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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确说来,我只对‘同类’有兴趣,除此之外的不是敌人、猎物,就是协作者。至于对少女心的研究,那是上面的课题和成果。我只是代为传递无法用言语文字表达的父爱罢了。”
“父爱?如果这也能叫父爱,那没有父母的童年还真是幸福啊。”
手里的苹果应声粉碎,芋虫的表情也变得险恶起来。
“哪里,总比砍掉儿子的手,把他逼到悬崖之后再告诉他‘我是你粑粑’要好得多吧。”
“这是哪里的鬼父?不不不,想出这种设定的是哪来的鬼畜导演?这鬼畜程度都和独裁官有的一拼了吧?!”
“谁知道?”
歪楼成功的树皮螳螂讪讪一笑,转身朝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去,转眼便失去了踪影。
13。软弱与坚强(三)()
明明才中午,厚重的雨云却遮蔽住了天空,自早上起就阴沉沉的天空,此刻因为低气压,平添了一份沉闷湿热,饱受战争疲累的人们也难耐心中的郁结,和天空一样难看的脸孔时不时地张望着铅灰色的苍穹,脚下的步伐也不知不觉间加快。
走下马车,看着那样的天空,密涅瓦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着。
“我是王族。”
相对于决心来说,这语调太过空洞,相对于迷茫,这声音又过于冷硬。
空虚的声音在潮湿的空气中散逸开。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也是为了罗兰”
——失去的东西,在未来也可赋予某些意义和价值,您所拥有的,正是这份力量。
独眼占卜师微微拧起的笑颜再次在耳鬓边低语。
失去的东西,罗兰被逼到那种绝境,那些虚情假意——并不是白费?
如果真可以做到这件事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去做。这是义务,更是责任。
可是,要怎么做?
——过去发生的事情和行为不可能改变,失去的东西也不可能原原本本地回到手中。但可以以此为契机,让未来失去的东西尽可能变少。为此,安慰和指引是必要的。
没错,确实如此。
继续沉浸在挫折里是不行的,是危险的,应该对他指出这一点。
可是这样就可以了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应该清楚才是,事到如今,话语还能传递到他的心中吗?
——您在害怕,是吗?害怕即使自己所为是有必要的,依然对此感到害怕,是吗?可是换个角度来讲,这不正是您所期望的吗?
什么意思?
——不痛苦的话就算不上救赎,难道不是这样吗?仅仅只是焦躁和自责是不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最终决定要如何做,是你的自由和意志。结论不该由旁人,而是必须由你自身得出。
自己的行为应当受到惩罚。
可是,如果受到惩罚的同时能够改变什么,留下什么的话——
“奉献自己”
向救世主奉献一切。
为了王族,为了抚养自己至今的父王,为了尚未成年的王弟,为了这个国家。以此身,以此心,获得救世勇者的宠爱,抚慰他,帮助他。
这是自己如今唯一且绝对的使命。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琐碎小事,优先顺位都在此之下。自己的将来、过去、感情、爱好、生命、身体、贞操——
“我——”
溢满矛盾和歪曲的呢喃被吹进走廊的风挥散,闷热潮湿的风如同舔舐般拂过密涅瓦的肢体,不禁让她感到些微不快,精神混乱也因此被抑制住。深深呼吸,少女迈开步伐,身后的侍女抢前一步,为她打开大门。
就在此时,手捧托盘的花螳螂出现在门后,看见密涅瓦,他不禁缩了一下,马上神色黯然地退到一旁。
“又”
密涅瓦叹了口气,花螳螂摇摇头,黯淡的眼神注视着原封未动的冰冷饭菜,用担忧的声音说到:
“一天比一天严重。”
“是啊”
注意到花螳螂总是精心打理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也挂着难以掩饰的憔悴,密涅瓦差点叹息起来。想想连以耐性见长的花螳螂都一筹莫展,密涅瓦更感郁结。
为了不让好不容易做出的觉悟溃散,密涅瓦强忍着没有叹出声,保持着关切的表情继续问到:
“罗兰还在房间里吗?”
“没错。和法芙娜一起回来后,始终把自己关在房里。这都几天了呀,不吃不喝的——”
一说到罗兰,忧愁和焦急一口气倾吐出来,直到密涅瓦举起手掌。
“我去吧。”
“殿下?”
花螳螂惊讶的抬起头,密涅瓦略显奇怪的笑容映衬在清澈的瞳孔里。
微微一笑,密涅瓦开口说到:
“交给我吧。”
让人不快的热风,再次吹拂过走廊,扬起的披风下,订制军服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体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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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
漫步在大宅的走廊里,密涅瓦充满违和的微笑在花螳螂脑海中挥之不去。
身为拟态系食肉昆虫,花螳螂不但善于伪装,也善于观察猎物和敌人。细微的动态变化,每个行动的细节,都逃不出高精度花螳螂的感知。
当时,密涅瓦笑了。
这绝不自然。
密涅瓦应该知道,如今言语已经难以传递进罗兰的心里。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叹气和苦笑也比那种体贴的微笑要来的合理。况且如今局势险恶,密涅瓦自己也应该焦头烂额才对,自身心境也不佳的情况下,她要如何去劝说心灰意冷的罗兰呢?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密涅瓦进入罗兰的房间前,把侍女留在了门外。
如今的罗兰正积郁着不知何时会爆发的绝望和痛苦,二人独处的话,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不至于杀人,但难保不会出现暴力行为。在不受控制的感情支配下行使的暴力,往往会造成预想之上的伤害,严重的话甚至会致残致死。
作为杀手被培养成长的花螳螂对此非常清楚,他相信密涅瓦也知道这一点。
既然知道,密涅瓦为什么还——
(等等——)
假如有什么人诱导暗示密涅瓦的话,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脚步停下,猛然转身想要往回跑时,一道华丽的黑色身影张开双臂横亘在花螳螂面前。
“60分。”
黑衣男子摊开手,满脸和蔼可亲的微笑。
“及时察觉到事态异常值得称赞,不过为时已晚。况且要是我有那个意思,现在你已经变成左右两半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这可是个蠢问题。”
脑袋一歪,男人继续保持着微笑。
温和到看上去十分邪恶的微笑。
“你会猜测出有人对那位王女施加暗示,这边同样也会预测到有人能看出来,布设棋子预防有人不解风情的出手妨碍吧。”
“果然是暗示。”
重心微微前倾,酷似螳螂前肢般的多节刃具紧紧护住花螳螂的身体,犹如威吓般蓄势待发。
“该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现在就让那两人独处吧。”
面对花螳螂的威吓,男人毫无惧色,继续以欢快的语调说着。
“会发生什么可以想象,或许王女殿下会有一段痛苦时期。可如果能让小少爷恢复冷静的话,想必她会忍耐过去吧。不,这么说并不正确,她应该对此感到高兴和满足吧。如果王女殿下因此无法再使用的话,那也会在小少爷心中留下可供利用的弱点。”
“你们”
疯了。
不是人。
花螳螂很想这么说,最终还是把怨愤吞了回去。
就算对着猪大骂“你是猪”,猪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对早已失去人性的疯狂集团指出“你们不是人”,亦不过徒劳。
“别会错意,她本人可是很希望这种结果的,无论被小少爷怎么样,她都会很愿意。我们就不要打搅他们那苦短的爱情和欲情之合奏。接下来的大把时间,我们来好好叙叙旧吧,要从哪里开始呢?对了——”
花螳螂猛然纵身后跃,一秒前立足的大理石地面突然出现两道笔直交错的切痕。
“首先从这只右眼开始吧,不好好给予回礼的话,我可过意不去啊。”
扬起结构酷似,但更长更大的螳螂之爪,树皮螳螂开心地笑着,仅剩的左眼里跃动着疯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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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内投下一片光晕,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皮,逆光描绘出的轮廓不是花螳螂的,一时间也看不清来者的容貌,罗兰却一眼就认出站在门口的是密涅瓦。
不会认错的。
初次见面时,便有着难以忘怀的些微心跳加速感觉。
无论从何种角度观察评价,都是只能存在于故事中一般,只能用“理想的类型”来描述的少女,集高贵、坚强、美貌和智慧于一身,无数男人为之倾心的王女。
哪怕明知道与她的订婚与感情无关,完全基于政治交涉和利益交换,罗兰心中也产生了难以置信和小小的激动。
“罗兰——”
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密涅瓦关上房门,慢步朝书桌靠近。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至少先吃点东西。”
——不要,别管我了。
“大家都在担心你,你应该知道的。”
——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待着。
“你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可是请你对——”
“理解?”
死寂的表情龟裂,抽搐的笑容从裂纹下露了出来。
“你们?能够理解?”
死水一般的心境沸腾起来,积压的胸口的郁结团块迅速化作加温的催化剂。
不安、绝望、愤怒混杂着无数负面感情的浑浊瞳孔转向说不出话来的密涅瓦,面对突然情感爆发的罗兰,坚强睿智如她一时也不知所措。而这不知所措的反应也成了刺激罗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