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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周末,陈学功心里装着事要跟秀春说,大早上端着从国营饭店买的油条豆腐脑,匆匆往秀春家走。
“哎。。。哎,等我一步。。。小陈这是又来找秀春那丫头呐。”住秀春家对门的王大婶气喘吁吁追上来,手里拎了二两猪肉。
又是月初了,工资条到手,零零碎碎票据发到各家各户,就该买粮买肉了,不知道他春儿有没有去买,没买正好,他两能一块,只有他两,也好跟她好好说。
陈学功跟王大婶打了招呼之后,脚步加快,油条豆腐脑凉了味道就会大打折扣。
“小陈啊,你咋一到周末就过来,你对象呐?不带对象去玩玩呐?”王大婶又撵了上来,扒着陈学功瞎打听。
陈学功心道,他每周末过来,不就是陪对象学习,陪对象吃饭,外加带对象出去玩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随口对王大婶道,“带了。”
王大婶略可惜,又笃定道,“那你跟你对象处得指定不好,一周都见不上一次面吧。。。大婶是过来人了,你听大婶一句劝,处不来的对象趁早分了才好,分了之后大婶给你介绍下一个。。。”
陈学功忍不住蹙了眉,扭头对王大婶道,“我让介绍了吗?”
王大婶呵呵笑,“哎呀,我这不是好心好意么,我家闺女你瞧见过吧,梳着麻花辫,长得水灵灵那个。。。”
“不必。”陈学功打断了王大婶的自说自话。
秀春破天荒的还没起,昨晚打着手电筒去郊区瞎晃荡了,凌晨才背篓筐回来,到家匆匆洗了手脸,倒头就睡。
“小陈啊,咋又买早饭啦,我炉子上熬了面粥,热了馒头!”钱寡妇心疼粮票。
陈学功笑道,“也就几两粮票的事,上月开始粮食定量恢复到了之前的三十六斤,细粮比例也调整到原来四斤。”
“那也省着点花!”钱寡妇招呼陈学功坐,她进屋去喊秀春起床。
秀春渐大了,当着钱寡妇的面,陈学功也知道自己不好再乱进秀春的房间,老老实实坐在外间等。
没几时,秀春衣衫整洁的出来了,就是眼睛半眯着睁不开,无精打采的跟陈学功打招呼,“苗苗哥,你又来啦。”
臭小孩,什么叫他又来了?!
大早上跑去给她买早饭,结果就得到个又!
反正钱寡妇看不见,陈学功伸手就拧了一把秀春的脸蛋,臭小孩!让人心塞!
秀春嘿嘿笑,飞快的刷牙洗漱,坐下吃饭。
“苗苗哥,今天咱们去哪儿玩?”
打从两人确定处对象开始,似乎也没什么不同,还是跟以前一样,周末一块出去放风,看电影,去百货商店买东西,要不然就是一块排队买粮食。
想到买粮,秀春拍了拍脑瓜子,“完了完了,苗苗哥,我粮食还没去买。”
陈学功朝秀春碗里拨了豆腐脑,“我也没买,现在去也晚了,明天再起早排队吧,吃完饭先去买煤球。”
冬天就快到了,该换无烟煤了。
秀春哦了一声,没意见。
吃完饭,借了架子车,陈学功推着,秀春在他旁边走,已经是深秋了,马路两旁的杨树落了一地的叶,地上铺得厚厚一层。
自古逢秋悲寂寥,不过路上行人脸上却个个洋溢着笑。
为啥?秋季的玉米、大豆、高粱又是丰收!温饱问题一天不解决,谁有瞎闲心去悲伤春秋!
秋收之后,粮食定量恢复了不说,细粮比例城镇居民也由两斤增加到三斤,青砖红砖墙面上随处贴的都是丰收喜报。
秀春脸上挂着笑,扭头四处注意各大商店贴的布告。
“注意注意,本粮油店明日供应的细粮是富强米分,油是大豆油!”
“白砂糖、洗衣米分、肥皂。。。售完为止!”
“凭鸡蛋票加工作证,可购买十四个!”
“猪肉暂无,再等通知!”
。。。。。。
“苗苗哥,你这月的鸡蛋票能不能给我使?我想买点鸡蛋给我奶补补身子,她老寒腿又犯了。”
陈学功想也不想便道,“糖票、油票、肉票都拿去。”
“为啥?你不过日子了?”秀春惊讶。
陈学功不是不过日子了,而是他要去外地,一时半会都回不来,票用不完,扔着也过期。
“春儿,我要跟你说个事。”陈学功犹豫了下,还是说了,早晚都得告诉她。
“上月末,科里开会,一致决定派我出去学习。”
秀春愣了下,随即问道,“去哪里呀?要去多久?两个月还是三个月呀。”
陈学功注意了秀春的脸色,见她并无不高兴,多少松了口气,不过又有些隐隐失落,男人啊,啥年代的男人都是贱骨头,就巴望着这时候秀春能撒撒娇,缠着他不让走!
“去南京,去两年。”陈学功道。
这回秀春后知后觉的闷闷不乐了起来,好半响才拉长着声音道,“两年啊。。。”
如果明年开春她上了高中,两年之后她高中都能毕业了。
“南京离泽阳不远,我轮休的时候就坐火车回来,火车赶不上就赶汽车。”陈学功保证。
秀春闷着头,低声哼了哼,难怪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原来是要跟她说这事。
陈学功有点贱骨头,听见秀春小猫一样的哼哼声,竟然觉得心里舒坦无比,臭小孩,还知道舍不得他!
“我都十六了,再过两年就十八了。”秀春突然道。
陈学功唔了一声,等着秀春下文。
“如果你很久不回来,那我就回老家给小二做媳妇去。。。”秀春抬眼瞪他。
陈学功按按太阳穴,头疼。臭小孩,还学会威胁他了?
“估计两年不到就能回来,等我再回来,就结婚好不好?”陈学功也怕臭小孩真扭头回乡下给那什么小二做媳妇去了,要真那样,怄就把他怄死了!
“哼哼,谁知道你会不会拖三拖四。”
。。。。。。
月中,陈学功接到派出学习调令,院方跟南京医院交接好之后,陈学功就该动身了,他买的是夜里的火车,第二天清早就能到南京。
何新阳跟易真来给陈学功送行,在等候棚坐了一会儿,没待太久就走了,把空间留给小情侣两。
秀春坐在等候棚里不愿意动,她要陪陈学功检票进站。
“都快十点了,好了春儿,快回去吧。”陈学功摸摸她脑袋,也舍不得。
秀春固执的摇头,“不行,你就快进站了,我要把你送上火车。”
“太晚了,不安全。”
“不怕,谁敢招惹我谁倒霉。”秀春把脑袋搁到陈学功肩膀上。
等候棚里人来人往,多的是为亲朋送行的,棚顶吊了个昏黄的灯泡,离别之际,谁也没心思去看别人,陈学功背着人在秀春额头上亲了亲,可真想把他春儿装行李里带走啊。。。
第29章 号一更()
住房基地秋收之后生产队就给批了,就是这两口子迟迟未动工,主要还是手里钱不够。( )
以前的积蓄都被蒋兰花倒贴给了娘家,傻蛋出生之后,哪哪都要花钱,那就更存不住钱了,何况现在又怀上了老二。
蒋兰花给孙有粮使了个眼色,让他来说。
孙有粮也够作难,赶鸭子上架一般,准备从钱寡妇下手,搓着手,笑呵呵道,“老娘啊,大冷的天还回来,冻着了吧。。。兰花,赶紧给老娘烧点热水烫烫脚。”
闻言,蒋兰花不情不愿的哎了一声,磨磨蹭蹭去厨房。
秀春扶钱寡妇坐上炕,堂屋炕烧得热乎,秀春就挨着钱寡妇坐,看孙有粮还能打什么主意。
孙有粮左右言他,丝毫没提刚才秀春问的话,钱寡妇忍不住开了口,问道,“有粮,你房基地批了吗?”
孙有粮作难道,“批是批了,就是还没盖。。。”
钱寡妇道,“还不盖,你想干啥?这房是春儿她爹留给春儿的,借给你们几口子住得够久了,咋地,你们难不成还想再住个十年八年的?”
“老娘,看你说的这是啥话,哪能啊。”孙有粮忙道,“我这不是愁难手里没有钱吗。。。等年末从队里分到工钱,过年开了春我就动工。”
说到这里,孙有粮转转眼珠子,凑到了秀春跟前,面上带了笑,对秀春道,“春儿呀,三叔想跟你商量个事。。。”
秀春不动声色道,“啥事,你就直说吧三叔,就别拐弯抹角了。”
孙有粮瞧了秀春的脸色,这才斟酌道,“春儿,三叔很想盖房,就是手里头钱不够,你爹给你留了不少钱吧,我听说你娘现在也给你抚养费,你看。。。要不你帮三叔点钱,帮三叔把房子盖起来,以后三叔有钱了再还你!”
秀春呵呵笑了,“三叔,你想借多少?”
孙有粮一看有戏,忙给秀春算账,“我准备盖三间,不要太好,青砖瓦房咱盖不起,就盖红砖的吧,我都打听好了,红砖一分钱一块,三间房盖起来估摸着得三千多块砖,单买红砖大概花三十多块钱,加上瓦一共得花掉五十来块吧,再有房梁窗户门扇,还有请泥瓦匠的钱,我跟你三婶算过了,盖下来得两百块。。。”
秀春打断孙有粮,问道,“那三叔你手里有多少钱?”
孙有粮嘿嘿笑了,“到年末队里分钱,估计能挣个五十块,剩下的一百五十块,春儿你要是有的话,就先给我垫上呗,以后我慢慢还。”
闻言,秀春故作惊讶道,“一百五十块?!三叔,你当钱是大水淌来的啊,我哪有这么多钱?!”
孙有粮道,“怎么没有?!我可都听说了,你娘一年都要给你五十块的抚养费,你跟你奶能花得完?怎么手里也能存个七八十块吧,有多少就先借多少给我用用呗!”
秀春给气乐了,“我有钱就该借给你啊,你说还,多少年能还得清?十年八年还是一辈子?远的不说,就去年欠我奶的粮食,你还了吗?粮食你都还不起,我还能指望你还钱?三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