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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时,从未央宫到椒房殿这一路上的宫道旁,有不少花儿争相斗艳,开的如火如荼,萧景泽走着走着脚步顿了下来。
他身后跟着的黄忠还以为皇帝陛下突然改了主意,疑惑地唤道,“皇上?”
萧景泽不理他,走到花丛前,这一处植得全是牡丹,此时正值晌午,花朵开得娇艳,淡淡清香袭人,只见皇帝陛下伸手折了一支大朵的粉白色牡丹花,低下头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黄忠领会了主子的意思,嘻嘻笑着说,“陛下亲手为皇后娘娘折花,实在用心。”
入了椒房殿,却全然不见宫女内侍,只听得远处一阵熙熙攘攘,黄忠正想高声宣驾,萧景泽摇了摇头,“许是阿瑶她们在后边玩,莫扫了兴致。”
萧景泽说得没错,谢瑶光他们在后院,乍看上去的确像是在玩,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抻开一张丈许长的牛皮纸,谢瑶光拿着炭笔,在上头细细描画,但并非画人画物,而是弯弯曲曲地线条。
“你在画地图?”萧景泽站在身后看了半晌,缓缓开口道。
谢瑶光手一颤,顿时划了好长一道,急忙用布头沾了水去擦,就在要那水滴要挨上炭屑时,她的动作一滞,又将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隆安。”
萧景泽几乎从未见过谢瑶光这样疏离的模样,他心头一痛,忍不住垂下眼来,“皇后不必多礼。”
谢瑶光纵然被凌氏一席话点通了,可到底是刚闹过别扭,一时间拉不下那个脸同他热络,但又不好在宫女内侍面前给萧景泽甩脸子,便用帕子擦干净手,直接道:“过年的时候同霜表姐说起商贸之事,便搜罗了些地图来看,想要绘制一幅从长安往西域通行之道的地图,也好方便底下人行商。”
萧景泽抿了抿嘴,想要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来,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在那牡丹的花茎上摩挲,竟有些不敢抬头看谢瑶光。
成亲时的允诺言犹在耳,他说过,要护她爱她,将她当做珍宝一样对待的,可到头来,竟然还是伤了她……
到底是天家无情,还是他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
心,被浓浓的自责包围着,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甚至有一点儿不敢开口和谢瑶光说话,生怕自己又做出什么弄巧成拙的事情来。
“皇上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沉默了半晌,谢瑶光终于忍不住开口。
萧景泽迟疑了一下,想要将手中的花递给谢瑶光,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即便是原谅了他,可下意识的动作是人没有意识到的。
果不然,萧景泽见到谢瑶光竟然躲着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阿瑶,还在生我的气?”明明只是想着,嘴里却不由得说了出来,语气中的落寞和无奈,竟然连萧景泽自己也吓了一跳。
“皇上说错了,我哪里敢生皇上的气。”谢瑶光瘪着嘴,心理到底还是有些委屈的。
萧景泽见她这副模样,心中的那份苦楚更浓,是又愧疚又难受,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阿瑶,若是真生气,只管骂我就是,不要憋在心里,伤身。”
“臣妾惶恐。”谢瑶光咬了咬唇,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换了这么一句来。
萧景泽总算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也顾不得再想那许多,情急之下握住了她的手,抓得紧紧地,他说,“你真不打算理我了?”
“难道我应该理你?”谢瑶光到底忍不住,反问了一句,眼睛里亮晶晶地,像是要挤出水来。
我的阿瑶,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萧景泽知道她硬忍着不肯哭是怕丢面,屏退了左右,伸手将她搂紧怀里,低声道,“不能不理我。”
“就不理你!就不理你!”谢瑶光伏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了两句,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你都不理我了,我凭什么要理你!”
萧景泽轻轻地摩挲了她的头发,脸上尽是无奈的笑意,可是谢瑶光一抬头,他的无奈尽褪,变成了往日那般温暖和煦。
“你以后再敢这样对我,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谢瑶光说得自然是气话,她的小脾气,似乎在萧景泽主动服软以后,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恼了怨了也没用,谁让自己不争气呢,她瞪了萧景泽一眼,都是被他给惯的!
熟知谢瑶光性情的萧景泽自然知道阿瑶这是给了他一个台阶,当即顺坡下驴,“不会了。”
三月天,孩儿脸,两人在庭院中站了一会儿,原本艳阳高照的天儿竟然说下雨就下起雨来。
谢瑶光绘制的地图还在一旁的石桌上摊开放着,她慌忙去收,可手忙脚乱地竟然没有拿住,风一吹竟给吹了起来。
身边伺候的人刚刚被萧景泽给遣退了,这会儿连个帮忙的人也没有,谢瑶光没注意脚底下,若不是萧景泽扶着,差一点就摔倒了。
“你先去屋檐下躲着,我来拿,除了这地图,还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吗?”萧景泽将她往后殿的走廊推了一把,自己转身去拾那副地图。
谢瑶光抿了抿嘴,抱起桌案上的几本书,快步走到廊下。这几本书有的是从她从民间搜集来的,有的中翻出来的,里面还有几本是孤本,若真是泡了水,想哭也没处哭。
这场雨来势汹汹,萧景泽护着那卷地图,背上全都淋湿了,谢瑶光盯着垂花门的方向,心里埋怨着,都下雨了,怎么都没有一个人过来!不知道他们被困在这儿了吗?
萧景泽将卷成筒状的地图递给谢瑶光,笑道,“只是边角沾了些水,晾干了便好,没什么影响的。”
“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来了,我早就叫他们收起来了。”谢瑶光低声埋怨,其实听得出并无怒意。
萧景泽笑着拂去她手背上的雨水,将她一双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暖着,道:“嗯,怪我。”
谢瑶光哼哼了两声,对于萧景泽把他自己当成棉花的这种行为表示不满,然后道,“其实我绘制这副地图,是想等到西域的战事一歇,咱们大安朝能同西域诸国有些贸易往来,一来充盈国库,二来也不失为一种治边手段。”
萧景泽万没有想到,谢瑶光看重这副地图原因竟会是这样,他先是一惊,随即转而为喜,他倒要看看,皇后娘娘提出这般有利于社稷之策,还堵不上那些老顽固们的嘴!
废后的风声虽然停了,但纳妃的折子又开始不间断的往萧景泽的案头堆,一说皇后一直未曾生育,二说帝王理应广充后宫,更有甚至,还说只有将官家女纳入宫中为妃,才能平衡各方势力。
尽管萧景泽一再以纳选秀女劳民伤财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但那些大臣就好像没听到似得,前赴后继的要求皇帝选妃。
大抵是吃了上一回瞒着谢瑶光的教训,这次,他倒是将自己的想法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写进《大安律例》中?这……这不好吧?文武百官中哪有不纳妾的,就连乡下的农人,收成好时都想多换几个钱典一个妾回来,你这法子说出去,得遭多少人的反对,不成……”谢瑶光听到萧景泽的提议,可谓是吓了一大跳,想也没想就连连反对。
“前朝也曾有过这样的律法,只是太宗皇帝多情,上行下效,这纳妾之风才又开始盛行,你细想想,宠妾灭妻,兄弟阋墙,难道不都是因为一妻多妾吗?这还是在普通人家,你再看看那些公爵之家,为了一个爵位挣得头破血流,若是推行这一政令,既能免去嫡庶之争,又能让这些官员从此家宅安宁,更能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岂不是一举两得?”
谢瑶光瞥了一眼萧景泽,六宫无妃,天下无妾,也不知道他这想法在心里盘算了有多久,竟然能想出这么一番说辞来,然而这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不受人诟病吧。
心里泛起一丝甜,她认真的想了想,问道:“只怕官员们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认输,你打算怎么办?”
萧景泽温柔一笑,道:“寡人自有妙计。”
第104章 天下无妾()
第104章天下无妾
想法虽好,可是想要推行这项律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纵然是皇帝,也不愿意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他先找上了丞相傅远和靖国公凌傲柏,这两位一文一武,朝中大小官员,有近一半都出自他们的门下,可以说他们的意见,甚至能够直接左右整个朝局。
萧景泽没有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是先拿出谢瑶光画的那份地图给他们看,又将谢瑶光那些通商的提议说了一通,才道:“朕觉得皇后这个提议很好,是个两全之策,二位以为呢?”
靖国公虽然掌兵马大权,是武人出身,但对于治国之策,亦有独到见解,否则睿宗皇帝也不可能指派他为辅政大臣。
可他如今还有一层身份,是皇后的外祖父,这个事情又是谢瑶光提出的,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傅相爷怎么看?”
“利国利民,能解边疆战乱之忧,亦能改边疆黎民之苦,皇后娘娘的确是心思细腻,聪慧无双,臣以为此法可行。”傅远捋了捋胡须,笑道。
打从上次被萧景泽敲打过之后,他一改往日行事之法,论起朝事来倒还真给了皇帝陛下不少助力。
凌傲柏闻言却是皱了皱眉,他曾戍边多年,对于匈奴人的秉性,最清楚不过,想了想便道:“通商贸易的确不失为我朝休养生息的一条好路子,西域诸小国不足为惧,只是微臣担心,匈奴人狼子野心,同不同意通商且不说,怕只怕,即便是同意了,也会包藏祸心。用咱们中原的丝绸茶叶将这些人养富足了,若是回头反咬一口……”
“大将军说得不无道理,朕何尝不想将匈奴灭族,还我朝北境盛世安康,但这事也不是一时半刻急不来的,连年征战,如今兵力青黄不接,国库也算不上充裕,每回要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