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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是六殿下,他此刻正躺在马车里面。
马车有一个阵法辅助,行走起来极为平稳,车内垫着珍稀毛皮。六殿下头枕在两条细长白皙的腿上,有莘氏的那位领舞姑娘轻轻揉着他的鬓角。
此刻队伍已经停了下来,一名百夫长轻扣车窗,道:“殿下,前方是一片沼泽地,我们最好能在此地扎营,明日通过沼泽之后距离天门山只有十里,一个冲锋便能刺过去。”
“准!有从益那边传来的消息没有?”
六殿下慵懒的声音响起,然后他皱了皱眉头,身后的领舞姑娘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有三位舞女死于这位主子的剑下。她很清楚在这个主子的眼中,他们的性命与那些在荒野间奔走的野兽并无二致。
所幸六殿下并没有因为这个大发雷霆,或许是因为越靠近天门山,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了。
“大师刚刚传讯过来,说随时可以发起攻击,这次不会有任何问题。”百夫长回答。
六殿下呵呵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高兴。
但是他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坐起身,伸手托着领舞姑娘的下巴。
这是一个美人,五官生的十分精致,浓眉大眼,顾盼生情,便是此刻怯懦的眼神也带着一股勾魂摄魄的美感。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着你?”六殿下问道。
领舞摇摇头。
“因为你是无辜的,无辜的人总是能惹人心疼,不是吗?”六殿下看的十分用心,领舞便极力控制着自己已经开始颤抖的身体,以防激怒这位公子。
看上去,那个丑公子已经成了翁中的乌龟,但他还是不放心。
他跟大唐打过几次交道,每一次都是满怀信心的,可每一次都败兴而归,这次他并不踏实。这个无辜的姑娘,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成为一张牌打出去,或许能有一些效果,谁知道呢!
又是毛毛的月色,六殿下的马车轻轻的摇晃起来,隐约有几声吟哦,听不太真切,也不敢听的太真切。
百夫长回到了队伍中,在建议的营帐中将所有的什长喊过来,开始训话:
“你们知道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便应该能明白殿下的决心,此事不容有任何差池。你们有的是奴隶身份,有的是挣军功的士兵,你们都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财富,都心疼自己的儿女。所以,都长点心,如果放走了任何一个,那你们的共同点便都是死人。”
什长们应了一声喏,耳边回荡这隐隐约约的吟哦声,走出营帐,重新开始擦拭已经可以发射出森森冷光的戈矛。
天门山上,从益此刻与一位身着黑白衣的人交谈。那人身材微胖,体内气机自然形成一股令人难受的威压。
他便是这群草莽中的洪荒修士,他叫白禾,与从益早年交情颇深,对上古神物有近乎痴迷的执着,奇物便是他此生最大的价值所在。
“白兄弟,我建议还是有一个简单的计划,这样好跟六殿下配合,确保万无一失。”从益抚摸着一把铜剑,说道:“殿下有过严令,如果有所闪失,哥哥我的这条烂命也就算玩完了。”
白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兄弟,那不过是一个洞玄的小渣子和几个不入流的元婴而已,年龄最大的才十五岁吧。”
从益眉头一皱道:“按理说你办事我是放心的,但有一件事情我得说到,这丑公子前些日子与伊挚过从甚密,有人说他的阵道已经达到了元婴境界。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可能会有一些麻烦。”
白禾笑的声音更大了:“这丑公子我也是知道的,血脉觉醒不过三个月而已。到时候你我二人不管如何,只管把这个人送到殿下的身前,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发挥。”
从益想了想,这倒也是,三个月的时间便能限制很多可能,一群小崽子即便真的有些怪异,也总得依照天道行事,而天道便注定了他们没办法脱身,死亡便是结局。
因为,双方的实力对比太悬殊了。悬殊到根本不用耗费什么心神,便能把事情的结果计算的一清二楚,而且不可能有任何意外。
这百余修士都是最初三夫人鼓动的散修,如今他们被六殿下聚拢到一起,便成了绝对不容小觑的势力。
那张网更密了,密的一只蚊子都逃不出去,密的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然而此时的当事人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大唐气机枯竭四次又回复四次之后,已经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篝火依旧燃烧着,鼎中的丹已经散发出奇异的香味。
再过一刻钟,鼎盖打开,二十余粒灰褐色的丹药落到了大唐的手中,丹药收入瓶子中。
不知什么时候小七醒了过来,他也意识到现在处境危险,但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他并不长久的生命里,每日都活在这样的压抑中,反正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说道:“唐哥哥,我们是一路往南吗?会不会经过彭国?”
大唐将丹药塞入怀里,却并没有收回三足鼎,只是收回了气机,任下面的篝火燃烧,又添了几根干柴。
他知道大唐想念娘亲了,可看着小七还是开了个玩笑:“怎么了小七,莫非你母亲在彭国给你找好小媳妇了?”
小七道:“谁会喜欢一个小奴隶啊,我是想说,如果路过彭国的话,我想去找找我娘。那群强盗说过,把我娘卖到了彭国的一个地方,如果能遇到的话,我跟我娘在一起。”
听到这里,大唐轻轻叹了一口气,回答:“好啊,如果能过了眼前这一关的话,我跟你去找找你娘,甚至可以帮她赎身!”
“真的?”小七雀跃地叫了一声,这样得意忘形的反应他已经很少做到了,激动过后急忙噤声。
他漆黑的眼珠看着渐渐出现的曙光,然后转身走到了一处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过了一会便开始抽动肩膀。
甲的目光自始至终一直放在小七身上,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恢复体力。
第33章 裂帛之乐()
夏日的斟浔,人们都已经换上了薄薄的麻布衣服,再过几天便要换上麻布短褂。
斟浔城墙高十余丈,城墙上每隔数步便有一个手持弓箭的士兵巡逻。即便是没有战事,这座城依旧保持着警戒。
这是夏朝国都所在,是天下防卫最为森严的城,号称天下第一雄城。
城中有一片镶嵌着无数象牙的建筑群,便是夏朝皇宫所在。
正宫里大殿上摆着一张巨大龙椅,据说材质取自一座将要升天的巨龙,被夏后打落凡间,做成了这把椅子。
是一把真正的龙椅!
椅子上坐着的不是夏后,而是新晋的妃子——妺喜。
告别了喜水儿平静无波的生活,妺喜已经走入了这个波澜壮阔的历史洪流之中。
在这个皇宫里面,她是幸运的。从来没有那个女人像她这样,允许她听政,许她坐上龙椅,入宫数月便得到了夏后全部的宠爱,或者已经远远超过宠爱的范畴。
可是妺喜并没有表现丝毫开心,从进了这座天下第一雄称,她从来没有笑过,也极少开口讲话。
有意巴结的臣子一时也不知如何下手,似乎她就是一个毫无心机的纯洁女子,只是在享受世间最波澜壮阔的所谓爱情。
自然有一些忠心耿耿的大臣出言阻止妺喜听政,甚至有的不惜搬出列位先皇诸圣作为震慑。然后那个人被夏后拉出去斩首示众,自那件事情之后,妺喜坐龙椅的事情便再也没有任何不同的声音。
龙椅既然在妺喜的屁股下面,夏后多数坐在妺喜身侧,有时也会做到大臣的位子上,于是本来不多的朝会更加像是儿戏。
“吾后,今日葛国呈来一封帛书,上报之事颇为怪异。”一个大胡子大臣从怀里取出卷起来的帛书,递给夏后道::“状告商伯子主癸,设计杀害葛伯的亲弟弟葛由、亲儿子葛衮。”
夏后打开扫了一眼,然后随手放到了龙椅边上的案几上,离妺喜身体很近。
“吾后,商国倒是也呈来一封帛书。”另一位瘦削的大臣也取出了帛书:“商伯状告葛国觊觎他儿子的山海界,要设计杀害,希望您能出面劝解。”
夏后“哈哈”一笑,道:“商伯这个狡猾的狐狸,只说有人杀他儿子却不说他已把人家儿子杀了。”
胡子大臣急忙道:“君王,商国素来野心极大,如今他与葛国轻易起衅,对我大夏王朝统治极为不利啊。倘若他仗着这些重新扩展势力,不得不深思啊。”
瘦削大臣针锋相对道:“臣以为,不过是私人恩怨,各打五十大板也就过去了,不必小题大做。若整日危言耸听,将我大夏威仪置于何处,难道葛国与商国真当我大夏十万甲兵儿郎不放在眼中?”
胡子大臣道:“素来听说商国与你过从甚密,现在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夏后看着他二人争吵,也不阻止,等待两个重量级大臣说话。
关逢龙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终古只得起身道:“商国是应该敲打敲打了!”
夏后“嗯”了一声,这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回答。在他的眼中,商国葛国打打杀杀的有能如何,如今天下已经没有了白素,世人还有谁值得他这个夏后去正眼看待?
若说有,那就只有一个妺喜,妺喜能笑一声比这些事情加起来都要重要的多。
可是妺喜并没有笑,尽管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夏后心里还是有了一丝失望,继而是一种恋爱中的人会有的些微失落。只是这种失落太轻微,轻微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夏后制止了争吵的二人和终古道:“听说那山海界重新现世竟是覆到了商伯嫡长子的身上,原来那丑公子便是这个由来!”
“本来伯益造山海界,理当属于他们这些后人。可神物向来有德者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