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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到如此顽强的军队。
按理说,这支部队的250长枪兵此刻已经折损过半,为何枪阵的威力比起几刻钟前第一次冲阵时,却是有增无减?迹部盛冈不知道,那些补上来担任临时长枪手的铁炮手,都是曾经的功勋老兵。在雨秋军中,只有表现勇猛的长枪手,才会被选来训练铁炮。相反,阵中原本的长枪兵,却有许多都是缺乏经验的新兵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红叶林和长枪林,迹部盛冈第一次对自己的马术感到不自信。作为一个需要引领足轻冲锋的骑马武士,他已经不止一次踏马冲进敌阵,杀开一个缺口为步兵开路。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长枪阵——只不过在日本,长枪兵一直不是一个强力的兵种。因为长枪造价最为便宜,往往都是那些临时召集来的贫穷、瘦弱的农民所使用的。武士从来都是用刀剑,而那些稍微有些勇力的足轻,也往往会给自己佩打刀和砍刀,以期建立功勋。因为在战场上,一旦陷入混战,笨拙的长枪只能当棍子用,根本不是刀剑的对手。而由于使用长枪的足轻,往往都是那些临时召集来的、训练不精的杂兵,也不可能结成密集枪阵,靠着彼此配合来使得对手无法近身。
因此,当面对长枪阵时,有经验的武士就会下意识地把他们当成杂兵部队。即使长枪很克制骑兵,但是在面对骑兵冲阵时,那些纪律涣散的杂兵往往会互相躲闪,被骑兵一举冲破。
不过,雨秋军显然是个异类。红叶兵是迹部盛冈见过的训练最有素、纪律最严明的部队,可是用的却是杂兵才用的长枪,实在很迷惑进攻者。他的几个武士同僚刚才就率领这十几骑直冲阵地而去,却被密集的长枪直接给捅成了骰子。即使他们巨大的冲击力撞散了一下常磐备的阵型,那些红叶兵也会立刻补上原位。
第五百一十七章 啄木 7()
看到这样的惨状,迹部盛冈可不敢孟浪地冲上去了。他望着那雪亮的长枪——在上坡的地形上,仰攻密集的长枪阵,无益于自寻死路。迹部盛冈试图向武田胜赖请求迂回——从长枪阵的两侧绕过去,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击溃他们。不过,一想到武田胜赖刚才那要吃人一样的黑脸,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马吧,用步战摧垮他们。”他向着身侧的几个侍从下令道。武田胜赖军中的武士,或先或后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跳下了马引领着足轻步战冲锋。他们都是武田信玄的直辖部队,即使是最普通的足轻都上过好几次战场,经历过长时间的训练,再加上装备精良,在白刃战里几乎毫无敌手。
然而,这一次他们却碰到了硬茬。常磐备的枪阵往往在他们进攻开始前就会进行一次齐刺,给武田军带来不小伤亡的同时,还在一定程度上打散了武田军的阵型。而当武田军冲入长枪的攻击盲区,展开近身混战时,那些藏在阵中的短刀手和第二排的长枪也会给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迹部盛冈此刻,就正和一个少年纠缠着。那个少年使得一手诡异的左手剑,剑法一招一式都让人惊叹,一看就是有名师指导。迹部盛冈打着打着,忽然发现面前的少年似乎没有右手——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难道这是雨秋家的独臂长子雨秋殇吗?怎么会亲临一线?迹部盛冈脑中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也就是这片刻的分心,让迹部盛冈付出了代价。那个独臂少年一个横劈,砍中了他的大腿,让迹部盛冈被迫连退了好几步。少年并没有追出来,而是继续谨守自己的位置。在他身侧,还有一个武艺十分高超的青年,不停地在援护他。这两个拿刀的武士,使得这一块的阵线几乎无法突破。
不过,其他位置的雨秋军,面对的麻烦就要大上许多。毕竟那些手持短刀的铁炮手,刀法比不过武田军的锐士,在近身战的时候难免落入下风。不停的有雨秋军的长枪手在乱战里被砍倒,但是后面一排的人总会立刻补上,维持战线的完整,倒下一个,补上一个,倒下一个,补上一个,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水原子经看着周围的部下们一个一个倒下,只觉得心如刀绞,仿佛心间的血已流干。就在昨天,他还有四百个平日里一起喝酒吹牛、同吃一锅饭的好兄弟。转眼间,一多半就已经天人永隔。
按照雨秋军的传统,每次军队凯旋归来时,领军者都要去慰问阵亡将士的家属。水原子经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每一次家属撕心裂肺的哀嚎都让水原子经难过地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才好。以前最多的一次,他的连里有六十多个人阵亡。慰问家属那几天,水原子经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满脑子里都是家属的哭声和眼泪。
而现在…在他周围已经横七八竖地倒下了两百多个部下。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那些家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他的命令,他的决定,把这么多人害死在这个山坡上。他是凶手,是那么多家庭,那么多老弱妇孺的仇人。他依稀记得,那些部下的老父母、妻子每每在逢年过节来拜托自己,恳求自己照顾好他们的儿子、丈夫。
我当时都一一答应过的。
我现在哪里对得起他们?
水原子经的情绪已经彻底爆炸,在又一个部下倒下后,他大踏步地自己补到了第一排。他不去想,也不敢去想之后该如何去料理这么多部下的后事。他巴不得自己就在这里阵亡,一死了之,和这些光荣的部下们一起战死,再也不用去思考那些烦心的事情,也算是给家属们一个交代。
水原子经不知道,在常磐备第二连里,类似他这样情绪崩溃的比比皆是。看这那么多好友兄弟死在自己身边,又看到少主不惧生死地奋战在一线,常磐备第二连所有士兵都已经忘却了生命,只想在这里一死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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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在搞什么?”眼看时间逐渐推移,武田胜赖迟迟还是没能拿下那个山坡,等在官道上的内藤昌丰不由得有些着急。他的部队都已经披甲完成好久了,可是由于官道没能打通,被迫就等在这里,耽误的时间约莫快有一个时辰了。“那可是1000武田家的直辖部队啊,哪怕三倍于此的敌人都不在话下,怎么会迟迟拿不下400人把守的一个山头?”内藤昌丰越说越是感到奇怪,把部队交给副将后,自己亲率侍卫策马来到前阵,瞭望战局。
他不看可好,一看着实吃了一惊。内藤昌丰似乎是觉得自己看花了眼,特意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山坡顶端。
“刚才少主的情报是说,遇到400战兵是吗?”内藤昌丰确认般地向身旁的几个侍卫问道。得到他们肯定的答复后,内藤昌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坡顶,最多也就只剩下120人还站着了…”内藤昌丰喃喃自语地说出了这句话,却仿佛还是不相信一般,粗略地又点了一下,发现确实只剩下120人。而那120人,踏着同伴的尸体,握着沾满同伴鲜血的武器,依旧大呼酣战,竟然渐渐地把武田军给压制着打了回去。
“甲州军被称为天下强军,因其死伤三成尤能进退自如…”内藤昌丰的视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仿佛眼前的惨烈战场都已经消逝,留在眼中的只剩那高高飘扬的红叶旗。“而这队红叶兵,阵亡七成仍死战不退…九郎判官之后,世间真的还有如此强兵吗?”
“快去通知主公吧,我觉得情况不对,这支部队绝不是偶然派来南方侦查的。”内藤昌丰摇了摇头,把自己从憧憬中拉了回来,斩钉截铁地沉声道,“这支部队,肯定是雨秋红叶的旗本队,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战力?雨秋红叶又岂会把旗本队派出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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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四刻,武田家先锋——武田胜赖所部无法忍受伤亡,被常磐备第二连击溃。羞愧难当的武田胜赖甚至想要自尽,被手下的侍卫给拦了下来,带着溃兵狼狈地撤离官道。截止此时,武田军8000战兵已经被常磐备第二连400战兵堵在三日町盆地南边的官道上,整整一个时辰。而武田胜赖先锋的1000武田家精锐,更是直接被第二连400战兵击溃。
“好强,这就是雨秋红叶的旗本队吗?”武田信玄坐在马上,微微直起身子,用五味杂陈的目光望着那支在坡顶欢呼的红叶兵,“治部啊,难怪你对他如此看重。区区两年,就将此子从庶民提拔为重臣,还将爱女许配。今日一见,他的练兵之法,配得上你的知遇之恩。”
“没有时间耽搁了,立刻进入盆地。”武田信玄本想先拿下坡顶来打通官道,随后控制高处的视野,在看清盆地内的虚实后再进军,但是此刻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凭借自己的猜测进行指挥,“我猜这支红叶军在虚张声势,山坡后根本没人。传令,让高坂昌信、内藤昌丰所部离开官道。高坂昌信从山坡左侧,内藤昌丰从山坡右侧,从两边迂回而过。”武田信玄随后顿了顿,再次下令道,“让穴山信君、小山田信茂引军沿着官道进发,直驱山坡。”
看到武田军分兵包抄而来,水原子经意识到他们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一旦高坂昌信、内藤昌丰的部队从两侧的山上翻过去,他们的后路就会受到威胁。武田家似乎不再忌惮山坡后可能存在的伏兵,而是打算在缺乏情报的情况下大胆地全军压上——如果雨秋家在山坡后真的有伏兵,贸然分兵进军的武田军就会吃到苦头——可是他们没有。
就在这时,阵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兴奋的欢呼。水原子经扭头看去,发现雨秋平的枫鸟马印和细柳备的柳条旗,不知何时已经抵达了盆地内,正在渡过西神田川。刚才的战斗太过激烈,以至于第二连的官兵没有一个人有闲暇扭头去看,都不知道雨秋平的部队已经前进到这里了。他们早已人人带伤,奋战不已,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也就在这时,雨秋平派出的传令兵…森可隆赶到了山坡。森可隆跃马登上山坡时,立刻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