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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他们便如被大海潮水追逐着的蚂蚁一样，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机会，只等着被潮水完全的淹没。
而果然，那些灵军似乎嗅到了长妤身上那独特的血的气味，在半途中微微一顿，便朝着长妤追了过来。
长妤心中感念，然后，立马骑着马，朝着离洛城较远的空旷之地奔驰出去。
他，便是拼死，也会护她周全的。
但是，他看着逐渐逼近的灵军，还是点了点头。
眼下，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这样做，就会将她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而他，刚才才受到云晔的嘱托。
聂无双看着她，嘴巴张了张，有些为难，但是，却也知道，这根本没有办法。
长妤在马上，看着云晔远去的身影，然后微微转过自己的身子，道：“我的血对灵军有吸引力，现在，我去引开灵军，拖延时间。”
说完下马，瞬间掠了出去。
云晔看着怀里的女子，顿了顿，道：“保护好长妤。”
聂无双心下一紧：“怎么办？”
而在那城门外，莲花已经到达，她像是没有一点阻碍一样的冲入里面。
不是姜城夜晚的空旷，里面，充满了，活人的气息。
而在正午之前，长妤就看到了伫立着的城池。
马蹄声轰轰烈烈，宛如在进行一场，死亡的赞歌。
阳光在天地外散开，重新布满大地。
没有办法了，只有这五个字而已，但是谁都知道，前方必定有一场惨烈的厮杀。
云晔顿了一下，接着道：“没有办法了。”
聂无双着急的道：“如果我们现在朝着洛城去，那么肯定会将这些灵军引入洛城。洛城的百姓怎么办？”
他的手指轻轻的触摸着她的伤口，然而却来不及说更多的关切之语，然后，也骑着马朝着洛城驰去。
只有这两个字罢了，云晔已经近在眼前，然后一把将她从聂无双的马上带起来，接着抱入怀中。
“师尊！”
而在半途中，长妤就看见一道影子向她冲了过来，她立马喊了一声：“师尊！”
而在他们的后面，数不尽的人马像是浪潮一般紧随在后。
长妤和聂无双冲破姜城，在旷野里飞奔。
要想消亡，那么，就必定要释放。
洛城，那是所有北夷巫女的最终归宿。
而莲花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然后，也翻身上马，朝着洛城前行。
云晔立马沉了目光，然后瞬间疾驰而去。
而在这个时候，云晔却突然觉得手心里滚烫，急忙抬起手来，这一看，只见那模糊的掌心又开始渗透鲜血。
这眼，如果不能见你，拿来何用？
这命，如果不能护人，拿来何用？
我们都有太过轻狂的梦想，但是现在想来，除了能让自己在意的人活下去，只要她，或者他，活下去，还有什么是不可舍弃的呢？
当初年少轻狂的我们，总以为只要想保护便保护，却不知道，在任何一次的保护后面，都要付出如此的代价，我们和整个人世为敌，和整个命运为敌，然而，却最终，敌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尺三分地。
莲花顿时哽在了胸口，活了那么久，但是活着的那些时光，你可曾开心过？可曾温暖过？可能没有一刻不艰难过？
云晔慢慢的开口：“我活了这么久，差不多了。”
此生的心愿？
他看着那血慢慢的渗透入骨头，眼底却是真心实意的欢喜，仿佛终于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
云晔却微微一笑，然后将匕首切入自己的胳膊，鲜血流出来，然后浇灌在你骨头上。
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连我只做这些，都要承受这些，那么你呢，你，又到底付出了什么？
莲花却深深的看着他：“那么你呢？云晔，你呢？”
云晔笑了笑，声音轻轻的：“莲花，会。以后，她就能安安稳稳的在这个世间活下去。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的东西而可以阻碍这个世间的规则。她会生，她也会死，但是，她会有轮回。她会一代代的活下去，然后，在某一天，会和你再见。那个时候，你们可能是姐妹，也可能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但是自此之后，她能活下去，你，也能活下去。”
莲花却一把握住他的手：“云晔，我们，我们会成功的，是吗？”
两人将那两块东西拼凑在一起，而后，云晔就抬起了自己的手，然后，掏出一把匕首，接着，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而云晔也跟着蹲下，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块东西，那东西，却也是一块骨头，当初，他在北海上获得的东西。
盒子里，放着一块骨头。
莲花低下头，将那盒子打开。
谁又能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呢？
这个瞬间，两个人的视线交错，千言万语，却只换得一个相对一笑。
云晔也随着跳下了马。
然后，她跳下了马。
莲花捧着东西在马上疾驰，云晔跟在后面，然后，看着她在旷野中停了下来。
黑夜终于被一线天光慢慢的撕开。
——
而在这些军队慢慢向前的后面，一匹马负着一个满身伤痕的人也在艰难的靠近。
于是，马蹄声再次蹚蹚踏踏的敲响在北夷的土地里。
何足道，秦笙，萧昊等人也急忙翻身上马，道：“跟着！”
他们向着洛城方向出发，而在后面，百万灵军也锲而不舍的紧跟在后。
它扯嗓子嘶吼，每一声都如血在啼，而它的鸣叫虽然阻止不了这些灵军，但是，却让这些灵军的动作慢了下来，聂无双瞬间带着长妤冲了出去。
朱雀，那只，小朱雀。
一个小小的影子从九天之上坠落，然后，稳稳的落到长妤的肩头。
聂无双将她的手一拉，然后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凄厉的鸣叫再次袭来，这声凄厉的叫声让灵军的队伍微微滞涩，而在这短暂的滞涩时间里，聂无双和长妤终于用尽全力的切开一道口子，然后，顺利会合。
聂无双也同样在努力的朝着长妤迈进。
萧昊几乎都要忍不住骑马奔上来。
她深深的喘息，手臂间的鲜血挥洒出来，落到那灵军之上，那些灵军像是饥渴的人一样吞噬着，所有人更加疯狂的朝着长妤迈进。
长妤艰难前行，手臂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力气。
何足道死死的咬着牙齿，心中暗道，这个女人不会死，你慌什么慌，可是他却又知道，有时候，活着，会比死更难受。
而在后面，何足道，秦笙，萧昊等人也看的冷汗淋漓。
疼痛已经于事无补。
不断的，有尖锐的武器轻轻的擦过她的身子，但是，她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没有人知道这刹那光芒。
手中的长剑几乎用尽所有的力量，在这样的挤压中，她用尽所有的办法才将这巨大白色帷幕撕开一个小小的口子，然后，朝着里面挤入。
跑出去，她不能死，她还要去见云晔。
长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虽然他们不懂，然而这心底的执念却与生俱来，从他们臣服那天起，就在等待着反攻。
她的血，她的肉，她的灵魂，只有吞噬掉她，他们才能不再被所有人控制，然后独立于这个世间。
那些灵军在被隔开之后，然后，朝着长妤疯狂的挤了过去，他们像是被血唤醒的恶魔，现在这个时候，只想着将眼前的女子吞噬的一干二净。
一剑撕裂开一道小小的痕迹，然后，长妤的身子便冲了出去。
长妤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然后，瞬间将自己的精神提高到最高状态，然后，挥剑，疾奔。
聂无双一出城门，一眼就看到了那灵军中的队伍，等看清楚那些灵军像是疯了一样的眼神，更是心底发寒，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许多，然后大吼道：“快！朝我这里来！”
长妤只觉得背脊有一种凉意轰然冲了上来，这百万的人马，像是再也听不到前方莲花的召唤，全部痴痴的看着她，太过诡异，也太过渗人。
那是另外一种，完全的仰望，或者，吞噬。
所有前行的灵军顿时止住了脚步，一刹那，以长妤为中心，所有灵军都面朝向她，然后，一双双诡异的目光紧紧的盯在她身上。
这一声嘶吼，让长妤心里猛地一惊，然后突然抬头，顿时就愣在了当场。
而就在她低头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惊慌的大吼：“长妤！”
长妤哪里会在意这滴血，她低下头，在马上去摩挲着自己的脚踝上的那颗珠子。
一滴血，就这样冒了出来。
长妤感觉到痛意，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一缩，但是这一缩还是迟了点，尖锐的兵器已经擦过她的胳膊的皮肉。
而她的行动微微滞涩，那边，灵军的兵器却微微滑过她的手臂。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突然间炸裂。
那里，放着云晔曾经系在她脚踝上的珠子。
但是，就在她飞奔的时候，她突然间感觉脚踝上有什么异样，灼热的，燃烧着。
但是现在，这些灵军仿佛都没有什么力气注意到长妤一样，长妤只有骑着马向着前方行去。
一瞬间，长妤几乎就被淹没在这浩荡的灵军中。
仿佛那凝固的空气被震碎，而后，冰冻乍裂，何足道他们顿时全身一软，而后，那些本来被胶着的灵军，像是突然间冲破了桎梏，然后，朝着姜城覆灭而去。
“咔哒。”
“咔哒。”
“咔哒。”
但是，在她前行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整个灵军气息的晃荡，仿佛在冲破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就听到了一个个细小的声音此地的响起。
而长妤却已经冲入灵军的队伍之中，在百万兵马中朝着姜城迈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