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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当他疲惫地回到自己的牢房,得到的第一手消息是他辛辛苦苦撸下去的教皇在他和雷切干那事儿的时候,一鼓作气爬上了八楼,得知这个“好消息”的阮向远瞬间吐了。
其次,面对一室满脸呵呵呵的室友,为昨晚彻夜未归编制一个美丽的谎言来拯救他们的友谊。
最后,他发现无论蠢主人如何脚边,牢牢挂在他脚踝上那个象征着“某人所有物生人勿碰”的狗项圈羞耻度还是在的,于是他在裤子长度刚刚好,不露出它只能遮遮掩掩地走路的情况下,再一次被大板牙嘲笑“走路像个小太监”。
还没调整好自己的走姿,紧接着他又发现他需要担心的似乎不止这一件事——
雷切非常有先见之明,在绝翅馆里,三号楼的犯人们对于天仙莱恩的那点儿容忍度到了阮向远这里却直接DOWN到了谷底,这花了很长的时间被揍得皮青脸肿好不容易爬到三号楼,却在床都还没摸到的情况下,就被人盯上了——
住在阮向远头顶上的犯人似乎不知道从哪儿感受到了一股子压力,他们或许是觉得这个一开始被他们定位为弱鸡的小子似乎成长得太快了,在几次围观了这货被揍得鼻青脸肿却依旧像是热血漫画的男主角打不死的小强似的爬起来最终翻转,他们开始不安。
不安之下,这些犯人似乎并没有打算要给阮向远过一个安稳的圣诞节。
比如此时此刻,站在阮向远面前的这名陌生的犯人。
他的身影投射下来的阴影将抱着餐盘的黑发年轻人整个儿笼罩了起来——大概今天早餐开始算起,包括前面两个同样是三层楼的犯人在内,掐指一算,眼前这位大哥已经是第三位跑来主动挑战他的人——
前面的两名犯人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看来是那两名犯人轻而易举地失败之后,终于惊动了更加高层的犯人。
而此时正恰巧是愉快的晚餐时间,人们还在把酒言欢,这位壮士很显然是在大家还没开始吃饭的时候已经率先喝高,当他抖着浑身的肌肉,喷着全是酒精气息的粗气来到阮向远跟前的时候,阮向远正埋头将一块玉米沙拉塞进嘴巴里。
“——喂,仓鼠!”
只听啤酒瓶呯地一声被放在桌子上——绝翅馆里当然不会批准出现玻璃瓶,所以好歹是特别加工过的木头瓶子,被摔成这种惊天动地的声音,阮向远愣了愣,瞪着面前不住颤抖的桌子,他很想问这位大哥手疼不疼。
但是他没有抬头。
因为他不是很确定仓鼠是不是在叫自己——黑发年轻人动了动脑袋,看了看身边头也不抬满脸淡定地将一块高级牛排放入口中的睡神大爷……果然同样不动如山。
“喂,仓鼠!”
被无视的犯人又恶声恶气地提高了嗓门,此时此刻,已经有一些好管闲事的犯人转过身来,略为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场意外的欢乐插曲。
而此时,阮向远还是没有抬头,因为他觉得,“仓鼠”这个称呼,从外形来看,至少灰色头发灰色眼睛的白雀才是比较接近的那一个,然而,那个被他认为“比较接近”的男人却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用那双淡定的灰色瞳眸看着他:“七层的人,比我们高很多级,这样不理他真的好吗?”
阮向远口中咀嚼玉米粒的动作一僵。
白雀指了指他鼓起来的一边脸腮,十分认真地说:“仓鼠。”
阮向远:“……”
白雀:“还蛮形象的。”
“你他妈站哪边的啊!”阮向远崩溃。
而后者面对他的崩溃十分淡定,上下扫了他一圈后,他收回了目光,低下头继续埋头苦吃:“……总之不是你这边。”
于是,在面前这位七层楼的大哥面前,阮向远无奈地挠挠头站了起来,他看着面前这名比他还矮半个脑袋,气势却异常嚣张的男人,张口就是:“我还没准备好换到七层楼去。”
阮向远说的是真心话……毕竟同一天内就麻烦雷伊斯把他的东西帮忙搬两次这种行为确实不太好——但是这话放别人的耳朵里听着,却是这黑发年轻人不知死活志在必得地在放狠话了。
前来挑衅居然被这样回答,眼前的犯人立刻就进入状态,他瞪着牛眼如铜铃,呼吸变得越发地粗重,毫不犹豫地抓住桌子边缘,将整桌的东西全部掀到了阮向远的脸上!
“喂……还没叫一二三……”
阮向远下意识抬起手臂去挡,红酒沙拉之类五颜六色的食物将他新换上的衣服沾染成了喜庆的大花布——
“……别那么冲动啊。”黑发年轻人满脸无语地将头发上的一片生菜叶子摘下来,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矮个子中年犯人,皱皱眉,“我知道你,七层楼的沙巴克,在你的过往病例上写着你好像有糖尿病以及高血压,你怎么可以偷偷喝啤酒……”
目光一扫,他又在对方雪白的制服领子上看见了一滴枚红色的污渍:“……喝啤酒就算了,葡萄酒你怎么也碰!”
受不了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被教训的屈辱,沙巴克嚎叫着一拳重重捶来,黑发年轻人身形一晃,轻轻松松地跳上了旁边的餐桌上,沙巴克的拳一击落空,却很显然地更加严重地点燃了他的怒火!
“……真是嚣张啊,小鬼。”喧闹的人群内圈,白雀嗤笑一声,斜靠着翻倒的餐桌边缘,男人手中抓着的是一杯在桌子翻倒的瞬间抢救下来的葡萄酒。
“……以及如果有高血压,酒后还是不要剧烈运动。”
轻盈地躲过了沙巴克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就好像真的把白天雷切说的话放在心上了似的,这一次,阮向远甚至没有让对方碰到他一根头发,当对方气喘如牛,进攻变得缓慢,阮向远这才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一般凑上去,东一下西一下地进行零碎的进攻——
他知道,沙巴克坚持的时间最多再也不会超过五分钟。
但是他却体力充沛。
当对方因为酒精和本身的身体状况踉跄着即将跌倒,这一次,黑发年轻人目光闪烁,他撑着餐桌的边缘,整个身子甩了起来,那是一个腾空侧踢的动作!
他跳跃的高度很足,如果这一踢击中,那命中的地方即将是沙巴克的头部!
人群中终于有犯人发出赞叹的声音,而在这些声音中,靠着墙边的白雀却浅浅地邹起了眉——
“太飘了。”
侧踢的要点是,在跳起来的那一瞬间,身体的重心必须放在进攻的那边腿上,快踢快收,狠而有力的同时,对于身体平衡的掌握要求也十分之高。
然而,大概是前面跳跃得太过于欢快,此时此刻,本来基础就不太扎实的黑发年轻人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受过训练的要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个人的习惯越来越明显,终于,在这一次最终的进攻当中,缺点暴露无遗!
沙巴克到底是七层楼的人,就算这个男人不懂的打架的要领,却胜在丰富经验,他抬起头,在这紧要的关头一眼就看出了哪里不对,所以哪怕现在的他只剩下了防御的力气,却还是因为这瞬间的漏洞而爆发出了可怕的力量——
惊天的怒吼几乎掀翻了整个绝翅馆餐厅的房顶,沙巴克放开了撑在餐桌边缘用来支撑身体的手,他高高地抬起手,在阮向远的脚背即将碰到他脑袋的一瞬间,猛地抓住了黑发年轻人的脚踝!
周围的叫好声几乎变得模糊,黑发年轻人的瞳眸微缩,下一秒,只觉得整个世界翻天覆地,整个人被倒着提了起来——
而此时的沙巴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认为自己已经获得了胜利的他抓着阮向远的一只脚,就好像是抓着一只即将上餐桌的火鸡,他站在人群的中间,咧嘴大笑着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汗水顺着额迹留下,流进头发里,阮向远缓缓地闭上眼……
就在这时,沙巴克忽然停止了叫骂,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阮向远心头一跳,艰难地动了动脖子,他看见男人正举着他那香肠似的肥手,慢吞吞地冲他的脚踝处伸过来……
似乎是发现了他脚上挂着什么东西。
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逆流至头顶,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那原本如同斗败的公鸡似的黑发年轻人猛地一个翻身,用不可思议的腰力翻身,身体几乎完全折叠,他伸出手,飞快地抓住男人的头发,在对方惊叫着放开他的脚时,屈膝,掌握好了一个合适的力度,不轻不重地准确撞击他的心脏部位!
耳边,仿佛听见了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忽然停止运作时突兀的寂静。
当沙巴克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收起来的惊讶,轰然倒地——
周围鸦雀无声。
“沙巴克?”
“……喂,他不会死了吧?”
人们面面相觑,简直难以相信,在这种关头,居然再一次被这个小鬼翻盘。
阮向远却没有理会周围人的惊讶,他稳稳落地之后,立刻扑向了倒地的沙巴克——所有人都以为他这是要继续发泄被当中羞辱的怒火,却没想到,黑发年轻人只是一只手轻轻握拳放置在沙巴克的心脏部位,另一只手垂直,轻轻在拳上敲了敲……
下一秒,躺在地上的男人原本完全停止起伏的胸腔,又在一次巨大的吸气声之后,猛烈地动了起来。
人群瞬间哗然!
在背后一片吵吵闹闹的欢呼声、口哨声和叫骂声中,阮向远却如同完全没有听见一样,面对躺着地上瞪着他,唇角蠕动着仿佛在说什么的七层楼,黑发年轻人微微弯□,凑近他的唇边……
“你说什么?”
“……雷……雷因斯……王权徽章……”
声音极其虚弱,只有凑到他耳边的阮向远才能听见。然而,听见这个完全戳中自己雷区的信息,黑发年轻人却面不改色,脸上甚至露出一个微笑。
“我知道了,”他认真地点点头,用所有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大声宣布,“沙巴克说,希望你们让开一些,让他能顺畅的呼吸——劳驾,让一让啊!”
于是,在男人面如死灰的表情中,周围的人群老老实实往外散开一米。
“喏,现在满意了吧?”阮向远脸上笑容不变,低下头,转而用只有他的沙巴克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现在我们俩人之间有愉快的小秘密了……啧,除却那个人之外,你应该不会想知道,如果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