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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无老人忍不住敲她额头:“平常师父很严肃?”
当然严肃。
百里谷嬉皮一笑,随即一愣,撅嘴道:“师父,你又用读心术。”
“不用读心术,就不知道你在心里是怎么骂我的,我岂不吃亏?”做师父的,自然要比徒弟更无赖。
是不是因为远离北阙那个压抑冰寒的地方,到温暖的南方来了,师父也变得温和起来?
百里谷不知道曳木摇也有同样的疑问,不然,他们两个倒可以好好讨论一番。
“师父……”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百里谷朝雪无老人露齿一阵憨笑,但除了‘师父’两个字,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你想问师父为何来端涯?”
“不是。”
“有疑惑想要师父解答?”
“没有。”
“来跟我道别?”
百里谷摇头。
雪无老人大怒:“你明明就是来跟我道别的,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还不承认!”
百里谷一口气咽在喉间,呆了半响,很没仪态地咧嘴大笑:“师父你既然读到我心里想法,怎么还来问我?”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可爱?
雪无老人眉头一挑:“打算去哪里?”
是问她离开端涯后,她和曳王要去哪里?曳王跟她提过东蓬,也知道师父一定会劝她去……百里谷咧嘴:“我们不去东蓬。”
“知道你们不去东蓬。”雪无老人两条白眉齐抖,没好气道。
百里谷掩嘴。
老人家横她一眼,叹气:“认真考虑过了的话,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我的话都只是建议,何况,去东蓬仙岛是我心里久未解开的结,我一心想要有人替我去看看,未必就适合你们的人生。”
师父的修为到底要胜她许多。她在路上想了很久,想跟师父解释却又不敢太直白,怕师父误会她不愿替他了却心愿。但其实,她和曳木摇都想,师父的结只能他自己打开,东蓬更不见得适合他们……
师父竟然如此诚恳地分析,大部分都在为她考虑……师父心胸到底要宽广许多。
“那么,师父呢?师父什么时候回北阙?”
雪无老人白眉一皱,不答她话,却问道:“你都对曳王爷坦白了?”
百里谷一愣:坦白什么?
既而想起昨天晚上在书房里与曳木摇的长谈从百里家送她去北方之国学艺开始说起,说到十岁那年公主生日宴上的表演,说到进宫的种种事,还有她眼瞎、北去求医一事,再说到御史被谪……所有事,都细细跟曳木摇说了。曳木摇有些本来就知道,有些他猜到了,所以也不大意外那些枝枝节节。而在百里谷看来,往后她既是要与曳木摇共度一生的,那么,她的秘密,自然也可以变成他们两个的秘密,所以,她毫不保留,全都说给他听了。
师父即在问她有没有坦白她这十几年的事吗?
“都说了的。”她似乎,没有什么秘密在心底了,全都给曳木摇说了不管是阴谋还是算计还是她内心深处的委屈惶恐,她都告诉了他。
“曳王没生气?”
生气做什么?百里谷摇头。
“不嫌弃你?”
嫌弃她什么?百里谷表情茫然,不解师父为何问这些问题。
雪无老人暗自点头:这十二王爷,看来是真心疼她。不然,牵涉到他们曳家,他再怎样淡漠怕也要管的。他这小弟子表面看着笨,实际却胸怀天地、聪明到了一定境界,她十一岁就把阴谋诡计玩得滚瓜乱熟,如果不是真心接纳她的一切,曳瑾怎会好脾气地不嫌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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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徒二人仍旧像从前,虽然站在一起,却不怎么说话。虽然师父变亲切了许多,但徒弟还是有些怕师父。虽然徒弟就要走了,但师父觉得自己该说的话在她长大成人的那些年头里,都说过了,所以没必要再唠叨什么。
夏风徐徐,吹得人清爽万分,心情自然也好。
百里谷迎着风,极为享受这种舒心,蓦地像想起什么,她抬眸恭敬地望着自己师父,然后深揖:“师父”
雪无老人看她一眼,“不要多问,一切都在道中。很多事,不由修为高低来决定,却与修道人自身的性格有关。慢慢修炼,到一定时候,你的疑问自然就能解。”
“可是”虽然师父的瞪视很像责备责备她怎么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听不懂,但她还是想问,“可是师父,你是说谁需要继续修炼?”
她本是想问为何曳木摇每次动用意念,都要伤到身体……但师父的意思是……她也有待修炼。百里谷有点泄气,自己果然只能算半仙,并且毫无修为可言……
雪无老人眉眼笑着:“我不知道谁要修炼。哪个人修行中遇到了问题,哪个人就该加把力。”
……依师父的说法,他们两人都需要修炼的……百里谷更加泄气,差点就萌生不想再修道的念头。但被雪无老人一瞪,她又变成乖乖弟子,不敢挑战师父的读心术。
与师父静对良久,心里清明起来。从别馆回曳王府,一路她都唇齿含笑。
“小姐,刚才五公主找你。”
她点头表示知道了,仔细打量拙女。
拙女不明所以,愣愣望她。
“拙女,我就要成亲了。”百里谷轻轻叹气,“你可愿意跟着我?”
之所以开门见山,是因为她知道拙女一直挂心的是她兄长……如果拙女想离开,她不会阻扰。
拙女自然也听出了小姐话里的意思,她呆了呆,蓦地跪下:“拙女愿意。”
“起来。”百里谷笑着将她扶起,“你不必如此。”
“小姐……”
“昨晚我恰好也回了一趟百里府。”百里谷摆摆手,示意她先别说话,“我知道你跟离公子一起去的,恐怕离公子也曾嘱咐要你照顾我。不过我知道你心意,如果你想走,我真的不留你。你在我身边多年,随我南上北下,尽心尽力保护我,够了。当初你不过念在我跟大娘亲厚的情分上,才答应跟着我……拙女,你可知道,我不需要你做出这样的牺牲?我是怎样一个人,我的能力怎样,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保不保护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自己开心。”
拙女愣在那里。
百里谷微微一笑:“我希望你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这一世,她一个人不开心就够了,让她替身边的人担当着烦恼就好。
她自己不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为家人活了十几年,她知道自己心里其实是委屈的,所以她不希望拙女步她的后尘,委屈自己。
“去离公子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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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明日,就是初十了。不知宫里的公主可和她一样,心里既忐忑又欢喜?
曳王倒是如平常,想找人麻烦时就训训下人,想喝酒时就拉她和离纪申躲到后院。全然没有做新郎的自觉。
想起前两日曳木摇来书房找她,一见她,便直直问道:“那只假皎兔是怎么回事?”
她失笑,他问得实在太过直接,想了想,她还是诚实回道:“那只兔子原本是师父送给父亲的,我以为是真的皎兔,遂在生日那天透露给你和公主。后父亲把兔子献给皇上,等到我北去治眼睛那会,才知兔子是假的,骤然就明白,原来假兔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
“原是假的。”曳木摇沉着点头:“难怪皇兄喝了兔子的血,越来越瘦。”
百里谷一笑:“我教月可打坐,可缓解假兔之血带来的冲击,不碍事的。”他眉头一挑:“还有呢?”
“嗯?”百里谷装作不解。
他伸手敲她脑袋:“你还做了些什么?”
百里谷咧嘴笑起来:“很多事啊。我慢慢说还是细细说?”
曳木摇瞪她一眼,俯下身子,紧紧钳住她腰身,将她拥在怀里,一边在他耳边吐气,似亲昵似威胁道:“慢慢地细细地说。”
百里谷却一点也不被他气势震慑,不怕死地伸手揽他脖子,微笑道:“你就慢慢地细细地听?”
“自然。”环她腰身,将她紧紧搂住,他唇角勾了勾,勾出一道弯弯的弧线。
……他倒禁得起诱惑。百里谷撇撇嘴,缓缓说道:“母亲本就有意支走兄长和我,因为她知道父亲必然会出手……”
“所以,你眼瞎并非宁忆女鞭子失控,却是你自己故意撞上去的?”曳木摇眯眼,露出凶狠的表情。
她忙低头:“我当时只想着要怎么阻止父亲和舅舅,偏巧母亲又希望我离开,我便将计就计,弄瞎双眼,行事时父亲就不会怀疑”
当初宁郡主那一鞭子,确实是凶狠地朝她那个方向打去,只不过她其实是可以避开的,但她却硬生生迎了上去,于是眼睛被弄瞎了。所以后来宁郡主才会奇怪,说她虽然是朝百里谷方向挥了一鞭子,但却并不是针对百里谷,怎么说都不会严重到弄瞎百里谷眼睛的地步。
而曳木摇在听到她亲口承认是故意弄瞎自己后,脸色沉了下来:“将计就计?”他冷哼一声,极凶狠地瞪她。
百里谷自知理亏,忙将头垂得更低。顷刻,便觉他的手在她脸上轻柔地游离。然后,就听到他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认命的低低的叹息:“往后莫再伤害自己。”
他表明了心迹,不愿见她受伤。他是真心实意地心疼她,要将她护在身边一生一世,她怎能不感动?而既然有人真心疼她,她当然不会再做那种弄伤自己的傻事。于是将环住他脖子的手紧了再紧,直将他勒得生疼。
北阙来的仙人,除了初五那天在朝堂拜见君王外,其余时间都在别馆侯着。皇上特许,仙人可专心致志在别馆修道,不必理会其他不相干的事。然而,在初十这天,仙人竟被邀请入宫,充当主婚人……百姓都道,两对新人粘了仙气,往后一定会很幸福。
雪无老人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一身大红喜服,他一向温和的面容愈见祥静。在目送两对新人离去后,他看了看天上的新月,良久,才出尘一笑:都是命,由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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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新月娇羞,房里一对新人,大概是不怎么样害羞的,毕竟两人早就生死相许过了。如今要做的便是相守一生,而成亲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
喜帕被挑开的一刻,百里谷倒不觉怎么羞涩。她笑着抬眼,看向曳木摇:“我们马上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