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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警笛声是紧急召集令,意味着出了重大事件,不过在夏安迪亚已经是常态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热芒,再用左手摸摸空空荡荡的右臂袖管,黯然叹气。
门猛然被推开,是拉尔夫,他用那只魔导金属做的假手扶在门框上,喘着粗气说:“娜玛,西面的丘陵区出现了大批亡灵!首领还是个英雄巅峰级别的死亡骑士,已经有好几个冒险者小队全灭了!”
“又是亡灵?”
娜玛蹙眉道:“昨天晚上也是一只骨龙,这两天亡灵的动静好像特别大啊。”
“是啊,奥图他们已经带着城卫赶过去了,要我们马上去支援”,拉尔夫语气热切的说:“娜玛,你也跟我们去吧!”
娜玛苦涩的摇头:“我去能干什么?”
拉尔夫道:“不需要你战斗,只要你在那里,我们圣武士的士气就会高涨啊!”
娜玛举起左手,淡淡的金黄圣光在指掌间游动,看样子是要凝成一道光弧,却始终无法成型。
“我现在连破邪斩都用不出来,已经算不上圣武士了”,她叹道:“而且,现在一大半圣武士都不认识我了啊。”
见昔日敬仰的前辈信仰跌落到了这种程度,拉尔夫一时呆住:“娜玛……”
“还是谢谢你,拉尔夫,我知道你一直在帮我”,娜玛拍拍那本神典:“我也不会放弃的,所以,我们各自努力吧。”
面对娜玛的笑容,拉尔夫再说不出话,沉沉点头。
等拉尔夫离开,娜玛继续翻看神典。
“不依赖于他物的,纯粹的正义……”
娜玛摩挲着纸面,叹道:“即便是源初神典的记述,也找不到这样的正义啊。”
她抬头看天花板:“导师,您虽然改变了道路,但我不会变的。记得吗?当初您把我们从贫民窟里带出来的时候,那个牵着妹妹的小女孩,就已经跟您做了约定啊。”
她呢喃道:“约定是胜于一切的,是约定让我行走在正义之路上,是约定让我即使失去了您的指引,我也能继续走下去,没错,约定就是……正义……”
光影恍惚,似乎空间都在这瞬间错落了一下,娜玛仿佛灵魂离体,整个人呆滞着不动了。
神典上流溢出点点金光,渗入娜玛的体内,书页片片褪色。
片刻后,她整个人都浸在金光中,仿佛一尊雕塑。
金光渐渐消散,娜玛的眼瞳中又有了生气。
她看着已经变成灰烬的神典,再看看自己的手,原本空荡荡的袖管,居然摆动起来,最后直直平立。
“我的手……”
她惊愕的低呼,身后忽然伸展出一对金黄羽翼,袖管里也伸出泛着金光的手,手里握着一本金灿灿的厚重大书。
那只手仿佛不由她控制,径直翻开大书,一行行符文映入她的眼中,她那被眼罩遮住的右眼也溢出金光,似乎恢复了正常的视力。
看着看着,她的表情从惊愕转为迷茫,再从迷茫变成恍悟。
她喜悦的道:“龙尔德在上,我领会到了您的神意!”
她再挪开眼罩,右眼的金光中,依稀是一座天枰。
墙壁似乎成了透明的,正在集结的圣武士身上散发着团团金光,有些正褪去金色,向当初普雷尔公爵获得提尔之柄时那种淡金色转变。
“我明白了,吾主明确了正义的方向,我将为吾主代言,伸张这样的正义。”
娜玛深深长叹,再虔诚的道:“感谢吾主的眷顾,我必将让正义的光辉普照费恩!”
木屋里金光闪烁,来来往往的圣武士正急着赶赴战场,也没在意。
许久后,木屋重归昏暗,屋里飘飞着淡淡的灰屑,桌子上放着三封信。
摇曳的油灯光亮下,依稀能看到信封上分别写着“致拉尔夫”、“致妮可”、“致普雷尔公爵”。
………………
月色映在沙海上,竟然不比白昼暗多少。
一处巨大沙丘的背面,数百衣衫褴褛的人零零散散的瘫在地上,享受着难得的凉意。
人人都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似乎空气中那点水汽能给他们带来一丝湿意,滋润已经快要干裂的身体。
“水……水……我看见水啦!”
一个人猛然跳起,拔出匕首捅进另一个人的脖子。血水滋滋喷出,他咬住伤口,贪婪的吮吸。
当其他人将这个人拉开时,他癫狂的叫着:“我们都要死在这里!这是我们的报应!啊哈哈……”
叫声嘎然而止,低头看到心口冒出的剑尖,他嘟囔着“报应”,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一个青年甩了甩剑上的血迹,对周围的人说:“把他,还有这个人也一起拖到外面去。”
没有任何动静,青年咬咬牙,再道:“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们喝吧。”
又厉声道:“不准吃肉!谁吃我就杀谁!”
人们蜂拥而上,将一个死人和一个快死的人往外拖。
青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摇摇头,穿过杂乱的人群,进到一顶帐篷里。
“加斯东……”
嘶哑的嗓音响起:“今晚大家能坚持下来吗?”
红发少女坐在帐篷里,满脸风霜,颧骨深陷,眼瞳却光芒摄人。
加斯东犹豫了片刻,摇头道:“我觉得很难,没有食物还是其次,主要是没有水了。”
他愤愤的道:“我们不该劫掠商队的!都是埃斯特,不是他纵容那些人去袭击商队,我们怎么会被迫走这条路!?”
“我就知道你会说我坏话的”,又一个青年进了帐篷,正是埃斯特,冷冷笑道:“当初我说不要带这么多人的,我们没有足够的给养。你非说这些人也是正义的伙伴,不能抛弃他们,现在呢?正义的伙伴正在喝人血吃人肉!”
“闭嘴!”
格罗妮娅一声叱喝,两人都住口了。
“同意劫掠商队的是我,把大家都带上的也是我,不论对错,决定都是我下的”,她冷冷的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动摇了,借着互相攻击,在质疑我的选择是错误的?”
两人连声说不敢,惶恐的退了出去。
手中圣光闪动,提尔之刃显露,光华却比最初黯淡了许多。
格罗妮娅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低声道:“我真的走错了路吗?”
在克斯特王国杀富济贫,固然凝练出了一支队伍,但也让一些圣武士离开了自己。更严重的是,原本招纳的野法师、德鲁伊和其他职业者都逃走了。
继续往北,一路劫掠商队,结果遭到商业联合会的通缉,没办法走西面的群山。那里地形复杂,山民悍勇善战,还忠诚于迩香和克斯特王国。
她带着原本有几千人的队伍选择了穿越哭泣沙海,去她预定的舞台布莱德王国。
但她远远低估了自然之力的可怕,才走到一半,队伍就缩小到不足一千人。还因为缺乏向导,找不着沙漠中的绿洲,很快耗尽了饮水和食粮。
队伍里哪怕有一个会传送的魔法师,或者一个会寻路的德鲁伊和巡林客都好啊。
可惜,不仅没了这些职业者,还因为她这支圣武士的神力发生了变化,魔导器都用不了,既无法传送,给养也只能靠骡马驮运。
给养很快耗光,骡马也被杀了喝血吃肉。今夜已经有人开始杀人喝血,甚至吃肉。她的身体还没到极限,心理上已经快崩溃了。
即便是提尔之刃,也难以压制住她内心中的惶恐,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
心灵躁动,极度不安,她出了帐篷。
加斯东和埃斯特正领着忠诚部下竭力维持秩序,帐篷周围依旧是一片平静,不过更远的地方,已经能听到隐隐的惨呼声。
她跋涉到沙丘的顶端,仰望那轮弯月。
“可惜,月女士早就不在了”,不知为何,格罗妮娅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她双膝跪地,将提尔之刃插进沙面。
“龙尔德在上,圣武士格罗妮娅祈求您的指引,祈求您的帮助……”
“她在为您而战,但她需要方向,需要水和粮食,需要坚持下去的力量……”
“她坚信您会赐予这一切,就像当初您将神圣的力量赐予她,将正义的职责托付她那样……”
“龙尔德……吾主……”
她不断祈祷着,提尔之刃的光辉依旧黯淡,这让她内心渐渐冰凉,泪水滑过脸颊,滴滴溅落在沙砾上。
“吾主……难道您抛弃我了吗?我是您的圣女啊……”
嘴里这么呼喊,心里这么想,心底深处,一个念头却不断放大,萦绕不断。
“神啊,不管是哪位神,如果能让我摆脱眼前的困境,让我能实现复仇之愿,我就将灵魂献给您!”
一个仿佛自幽冥中升起的声音忽然响起:“哪怕是舍弃龙尔德的信仰?”
不!我是圣武士!我忠于正义,忠于龙尔德!
格罗妮娅在心中大喊,一缕杂念却放大为同样的声音:“如果龙尔德真的眷顾我,为什么不来救我?”
“你已经舍弃了龙尔德的信仰”,那个幽冥般的声音说。
格罗妮娅看着提尔之刃上急速消退的圣光,惊呼道:“不——!”
那个声音又道:“你并没有获得龙尔德的眷顾,你手里的剑,并不是提尔之秤的一部分。它其实是我失落的神器,它依旧凝结着正义,是这个正义在眷顾你。”
格罗妮娅呆呆的问:“这是……什么正义?”
对方反问:“你还信仰正义吗?你愿意将灵魂献给这样的正义吗?”
白玉城的毁灭,逃亡的苦难,在贝塔城蒙受的羞辱,树林里杀死梅恩的恐惧,过往幕幕在格罗妮娅脑海里闪过。
如果不能复仇,不能走到那一步,之前所承受的一切算什么啊!?
她在心底狂喊:“我当然……愿意!我信仰正义!只要这样的正义让我能够复仇,能够诛杀血冠女王和她的党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