坛上。她抬头望着,父王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南邦人将族人围了起来,少数人还想愤起反抗,立时就被砍杀。
巫仙瞪着眼,凄惶,幽冷,怨毒,仇恨,纷纷交织。
这一身荣耀,成了枷锁。
原本守在祭坛周围的兵士得了命令,冲了上去。
巫仙的心跟祭坛一起颤抖着,她略挣动了一下,没站得起来,似是放弃了。
刀即将砍在她身上时,她听见一个平静的声音道:“住手。”
声音并不大,那人离祭坛还有一段距离,但下一刻就会砍在身上的刀停了下来。
兵士们对声音的主人甚是恭敬。
江楼月走到祭坛上,站在巫仙眼前,“你叫什么名字”
巫仙咬紧了牙,不说话,只是用力地盯着江楼月。后者蹲了下来,也只是看着巫仙不说话。
对视一会儿,巫仙转开了视线,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记住了,我叫云画骨。”
江楼月怎会不知话里的仇恨有多浓,她却只是淡然地道:“你想活着么”她耐心地等着云画骨的回答,丝毫不急躁,看不出半点不耐。
云画骨看向她,眼里多了一丝复杂与不解,但前者用力地道:“我想活着”云画骨咬得嘴唇都破了皮。
“好。”江楼月只说了这一个字,站起身来走了,也调走了周围的兵士。
第二百二十三章质子与奴隶()
云画骨手臂撑着站了起来,往四处一看,附近一个兵士都没有,通往远处山林的路上也没有,这是让她可以趁现在逃跑么但她才朝着山林方向跑出几步,就不由停了下来,她难道就这么自己跑了,丢下父王和族人左右思量,云画骨的脚再也没有迈出。就算是死,她也要和大家和燃蛮共存亡。
十五岁的燃蛮公主,举国上下的掌上明珠,从来没想过,所谓的共存亡,并非是死,而活着,或许比死更痛苦。
战火在燃蛮国几乎每一处点燃,四起的狼烟经久不熄。一个族群被推入深渊,这满目的疮痍,被巫神眷顾的瑞族人流离失所,不复往昔的和乐融融。
江楼月想,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所谓的皇图霸业,原来我也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燃蛮王膝下无子,只得这一位年十五岁的公主。于是,燃蛮公主入南邦为质,以保燃蛮残族的安全。
云画骨直到坐上囚车,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她不敢看,害怕自己回头之后,就会害怕踏上接下来的路。她身边只带了一个从小就跟在身边的宫女越儿。在囚车后面,还跟着一些充为宫奴的瑞族人,其中有的原本便是奴隶,对此事漠然,有的却原本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一下子沦为阶下囚不说,甚至跟他们以前正眼都不会瞧一眼的奴隶栓在一起,简直不能再郁愤,却只能是敢怒不敢言,跌跌撞撞地跟着凯旋的队伍去往南邦京城。
越儿在低幽幽地哭,一个劲儿地抹着眼泪。云画骨连越儿也没看,静静地坐在囚车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过的一切。她身上脏污的祭祀服,是最完美最高洁最神圣的巫仙的象征,如今却无人在意,连她自己看上去都像是根本忘记了自己曾是受子民顶礼膜拜的巫仙,曾是所有族人的信仰与希望。
老祭司狰狞地瞪着眼睛的遗容在云画骨的脑中挥之不去,小时候他曾抚着她的头,教导她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巫仙。她还记得老祭司为自己讲的第一课:“地之所载,六和之间,四海之内,照之以日月,经之以星辰,纪之以四时,要之以太岁。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暮烟四起,没多久天边就挂上了一轮圆月。
云画骨不禁想道,怎么偏偏是圆月呢他们举族膜拜的神明,在国破家亡之时,又在何方呢
她不忍去看身后那些同路的族人,甚至无颜面对。
月亮清光四泻,教人无处可藏,心下凄然。
军队停了下来,开始扎寨做饭。今夜风大,一名士兵迟迟没点着火,旁边的士兵在骂骂咧咧。
瑞族人中只有被风吹得纷乱的哭声,这一天,他们恨不得把一辈子的泪都流光。那些贵族们累得只觉自己全身都散架了,却还瘫坐在地上小声哀哭。或远或近地传来南邦士兵的大笑声,落在瑞族人的耳中。
一名瑞族奴隶冷眼看着旁边的贵族,道:“你真这么悲痛的话,干嘛不自尽说不定还能捞个英勇殉国的名声。”
这名贵族被问得一愣,一
边抽噎着一边抬头看这名奴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可过了一会儿,等贵族反应过来,他便开始对奴隶破口大骂。
奴隶冷笑一声,根本没搭理贵族,躺在地上翻了个身,没多久就呼呼睡着了,把骂人都没力气了的贵族再次气得半死。
这天晚上,南邦士兵们饭菜的香味似乎一直萦绕在瑞族人的周围,却没有他们的份儿。
三更时分,云画骨睁着眼没睡,周围的任何动静都能惊扰到她的心,尽管她能装作浑不在意。突然,她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响动,在奴隶群中,有一个人朝着囚车走了过来。云画骨不知道这名不认识的族人是怎么从锁链中逃脱的,但她就是站在了囚车外面。
来人是个年纪看起来与云画骨相仿的女子,“我叫苏绊婢,你可以叫我绊儿。”
云画骨看着她,未及开口问什么,自称苏绊婢的女子就身轻如燕地跑回了宫奴所在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瑞族人就被吼起来继续行军,仍然没有得到食物或水。
云画骨觉得自己身上有点无力,口中干涩,但她仍是坐在囚车的角落里,没有说一个字。
“公主。”此时,越儿在旁边轻声地唤道。
过了好一会儿,云画骨才缓缓地转头看向越儿,后者一双眼睛红肿着,且脸上苍白。
看着越儿犹含泪的眼睛,云画骨开口道:“不要哭,也不要再叫我公主。”说完,她便转回头去,继续盯着车外。
越儿没有再哭,双手死死地抱住双膝,蜷作一团,一会儿看看公主,一会儿盯着自己的鞋子发呆。灾祸来得如此之快,她想,自己如果疯了,说不定还好受些,公主是怎么做到一滴泪都不掉的呢
犹豫了近一个时辰,越儿才缓缓地挪到云画骨身边,跟后者挤在一起,伸手握住了后者的手,却发现原来公主的手比她自己的还要冰凉。
云画骨瞥了越儿一眼,没有挣开。
越儿刚挤出半个苦笑,云画骨已转回了头。
“公主,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公主,我们的巫仙。”越儿在云画骨耳边轻声道,声音听来甚是疲惫,却仍有着其往日的两分朝气。
云画骨身子颤了颤,没有转头。
越儿露出一个三分凄楚两分释然五分坚定的微笑,握着公主的手的手更紧了几分。想要给人力量的同时,何尝不是想获得力量。
云画骨看着车外的同时,也在找江楼月的身影,可自从军队离开燃蛮,她就没有看见过江楼月。那个红衣的女子究竟是谁整个军队都听她的指挥。最让云画骨不解的是,江楼月长得很像古仑风歌,却为何偏偏给燃蛮带来了这样的灭顶之灾
风吹在脸上感觉似刀割,云画骨闭上了眼睛,昨晚未合眼的她轻轻地将头靠在囚车的木头上,脑袋昏沉与清醒交织,撕扯着她在昏昏欲睡和必须警惕的边缘。
第二百二十四章内应()
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云画骨问身旁的越儿道:“越儿,此行在押的族人中,可有一位姓苏的姑娘”
越儿转头看向囚车后面跟着的族人,一个个仔细地看过来,“公主,一个姓苏的也没有,您是想找谁”
云画骨这次没有在意越儿的称呼,只是心下疑惑,她分明见着苏绊婢此刻就跟在族人里,会不会昨晚那人是胡乱说的名字但为何要悄悄地来跟她说话呢苏绊婢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挣脱锁链,为何不逃走
云画骨望着苏绊婢。后者却根本没在意她,神情委顿地跟着前面的族人前行,哪里还有昨晚那般笑容幽邪的模样,直是判若两人。
“越儿,他们都是瑞族人么”云画骨又问道。
越儿道:“当然啦,那五个贵族,您都认识的呀。”
“其他的呢”云画骨追问道。
越儿虽不解公主何以开始对跟着的族人感兴趣,还是轻声地道:“其他的有的是琴氏的,有的是文氏和容氏的,剩下两个看衣裳应是市集上的。”
“灰色衣裳的是哪家的”云画骨道。
“是琴氏,他们的家奴最多。”越儿道。
云画骨正想收回视线,苏绊婢却突然看了过来,朝前者露出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不过刹那,却令云画骨颤抖了一下,胸腔里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快起来,她不相信这个女子是族中的奴隶。
越儿担忧地问道:“公主,您怎么了”
云画骨缓缓地转头看了一眼越儿,喃道:“没事。”
比南邦军队提前半天出发的江楼月两人在一处河边停下休息,他们与后方的军队已隔了五百里开外。
江楼月一边给水壶灌水,一边道:“听说是你向陛下进言,祭祀是进攻的最佳时机。”
被问到的男子年纪有三十出头,掬了一捧河水洗脸,然后转头对江楼月道:“正是。”
“你来燃蛮多久了”江楼月道。
“十二年。”
江楼月轻点了点头,没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