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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慕子凌很安静,他就那么站着,只是眼睛始终不看燕文灏,他的脸色也很苍白,身子还有些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整个人昏迷过去。
看着眼前青年的模样,燕文灏心疼不已。
他看了一会,又迟疑了一下,忽然站起来倾过身,伸手将慕子凌抱进了怀里,双手紧紧地禁锢着他的腰,用力之大,仿若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嵌进自己怀抱中一样。
“谦和,我……”
有些无措,燕文灏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或者再继续道歉,只是话到嘴边,却发现,此时的状况下,言语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哪怕他能够说出再多理由,找出再多借口,说多少遍的对不起,也无法挽回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若不是因为他的自私,被仇恨蒙蔽双眼……如今的慕子凌,便不该是这般模样——他不必被困在宫中,一身抱负无法施展,更不必以男子之身嫁于自己,被天下人耻笑。
他真的后悔,很后悔了。
但是现在,他到底该如何,才能挽回?才能获得原谅?
哪怕平时的时候,燕文灏表现地再成熟,再聪慧,再心思缜密,但是归根究底,他始终只是一个还未到弱冠年纪的少年,他这次是真的慌了。
所以只能循着本能,一遍一遍地道歉,然后拼命地把慕子凌留在自己身边,不让他从自己眼前离开,生怕会再也找不到他。
趴在对方的胸口,听着自己耳畔传来地,一声一声饱含情意的话音,还有一声一声接连不断的道歉,慕子凌有些怔然,恍惚之间,他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从他不甘出逃,再到死亡的那段时日——
那时,他仓皇出逃后,不敢在京城有所停留,马不停蹄地往北走,白日不敢出门,整日东躲西藏,日子过得辛苦又艰难。
但饶是如此,却也终究敌不过京城官员和地方官员为了稍稍平息燕帝的怒火,派出官兵捕快来进行接连搜索,仅仅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便被抓了回去。
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四周没有任何人,只有窸窸窣窣地诡异声响陪伴他过了一夜又一夜——那些声音,是老鼠活动的声音。
他不记得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只是等他终于出了牢房,迎接他的,却是一杯见血封喉的毒酒,还有一个,令他至今都愤怒不已,无法释怀的真相。
如今,他再次得知了一个真相。
只是这次,他不会死亡……却遗落了一颗真心。
他喜欢上了燕文灏啊。
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慕子凌从恍恍惚惚地状态中回过神来,他的面色一时苍白无比,终于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满腔的怒火。
为什么要把真相告诉他!
这样对他而言,是何其的残忍!
心里愤怒到了极致,慕子凌红着眼,张开了嘴,狠狠地在燕文灏的肩胛上咬了一口,这一口,他几乎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如今已经入夏,衣衫也早已换上单薄夏装,此时此刻,慕子凌用尽全力地咬下去,很快,他便尝到了一股甜腥的味道。
那是血的味道。
肩胛传来疼意,燕文灏并没有去在意,他依旧紧紧搂着自己怀里的人,双臂的力气,没有松动分毫。
“……”
入口的甜腥味,让慕子凌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他心里反胃不已,再也受不住,猛地俯下身干呕起来。
见状,燕文灏立刻变了神情,他慌慌张张地转头,冲着侯在门口的福全和多元大声吼道:“快去唤御医来——”
听见声音,福全和多元连忙推门进来,在看到这一幕后,他们对视了一眼,多元面容肃然地点点头,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而福全也捧着自己堆满肉的大肚子,一路上都一颤一颤的,匆匆忙忙地转身去找裴御医了。
一直干呕了许久,好半晌,慕子凌才有些缓过来,只是他的脸色越发难看,白的过分白,几乎找不见一点血色。
“谦和,你还好吗?”
一把抱起了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的慕子凌,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内室的软榻上,燕文灏又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道他的唇边:“喝点温水,会稍微舒服些许的。”
“……你走开。”
抬起软绵绵的手臂,慕子凌也不看燕文灏,直接挥开了他的手,打掉他手中的青瓷杯,之后又努力地转过身,把自己的背部留给了他。
手中的杯子被拍落,掉到地上碎裂开来,燕文灏仅仅是低头看了一眼,一点都没有生气,然后又转身,去取来另外一杯温水。
只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慕子凌始终不肯转过身,来看他一眼。
一时之间,书房内十分安静,落针可闻。
这样的安静,约莫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躺在软塌上休息了一会儿,慕子凌觉得自己已经舒服了不少,便不愿再继续多待,起身就要下榻离开。
抓住他的手,燕文灏抬眸看着他,眼神十分复杂,既是温柔又是悲伤,还带着深深地担忧,“谦和,我知道你现在不愿看到我,但你身子不舒服,再待一会儿,等裴御医过来替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抬起头来,在对上那双饱含温柔和伤痛的眼睛,慕子凌心里极为难受,他克制着自己的表情,语气淡淡地重复道:“我想回房。”
此时,他藏在袖中的手早已经紧紧地握成拳,指甲硬生生地陷进肉里,疼痛非常,但这份疼痛,却能使他保持冷静。
将慕子凌脸上隐忍的神情全部收进眼底,燕文灏感觉自己的眼里和心里,都火辣辣地疼,疼的他再也无法去想其他,再也无法做任何事情。
但燕文灏也知道,到了这个时候,纵然他还有千万种理由把慕子凌留下,他也在无法开口了。
他知道,慕子凌已然到了崩溃边缘。
哑着声,燕文灏垂下眼眸,轻声地说着,语气含着深深地歉意:“或许我无论再说什么,都无法去弥补我犯下的错,但是谦和,你一定要记得,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尝到喜欢的滋味,第一次将一个人,放进了心里……”
“我曾经暗自发誓,这一生,绝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因为我要为母后报仇,也要为自己报仇,还要登上那至高之位……而感情,会成为我的牵挂,我的负担,束缚住我的手脚,它会使我做事变得畏首畏尾,变得多愁善感。”
说到这里,燕文灏抬眸看向慕子凌,眼神极为温柔:“你是唯一的意外,谦和。”
顿了顿,他沉吟一会,又继续说道:“我从来未曾想过,会有将这件事对你和盘托出的一日,本来,我只是准备在事成之后,便放你归去,到时,无论你是想入朝为官,或者从此逍遥天下,我都会满足你,然而现在……”
停在这里,燕文灏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因为后面的话,他之前的行为,已经表达的十分真切。
听着这番内心的剥析,慕子凌低着头,没有给任何回应,他沉默地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便站起身,没有去理会神色忧伤的燕文灏,径直越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他暂时,不愿再看到燕文灏。
独自停留在原地,燕文灏的目光一直落在慕子凌的身上,没有移开一分一毫,他看着慕子凌决然离开的背影,紧紧抿着唇,表情满是痛苦。
直到再也看不见慕子凌的身影,燕文灏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他缓缓踱出内室,站到了一面墙壁前,那里,挂着慕子凌之前作的那幅画。
微微仰起头,燕文灏神色认真地看着那副画作,而后,他又看了看画上自己当日所题的四个字,眼眸蓦然变得幽深起来,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谭一般。
燕文灏一动不动地站着,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作许久,直到福全领着裴御医归来,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他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低下头,低声自言。
“我能允许你独自冷静一段时日,但我的耐心有限,谦和,你……千万不要试图离开我。”后面的这些话,他的声音已然微不可闻。
见燕文灏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福全抬起头,又一次出声禀告道。“殿下,裴御医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迅速敛起脸上的情绪,燕文灏对他摆了摆手,淡声道:“命人把裴御医带去王妃房内吧。”
“是。”
福全点点头,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
福全刚刚退出去,就撞见多元领着手捧圣旨的福喜,急急忙忙朝书房走来。
第5章 。13|()
福全和福喜,是同一批入宫的太监,论年纪,福喜会大上福全几岁。
他们先前关系甚好,福喜一直挺照顾福全,只是到了后来,由于一个被派往前殿贴身伺候皇上,一个被派到后宫伺候嫔妃,皇宫太大,便鲜少见面,关系生疏不少。
这会儿看到福喜,福全便停下脚步,对他稍稍点了一下头,算作是问过好了。
福喜倒是有心想叙旧,但他手里拿着圣旨,圣旨可不能耽搁,于是也就只能稍微点了一下头,当做回应。
捧着圣旨,福喜跟着多元走进了书房,他一抬头,就看到燕文灏束手而立,正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
福喜伺候过两代皇帝,自有自己看人的一套,而且鲜少出错。
此时,他看到丝毫不掩风华的二皇子,心中不免一怔,诧异非常,他暗暗地想,或许,他们以前都过于忽视燕文灏的存在了。
掩下自己心中的惊讶,福喜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向燕文灏恭恭敬敬地问了个安,随后道:“请恕奴才持着圣旨,不能给殿下您行礼。”
对他摇摇头,燕文灏摆摆手,淡声道:“无碍。”
没有再言其他,福喜直奔主题,他将自己两手中的圣旨稍稍举高一些,同时笑着说道:“殿下,请您跪下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