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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臻深深望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仿佛她说个“不”字,就是对儿子不好。
“我考虑考虑,你先出去。”
“好,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纪臻站起身。
“才半个小时?”
宁惜玥惊呼。
纪臻低头,挑了挑眉:“协议具体款项,还要一一列出,那需要花不少时间,给别人下请帖,果果的名字,你要冠谁的姓?”
这些都需要在这两天完成,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刻不容缓。
“好吧,半小时就半小时。”
宁惜玥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纪臻抬起长腿往外走,背对着宁惜玥的俊颜,露出一抹浅浅笑意。
宁惜玥在屋子里纠结了三十分钟,发现这个办法竟然是目前最好的。
她这几天为此事很纠结。
在宝宝出世之前,她想过生完宝宝后,就带着宝宝远走高飞,不让纪臻找到,那样纪臻也没法这是他的孩子。
可是调包一事,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后来周老他们也来了,她想说宝宝不是纪臻的儿子,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
周老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看望宝宝,听说还带着病,她无法狠下心来骗老人家。
关于宝宝的爸爸是何人,似乎大家都已经默认是纪臻。
等她从最初的浑浑噩噩中清醒,想要再说不是,也已经来不及了。
最近几日周老一直念叨着果果需要爹妈,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要他们俩别再任性,多替儿子考虑考虑。
说穿了,那些都是念给她听的。因为不肯和纪臻结婚的是她。天天听念叨,她都快被逼疯了。
也许,形式婚姻对她来讲目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有关条款,她要罗列清楚。
她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在纸上把条件一一写上。
听到敲门声,她喊了声“进”。
“考虑清楚了吗?”纪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宁惜玥嗯了一声:“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条件是我列的要求和条件,你必须答应。”
纪臻看着她低头奋笔疾书的背影,眼里染了一丝笑意:“行,我也列了几个要求,你写完之后看看,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把律师请过来,让律师帮我们公证。”
宁惜玥手里的笔一顿,诧异地扭头看他:“还要叫律师?”
“当然,这是合同,没有律师的公证,以后有一方反悔怎么办?”
宁惜玥一想也对,有律师作证,她就不用担心纪臻耍无赖了。
这个男人太狡猾,她得找个自己信得过的律师来看看。
转头继续写。
纪臻走近,看到她在写第二页,有些讶异:“你的条件要求那么多?”
“当然,越细越好,省得以后模棱两可说不清楚。”
宁惜玥头也不回地回答。
纪臻盯着她侧颜的眼睛晃过淡淡幽光。
“好了!”宁惜玥将笔往桌上一搁,甩着手腕抱怨,“太久没动笔,写得我手酸死了。”
“为什么不打字?比较快。”纪臻很想给她揉揉,但知道她会排斥,只能强忍下冲动,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咦,好像是哦。忘记了!”宁惜玥拍了拍脑袋,将两张纸递给他,“你先看看,没问题的话我那部分协议就这么定了,你的也给我吧。”
两人互换。
纪臻的要求用A4纸打印出来。
宁惜玥飞快瞟一眼,前面有序号,总共十点。
第一点,两人在没有对方同意的情况下,不得离婚。
“我们不是形式婚姻吗?为什么离婚还要对方的同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离婚,你不肯的话,就离不了?”
“婚还没结,你就想着离?”纪臻放下她的手稿,挑眉反问。
“我只是对这一条规定提出质疑。不行,这条不能这么写。”
纪臻哦了一声:“你说该怎么写?”
宁惜玥沉吟几秒,说:“夫妻双方其中一方提出离婚,在不影响儿子身心成长的情况下,另外一方必须同意。”
纪臻心里掠过一抹笑意:“好,就按你说的。”
宁惜玥转身从笔筒里拿了支笔,将第一行字划掉,把自己刚刚说的写上。
然后她看向第二点——
夫妻双方不得泄露或对外公开形婚事实。
她又没病,没事对外公开什么,本来形婚就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为了给别人一个假象,主动公开?没事找事啊这是。
PASS!
第三点,第四点第五点……
宁惜玥一条条看下来,有问题的就和纪臻商讨,纪臻意外的好说话,基本她说怎么改,纪臻都没有异议。
第九条,不得与丈夫或家人以外的异性有过分及不必要之亲昵举动。“是否必要”、“过分”或“亲昵”之定义由丈夫界定。注:至少保持在一米之外的距离,最好保持三米以上距离。
宁惜玥嘴角抽搐,差点把纸扔到纪臻头上。
“不能与异性有暧昧我同意,但那什么一米三米,是不是太苛刻了?”
还三米!
难道她跟人工作谈事,还得隔着三米谈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怕被对方口水溅到呢!
纪臻淡定回应:“一米是最正常的距离,三米是希望你能够时刻注意到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
“纪太太,也是纪果果的妈。”
宁惜玥被这两个称呼雷到,她啐了一口:“我们只是形婚而已。”
“所以更应该注重形式,注重你的言行举止。”纪臻一本正经地回道。
宁惜玥无言以对。
“好吧,我会尽量做到。”
她低头,看向最后一条。
夫妻双方晚上必须睡在一张床上。
“这是什么意思?这条我不同意!”宁惜玥只看一眼,便否定道。
“字面上的意思,既然是夫妻,就该睡在一张床上。”
“我们又不是要当真夫妻。”
“真夫妻可不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纪臻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宁惜玥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双颊绯红:“睡在一张床也不行,必须分房睡!”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有名无实吗?别忘了第二条规定。”
宁惜玥瞟了眼上面第二点,夫妻双方均不得泄露或对外公开形婚。
“那你睡地板我睡床!”反正在一个屋里,把门一锁,谁也不知道。
“我不想睡地板。”
“那我睡地板!”
纪臻问:“生病怎么办?你想把病气传给儿子吗?”
宁惜玥反驳:“我身体好,才不会生病。”
“必须睡一张床,你睡地板,能保证不被任何人看见?若是有人看见,等同于违反第二条规定。”
宁惜玥瞪他。
“你先看看背面违反规定后要受的处罚,再决定你要不要睡地板。”
宁惜玥闻言诧异地将纸翻个面,原来背面上还有内容。
上面居中一行加黑粗体字——违反条例应受处罚。
而在下面,只有一个处罚。
违反规定者,一周时间听任对方差遣。
看到“听任差遣”这四个字,宁惜玥脊背一凉,感觉这字背后,蕴含着巨大的阴谋。
“什么叫听任差遣?你叫我去抢银行,难道我也得去?”她不高兴地问。
“这份协议会有备注,所有条例和规定,都必须合法。”纪臻深深看她一眼,“也就是说,你担心的问题是多余的。”
但宁惜玥仍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四个字涵盖太广了。
“你这么在乎这个惩罚,难道你打算经常违反前面条例吗?”
纪臻使了简单的激将法,宁惜玥本该不上当的,可是仍忍不住回嘴,“放心,我不会给你罚我的机会!”
纪臻淡淡一笑:“祝你好运!”
宁惜玥:“……”
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对方是在祝福她?
“第十条你还想改吗?不改的话,我们来谈谈你罗列的条款。”
“我写的都没有问题。”宁惜玥抬着下巴傲娇道。
他要是敢提各种异议,这协议她就不签了!
“问题很多。”纪臻指着第一点说,“男方不得对女方动手动脚,没有女方同意,不得与女方有肢体碰触。”
“呵,没什么问题啊。”宁惜玥笑眯眯地勾起唇角。
纪臻也勾起薄唇,微笑道:“我觉得应该加上六个字。”
宁惜玥挑眉,示意他说。
“公众场合除外。”
“……”
“任何可能暴露形婚的举动,都违反我所列第二条规定。你想让别人知道纪果果的父母貌合神离吗?”纪臻盯着她的眼问,气势逼人。
宁惜玥无力反驳,她妥协道:“那就添一点话,公众场合,如有必要,男方可以与女方有肢体接触,但仅包括拉手。”
“还有拥抱。”
宁惜玥瞥他一眼,心想,拥抱也不算什么,不对此做任何评价。
纪臻列的那十条被她改动不少,而她罗列的看似十分完美的规定,也被纪臻以各种无懈可击的借口修改补充。
终于,所有规定都看完,宁惜玥长呼口气。
她没学过法律,经商也是半吊子,哪里比得上在商界混得如鱼得水的纪臻,感觉跟打了场仗似的。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等一下叫律师过来。”
“等等,我也要叫律师。”
纪臻似笑非笑看她一眼,淡淡回了一个“好”。
宁惜玥被他看得不爽,剜了他一眼。
纪臻却不在意。
他此刻心情很好。
而且不是一般的好。
宁惜玥跟他完全相反,她心里很迷茫。
真的要签这份婚前协议吗?
看着白纸黑字红批注,宁惜玥的心像是踩在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