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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王不耐的一挥手:“这些我都知晓。”
意料之中,当初案发之时,这消息便由楚凤歌遣人传到了北胡,也算是做了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在下提议,以宋漪为质,与北胡和谈。”卫鹤鸣声调平平。
胡王的眸色渐冷:“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躬身复行一礼:“景朝使节卫鹤鸣,见过王上。”
帐中只剩下了火焰哔剥的声音。
胡王眉目间再没了先前的倦怠,整个人都带着一股野兽般的锐意,仿佛下一刻就会伸出利爪割断他的喉咙:“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卫鹤鸣低低笑了:“原本进来时是怕的。”
“如今呢?”
“不怕了。”
卫鹤鸣仿佛真的没有分毫惧怕,站在胡王面前侃侃而谈:“在下曾是宋漪昔年同窗,也是从宋漪口中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为留他一命,不得不出此下策。”
复又苦笑:“此事只得与王上私下相商,在下实在废了不少力气。”
楚凤歌与胡王的交情是秘密来往,这条路子走不通。而若是在北胡外大张旗鼓地向胡王递书,你的儿子在我们手中,那便根本就不是和谈了。
更何况,宋漪身为一个被遗落在景朝的北胡王子,卫鹤鸣极其质疑他的身份。
究竟是真正的王子,还是私生子。
再加上北胡的和谈书本就是子虚乌有,林林总总,也让他不得不以身涉险。
胡王冷笑一声:“条件呢?”
卫鹤鸣低声说:“和谈。”
“不可能。”胡王眼睛都不曾眨过一下。
这点卫鹤鸣也早有心理准备,若是真有和谈的心思,宋漪之事便是最好的契机。
可北胡提都不曾提过。
“王上何必如此果断,和谈对北胡的好处要大得多。”卫鹤鸣试探性地看着胡王的眼睛。
胡王脸上仍带着冷笑,却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在下曾听闻,初秋牧草结籽,是放牧最好的时节,可这一路行来,草木齐腰,连人尸都可掩埋,丝毫没有牛羊的迹象,甚至有胡人为匪,连王上的贡品都敢于劫掠。在下斗胆猜测,是否北胡多年内战,牲畜锐减,粮储不丰?”
胡王神色一凝,他本以为卫鹤鸣会从宋漪入手,再不济也是从权谋入手说服,却不想他竟谈起了北胡民生。
更有趣的是,他竟说对了。
“如今深秋已是如此,只怕入了冬形势更难,到时王上少不得还要清点勇士,劫掠边境一带。”卫鹤鸣话说的直白,甚至没给胡王留面子。“战时必有男丁死伤,待来年开春,部落少了男丁,只怕更难以为继。对于如今的北胡而言,只怕以战养战,并非正道。”
“若是讲和,王上大可趁此机会要求贸易贴补,相信也可以缓北胡一时之急,待到来日水丰草足,元气渐渐恢复,只怕北胡也无需劫掠为生了。”
胡王听着,神色竟渐渐没有了先前的冷意,陷入了沉思之中:“两地血海深仇,说之易,行之难。”
卫鹤鸣摇了摇头:“景朝太平久矣,与北胡的血海深仇早已隔了辈,反而是惧怕多些。至于北胡来犯,只怕也不是为了甚血仇,只是为了食粮罢了。”
只是若当真打了起来,三年五年下来,就真铸成了化不开的仇了。
胡王失笑:“你倒是敢说实话。”
卫鹤鸣道:“既然要谈,那便无须避忌。想来王上也清楚,行军打仗拼的是士气,是勇猛,也是人数多寡。景朝如今人丁远多于北胡,那些达官显贵并不在意将士身殒——可北胡这边的勇士,哪怕是牺牲一个,胡王难道不心疼么?”
胡王盯着他:“就算你说的对,也该知道,如今我刚坐上这个位置,部落之间也并不全都服气,即使我同意,只怕其他人也不会同意。”
卫鹤鸣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在下的任务只是说服王上,至于其余首领……想来王上能打败众多北胡勇士,成为真正的王者,也不需要在下再行班门弄斧了。”
胡王愕然:“你倒是推的干净,难不成不想回去复命了?”
卫鹤鸣反问:“那王上可还想同宋漪相见?”
胡王的脸色复又沉了下来:“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能令你们的皇帝留宋漪一命?”
卫鹤鸣低声道:“在下来时圣上已经答应,待我回朝后再行发落。”
胡王沉默了下来,半晌才吩咐道:“你且出去吧,我再想想。”
卫鹤鸣躬身告退。
走到半路,胡王忽得问了一句:“即然景朝达官显贵皆不在意将士生死,又何必巴巴的遣你来和谈?”
卫鹤鸣苦笑一声:“可也总有人在意的,谁在意担忧多些,谁便活该得辛苦的多些罢。”
第八十六章 挑衅()
第八十六章挑衅
卫鹤鸣刚回自己的帐子门口,便见那苏和怒气冲冲地掀了帘子进来,一张赤红的脸被怒火烧的青紫,胡语接连不断地从他嘴里冒出来,声音大到半个部落都听得到,拳头捏的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会砸在卫鹤鸣的脸上。
黄掌柜正巧路过,吓得脸都白了:“少、少爷,他说你欺骗于他……还说……”显然后面那一骨碌冒出来的胡语并不是什么好话,连黄掌柜都不敢复述。
卫鹤鸣轻哼一声,脸上再也不复当初的谦和,脸上挂着的轻笑颇带几分冷意,倒真的有了贵族少爷的任性和傲气:“随他怎么说便是了,左右少爷我听不懂。”
黄掌柜一愣:“您这是……”
即然已经将人得罪了,苏和着等人便断然不会大度的原谅他。更何况,卫鹤鸣打一开始就厌憎着苏和,他虽能为公事忍耐,却并不打算一直压着自己的性子逢场作戏。
那苏和虽听不懂汉话,可见卫鹤鸣这般作态,更是怒上心头,拳头直接挥向了他的头颅。
黄掌柜惊慌地退后一步,生怕瞧见卫鹤鸣脑袋开花的样子。
却不想这一拳在半空中被人截下。
楚凤歌一身漆黑的衣裳松松垮垮披着,头发和颈项还不断向下滚落着水珠,如墨描绘的精致眉眼透着腾腾杀气。
他攥着那苏和的拳头缓缓用力,直到那人粗大的骨节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面容也变得扭曲,这才松了手。
“这”
黄掌柜瞧着苏和剧痛的模样。
楚凤歌眼里却仿佛带了刀子:“让他滚。”
黄掌柜慌慌张张地请苏和离开,本以为苏和定会暴怒,却不想他竟恨恨地瞧了二人许久,咬着牙离开了。
卫鹤鸣皱着眉埋怨:“不是让你洗澡?怎么说出来就出来了,连地上的毡子都湿了。”
楚凤歌也不在意,勾着他的颈子将他拉扯进了胡帐中,似乎说着要共浴云云。
黄掌柜站在帐子外头又凌乱了一回,只是对卫鹤鸣当初言辞的真假略略知道了些。
现在的年轻人,当真是不得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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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鹤鸣在胡人的部落里呆了足有五天,沾染了一身的羊膻味,也不知道楚凤歌哪里来的兴致镇日扯着他耳鬓厮磨。
这些天里最心焦的不是他,反倒是那位胡王,连夜接连召见了各部落的首领密探,按黄掌柜这些日子四处打探的结果,仿佛胡人里也开始风传要与景朝和谈的消息。
第六日,卫鹤鸣从一个胡人少女那得了一盘子点心,瞧着跟酥糖有些像,却带着乳酪似的奶香味儿,令人食指大动。
还没来得及下肚,就连点心带盘被楚凤歌整个儿给扔了出去,理由是那少女居心不良,来送点心时一直暗送秋波。
卫鹤鸣差点憋笑憋破了肚皮,没告诉楚凤歌,其实人家姑娘的点心是送给他文瑞王的,那眉眼也是往帐子里窥伺,想瞧瞧他这位英武好看的心上人,而非自己这个文弱书生的。
只是可惜了那盘点心,这些天日日送来都是肉食,如今他瞧见肉都腻的慌。
缺什么来什么,正在卫鹤鸣惋惜吃食的时候,胡王那头送来了消息,请他与楚凤歌参与晚上的宴席,卫鹤鸣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终于不用再与肉食为伍,第二想法才是和谈与否,只怕胡王那头已经有了结论。
卫鹤鸣还有心思同楚凤歌说笑:“原先我看书上说'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先生说是高官厚禄者目光短浅,如今看来,说不准说的是我这等人,被肉撑昏了头,什么谋划都给抛诸脑后了罢?”
结果等到了宴席上,那头一众胡人首领还在就议和之事争执不下,连胡王的神色都多了几分不耐。
黄掌柜虽善胡语,奈何此间人多口杂,只断断续续地传达:“他们似乎是在说,景朝人都是羸弱不堪的羊羔,只要北胡发兵,攻占京师也指日可待,狼根本就没有必要同羊议和。”
卫鹤鸣听着便锁起了眉,瞧这争执的激烈程度,北胡中这等狂妄之辈并不在少数。
正说话间,北胡女奴端上来了木质托盘,里面仍旧是焦香四溢的烤肉。卫鹤鸣便忍不住哭丧了脸抱怨:“我还是小觑了这些北胡汉子,竟当真顿顿食肉,难怪他们个个都人高马大的。”
楚凤歌忍不住挑了挑唇角,用筷子将肉一块块分开,再挟进他的盘子里,神态动作都极其暧昧,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侧目。
此番宴席来者俱是北胡部落的首领,瞧见楚凤歌的动作,神色之中多有怪异轻蔑,想来是将楚凤歌当做了卫鹤鸣蓄养的男宠之流了。
卫鹤鸣目光凉了凉,想要阻止楚凤歌的动作,却被楚凤歌不动声色按住了手。
那头已经有首领叽里咕噜地吐出一长串胡语,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黄掌柜硬着头皮道:“那位首领说……说……景朝的大人都龌龊,最喜欢玩弄些软骨头的羊羔。”
连这样的形容词都说出口了,可见原话有多不堪入耳。
楚凤歌在他耳畔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