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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好像也看清了自己的处境,眼神突然就变了,变得悲伤而绝望,用一种近乎乞求的悲悯目光看着我爸,就跟它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个能够表达自己情感的人一样。
要是别人碰上这一幕,肯定就越发认定这狐狸邪门,留不得,可我爸一看它那眼神,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攥紧木棍的手不自觉的放了下来。
前方的动静越来越近,白狐回头看了自己身后一眼,突然往我爸跟前跑了几步,紧张得我爸立刻又把棒子提了起来,白狐缓下脚步,看我爸提防着它,也不往前了,头一低,就把口中一直叼着的东西放在了草丛中,抬头深深的看了看我爸,毅然转身往回跑。
我爸看到前面树林里出现了很多晃动的人影,喊着在那儿,快打死它,别让它跑了,棍棒落在狐狸身上,白狐发出几声急促尖锐的惨叫,当时就瘸了腿,拖着重伤的残破身体躲闪着,把人往左边的山坳中引了过去。
我爸站在原地愣是没出声,手中的棍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手掉到了地上,等人都走远了,他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才发现白狐留下的是只通体黝黑的悬狸,纳闷了一下就赶紧给揣进了兜里,沿着白狐过来的方向走。
一路上我爸的心情都很复杂,摸着兜里软乎乎的悬狸感觉就像烫手山芋一样,好几次都想拿出来扔了,最后都没能忍心,没过多久就回到了工地。
天黑之前,所有进山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最后一拨人带回来了好消息,一只死相惨烈的狐尸,我爸远远看了一眼,看不出来是不是白天他遇上的那只,但怀里一整天都没个动静的汹狐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嘤咛了一声,顿时把我爸吓得不轻,连忙转身钻进了宿舍。
宿舍现在就我爸一个人还住着,刘老二被绑着关在一间空屋子里,所以我爸才敢放心把悬狸拿出来。
之前看到的那些狐狸都是纯白色的,就这只是黑的,刚捡起来的时候,它一动不动,要不是入手是温热的,还带喘气儿,我爸都要以为那白狐把不吃的死耗子扔给了他。
当天晚上,工地上热闹了**,白天把我爸扔在山里的那两人拿了啤酒来跟我道歉,我爸的心情跟他们完全不一样,沉重得很,哪有心思喝酒,更怕他们发现被他藏起来的悬狸,就想着几句话把两人给打发了。
其中一人借着酒劲骂我爸不识相,还想跟我爸急,另一人拉住他,说我爸的宿舍发生了那么晦气的事,人肯定心烦,让那人别找事,两人就勾肩搭背的走了。
第二天,我爸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时候才知道刘老二算是彻底的疯了,就知道傻笑,还见人就咬,大伙儿都拿他没辙,白狐也打死了,人要是好不了,也不可能一辈子把他关在工地上不是?
程工头给刘老二的家里人打了电话,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让他们来领人,是送进精神病院还是怎么的,让他们几家人自己拿主意。
我爸跟程工头请了一天假,说是身体不舒服,要去市里看看病,因为刘老二的关系,程工头知道我爸心里肯定有疙瘩,就直接摆了摆手,让他路上小心点,早去早回,还把自己的那辆单车借给了我爸。
我爸骑车去市里的确是为了看病,不过不是给他看,而是给昨天捡回来的悬狸看,白狐放下这汹狐的时候,它就不怎么对劲,这都一天**了,不吃不喝,连醒都没醒过来一下,我爸心想好歹也是条命,捡都捡回来,总不能就这么放任着不管。
他在市里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兽医医院,给悬狸打了两针,灌了点药,悬狸才恹恹的睁开了眼,露出一双幽蓝星空一样深邃漂亮的狐狸眼。
我爸当时就拿手指头刮了一下悬狸的脸,笑着说你这小畜生的眼睛还生得好看耶,亮晶晶的,就跟夜里的星星一样。
他没想把悬狸又给带回工地,刚好兽医院附近有一家正规的动物收容所,我爸就把悬狸给留下了。
回去的路上,天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黑压压的,刮起了大风,没过多久就是雷鸣闪电的下起了大雨,他出来的时候瞧着也不像是要下雨的天色,所以什么都没带,淋着雨骑了几十里。
到了工地那一块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眼看离工地就差几里路,平时老远就能看到工地上的灯光,今天这个距离看过去,前面还是黑漆漆的,他以为是雨下得大了视线不好,就隐约能瞧见前方好像有一大片稀稀疏疏的荧光在流动。
天上的雷一声接着一声响,把人的耳朵都快震聋了,又一道闪电就在工地正上方亮起,强光将大地映得一片雪白,我爸这下总算看清了前面是个什么情况,一失神就从单车上跌了下来,溅了一身泥也顾不上,不要命的爬起来往前跑。
他先前还以为那片荧光是积水,没想到那竟然是被雨水冲刷的泥土,缓慢的还在流动,是山洪泥石流爆发了!
我爸一边跑,一边大喊山吞人啦,希望工地里的人还活着,能听到他的喊声赶紧逃命,可直到他的嗓子都喊嘶哑了,自己陷进了泥里再也往前迈不动一步,四周除了大雨冲刷和泥土推动的声音外,再也没听到任何人声。
我爸当时脑子里什么都装不下,就想着救人,红着眼往泥石流里冲,就这那时,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刺耳的狐狸叫,一下就把他惊醒了。
狐狸叫?怎么会有狐狸?
第3章 爱笑的少年()
他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回过身往后看,当时恰巧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我爸就看到他身后站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狞笑着高举手中的榔头,一榔头砸向我爸的脑袋。
即使那人满脸都是血,笑容将五官扭曲得不像话,我爸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刘老二,可恨的是我爸脚陷在稀泥里根本躲不开,榔头砸在他头上时,他心里就一个想法,完了,真的遭报应了,狐狸来找他们报仇了。
我爸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直到他在医院的病**上醒来,好半天都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后来到出院的时候才知道,他们一个包工队百十几号人,除了他和先前被砍伤的两人外,全都死了,埋在了那晚暴风雨下悄然袭来的泥石下。
然而刘老二却是在他进城的那天被送进了市中心精神病院,当天下午从医院七楼的窗户跳下去摔死的。
我爸一直记得他眼前一黑前最后看到的那张扭曲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只当那是场错觉,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深埋进了心中。
之后他领了政府的赔偿,将钱尽数打回了老家,自己却不敢回家见在那场事故中失去亲友的乡亲,就留在了市里,遇上了性情开朗,温柔漂亮的我妈,我爸说那时候的我妈就像是穿透乌云的那缕阳光,渐渐将他心中无法释怀的阴霾驱散。
半年后,我爸和我妈结了婚,并且生下了我,因为两人工作调配的原因,一家三口搬了好几次家,终于在我五岁的时候又搬回当年的工地附近。
那工地因为那场特大意外事故,废弃了原先建造住宅小区的计划,改建成了一个公园,随着城市的扩展,当年的荒野郊区已经被高楼大厦覆盖,公园附近也修建不少居民楼,我们那时就刚好住在其中。
小时候的我特别胖,我妈怀我的时候就格外的辛苦,挺着个肚子比别的孕妇大得多,好多人都以为我妈怀的是个双胞胎,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足有十斤,护士激动得一时口误,说恭喜我爸妈生了个大胖小子,结果翻过来一看,错了,是个大胖丫头。
我肥胖的噩梦一直持续到了我上初中才渐渐走向终点,在此之前,我整整一个童年都充斥在被排斥,被笑话的折磨中。
因为胖,我没有朋友,成为被孤立起来的那一个,孝子是最直接最现实的一个群体,他们不会虚伪的掩饰自己对我的讨厌,而爸妈白天要上班,不能总是陪着我,年纪稍大一点的我已经知道自己去离家只一条马路近的公园里玩耍,在那里,我结实了生命中的第一个好朋友。
那个明朗的午后,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聚在沙坑里玩沙,我只能站得远远的,羡慕的看着他们,没想到他们却将我骗过去,把我推进了事先挖好的沙坑里,我的身体胖,掉下去就卡在里面出不来了,看到他们哈哈大笑,我害怕的哭起来。
周围路过的大人都当我们只是孩子间的玩闹,没一个出手帮忙,那些坏孩子得寸进尺的抓起一把沙威胁我说不许哭,再哭将把你活埋了。
我只有六七岁,哪里憋得住,听到他们要活埋我,吓都快吓死了,仰着脖子哭得跟杀猪一样惨,我一哭就把他们惹毛了,沙子被扔到了我身上,弄得我一嘴都是。
这个时候,我听到一声清脆的呵斥,滚开,不准碰她!
但我为了躲避沙子闭上了眼,所以没看到发生了什么,等我睁开时就看到那几个坏孩子齐齐的转身走远了,面前出现了一双很白很纤细的手,可能是觉得我太胖了,一只手拉不起来,所以才伸出了两只。
逆着光我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抓着他的手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沙坑爬了出来,这时我才看清了好心帮我的是一个跟我差不多高的男孩子,他穿着一件宽松得几乎快盖住他膝头的v领米黄色毛衣,不同于我的包子脸眯眯眼,对方有张非常精致小巧的瓜子脸,还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
他主动帮我拍去身上的沙子,问我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是第一次被同龄的孝子接近,而且还是个漂亮得让我自惭形愧的男孩子,自卑又害羞的我嘟囔了一句蚊子般大小的谢谢,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我没把自己被欺负了的事告诉爸妈,被欺负的次数多了,我也渐渐学会了不给大人添烦恼,而且我更在乎的是帮我的那个男孩子,到了大半夜都还后悔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