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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是个女孩儿,可也略有用处。”林黛玉缓缓道,“从前我听郡主训导严哥哥,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如今严哥哥书画皆远胜于我。未必没有他比我用功的缘故。”
她说得很认真,明依澜听得也很认真。
“我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可也有不想输人的志气。若我是个男孩儿,我母亲也不会因为没有子嗣郁郁而终。百舸争流,奋楫者先。可我连一个争字都得不到。家中有事,还是郡主和程先生在为我打点。”她露出个难过的笑容,“我知道自己有些不合规矩,不过也只和郡主说说。”
明依澜听完,“好孩子。不用想这么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为你打点,是因为你年纪还小。世道上女孩儿不方便,可你有这样志气,我实在没有白疼你一回。心志高远,守重持家,没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这反而是世家的根本。我只担心你太清高了,目下无尘。黛玉,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不忘本心即可。”
林黛玉将这两句暗自咀嚼了一回,恍若悟到什么,点头称是。
明依澜便换了话题,“我给你备了京城土仪,你正好带回去。”
黎嬷嬷道,“姑娘昨儿就吩咐人去采买了,说是扬州城有些是家里的故友有些是老爷的同僚,都要打点一番。”
明依澜大感欣慰,拍了拍林黛玉的手,“又怕你长不大,又心疼你要长大。我像你这点大的时候,还在太后她老人家怀里撒娇呢。”
“我不是也在郡主这儿撒娇吗?”林黛玉眨眨眼。
郡主说的轻松,她却不信,太后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如果不是花了心思,如何能在她老人家那里得到宠爱。
郡主走过的,也不是条轻松的路。
两日之后,林黛玉踏上了回扬州的船。明依澜虽说不管严骥,还是留了刘嬷嬷在他身边照料。
林黛玉话越发少了,成日得抄写经文为父母祈福,极其虔诚。
刘嬷嬷时不时在靠岸时会去她的船上看看,见她船上诸事井然有条,也放下心来。
离扬州越近,林黛玉反而越发的近乡情怯起来,生怕一不当心就收到父亲的噩耗。
提心吊胆的,吃得也少了。
好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又折腾没了。
众人都心疼的不行,奈何船上吃喝都不方便,只得到了扬州再行打算了。
黎嬷嬷为此还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药膳,林黛玉见她一番心意,多用了几口。雪雁是个呆呆的,见状成日缠着黎嬷嬷要跟着学。
黎嬷嬷笑道,“你先说你同我学这个做什么?我再看要不要教你。”
雪雁道,“我看姑娘吃嬷嬷做的药膳,仿佛香甜些,又不好总麻烦嬷嬷下厨,要是我学会了,也能给姑娘养身子了。”
黎嬷嬷一笑,“行,那你就跟着我学吧,一会子我炖汤就在边上看着,火候时间都有些讲究。晚上再来我这儿抄方子,我把禁忌教给你。”
等到了扬州,雪雁已经学会了近十种药膳,做出来的东西也颇能入口了。
林家的人估摸着时日,早在码头等候了好几日,林黛玉的船一到,立马有府中的马车将她接走。
第33章()
林黛玉早在船要靠岸之前便重新梳妆了一遍,等回到林府,一刻也不肯停留的径自去看望林如海。
她要亲眼看到父亲才能安心。
她的脚步比寻常也快上许多,黎嬷嬷却没有给她讲规矩。
“父亲。”林黛玉见到林如海的时候忍不住就落了泪,她走的时候父亲还是风度翩翩的儒雅样子,如今却脸色灰败蜡黄的倚靠在床头咳嗽。
她快步走到床前,跪在林如海面前,痛哭起来。
林如海拍拍她的背,“玉儿莫哭,为父这不是好好的吗?”
“如海,骥哥儿来了,他说给你带了两个大夫,这……”陆翊愣住,不曾想出去接了一趟侄子,屋里就多了个小姑娘。
林黛玉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的背身去擦了眼泪。
林如海道,“玉儿,这是你陆伯父。”
林黛玉只得转过来,福身道,“见过陆伯父,让伯父见笑了。”
陆翊不在意的摆摆手,“小女孩儿嘛,有什么好笑的,骥哥儿,来给你林伯父请安。”
严骥原垂首站在陆翊身后,被他一提溜就到了面前,温声行礼道,“侄儿见过林伯父。”
他心急得想要两位大夫给林如海诊治,却忘了他急,林黛玉更急,就这样再林如海病榻前撞上了。
他本想退开,这陆伯父却是个放浪不羁的,将他拎出来了。好在大夫没有直接带来,不然岂不是更尴尬。
陆翊一拍他后脑勺,“小子,没瞧见你妹妹?”
林黛玉忙朝着严骥也福了福,“严哥哥。”
“林妹妹安好。”严骥回礼。
林如海便道,“你老小子快先下去,没得吓着我女儿。”
态度十分的熟稔。
林黛玉从前听过他有几位同窗,其中便有这位陆伯父,并不奇怪,便道,“女儿先告退了,父亲赶紧让大夫诊治吧,别耽误了身子。”
林如海脸色不太好,精神却是不错的。
她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放了回去。
“那你先去歇了。”
“女儿明日再来给父亲请安。”林黛玉低着头,“侄女告退,这些日子辛苦伯父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爹才辛苦呢。”陆翊一顿,他说错话了,干脆嘿嘿一笑,让开路,“侄女快去歇着吧,坐这么久船也累了。”
严骥目不斜视,只管看着自己面前一方青砖。
等林黛玉走得没人影了,陆翊又给了他一下,“你这傻小子,你林妹妹会吃人不成,低着个头。”
严骥摸摸后脑勺,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的道,“陆伯父,男女有别,今日已经是侄儿失礼了,怎么好一错再错。”
他反省了一下自己以后要更加严谨些。不过最主要还是身边的陆伯父太不靠谱,带着自己一路畅通无阻,换作平日他必定是先要递上拜帖礼物,通报之后再进来的。
林如海瞪了陆翊一眼,“你别瞎出主意,还没骥哥儿懂事,岁数活狗身上去了?”
“嘿嘿,我就是属狗的。”陆翊毫不在意的笑了一下。
严骥也发现林如海除了脸色难看,半点不似病重。他上前放低了声音,“林伯父可需要那两位军医来为您诊治?”
林如海从前没有少指点严骥功课,情知瞒不过他,便道,“不必,已经没事了。”
“您不会装的吧?”
“什么叫装的?”林如海要不是够不到,也想给他一下,“送信给你舅舅的时候,确实是不行了,好在命大。”
严骥长舒了一口气,问道,“您这脸上图的是什么?看起来挺真的。”
“问陆翊吧,我也不知道,他弄得。”
陆翊就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严骥恭恭敬敬作了个揖,“侄儿求伯父指点。”
“我骗你的,你求我,我也不告诉你。”陆翊大笑,“你要学这个做什么?”
严骥笑得温文尔雅,“如果得罪了老师,就可以装病了。不然会被老师画乌龟。”
陆翊奇道,“这个画乌龟听起来很熟啊,你老师是谁啊?”
严骥道,“老师姓桂。”
“啊,桂老鬼。我可不教你,他眼睛尖着呢,被他知道了,保准给我也画俩乌龟,不成不成。”
林如海被他搅得头疼,“你快衮吧,我病重要休息了。”
“行吧,您好好病重吧。”陆翊也不恼,拎了严骥就走,“你小子和我来,我看看老桂都教了你点啥。”
林大人略有些同情骥哥儿。
林黛玉歇了个午觉,起床时问道,“带来的大夫说老爷怎么样?”
雪雀早打听了回来,“据说老爷没让他们诊脉。”
“如今老爷屋里可有旁人?”
“没有了。”
林黛玉换了身天水碧的衣衫,发间一双碧玉环翠*滴,愈发衬得她乌发如墨,气质脱俗。
结果旁人是没有,倒有一个陆伯父。
陆翊端着碗药坐在林如海床边,举了个勺子要喂他,林如海的表情和上刑一样,“你倒是吹一吹,没被毒死再被你烫死了。”
“陆伯父,我来吧。”林黛玉欲要接过药碗。
陆翊如释重负,“你来吧,我这个人啊,最是喜欢看人家父慈女孝。”
林黛玉仔细一勺勺吹凉了喂到父亲嘴边,“这药闻着就极苦,也不知道吃了蜜饯会不会冲了药性。”
陆翊坏笑,“自然会冲了药性,让你爹苦着吧,他又不是小孩儿了。”
林如海再次道,“你还是衮下去吧。”
林黛玉已听到林如海所说的毒死二字,小心翼翼问道,“父亲怎么不让大夫诊脉呢?”
“我已经要大好了,诊不诊脉都无所谓了。”林如海道,看了女儿一眼,“玉儿怕吗?”
“玉儿怕。”林黛玉红了眼,“玉儿多怕回来了却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好在父亲吉人天相。”
“我也不瞒你,这一回是甄家动的手,可你外祖家功劳也不小啊。”林如海一笑,“原以为贾家来的陪房已经撵出去了,不想竟还有人能被他们收买了,叫我着了道。”
林黛玉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却不敢插嘴。
听得林如海又道,“要不是恰好陆翊来扬州探望我,我们父女此刻已经天人相隔了。为父几番弹劾甄家,已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我明年便期满了,他们却等不得。你在外祖家的事,我原听了只是生气,直到那时候才真真后怕,好在已经把你接出来了。不然我一死,你岂不是任由鱼肉。”
林黛玉忙打断他道,“父亲莫要再提死字,父亲必定长命百岁的。”
“玉儿,我有一事要与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