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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便于收纳的轻型装备令洛安少女两眼放光,武士领袖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但他一言不发。
解除了甲胄负重,其下露出的是有些许刺绣,但却可以看出材质仅是棉麻的单层常服。样式是很普通的和人宽大服饰。月之国的武士并不像里加尔人会穿多层亚麻或是填充棉花制成的厚垫称,或许是这里的天气更为潮湿闷热的缘故,也或许只是因为长久的和平令他们不需要那种程度的防御。
“鸣海大人。”之前打开茶室门扉并且退出去的那个女人再次走了进来,她在门口跪下,并且对着武士鞠了一躬,而三人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位武士领袖的名讳。
有着一双剑眉,面白无须的鸣海对着女人点了点头,而后者则从门的一侧端进来一个木制的方盘,上面放着几杯热腾腾的茶水。
她安静沉默又手脚伶俐地把茶杯一一摆在了矮桌子上,之后又一言不发地把鸣海放在旁边叠起来的甲胄也一起端了出去。
可以看出来这位仆人女性是常做这种事情的,因为甲胄虽然有些分量,她却并不显得吃力。
“请用,或许对从大洋彼岸前来的二位而言有些苦,而这边的这位。。。。。。”鸣海没有把话说完,而三人也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就依次端起了用粗陶茶杯装着的浓绿色茶水。
初春凉爽的气温使得茶散发着阵阵雾气,没有上釉的粗陶茶杯被用手捏成了竹节的纹理,显然是制作它们的陶艺师为了表现出青知本地特征的别出心裁。
米拉当先抿了一口,然后差点没有被呛到。
一旁的贤者也是皱了皱眉头,但却一言不发地继续喝着。
“好苦。”洛安少女有些不适,这里端上来的茶和之前在小村她也喝过的那种有着颇大区别。
“是用青茶叶磨碎了泡的,所以风味不同。”樱看着她皱起的眉毛,略微有些好笑意味地开口解释。
无法习惯的东西就暂且不勉强,尚且年幼的我们的洛安少女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开始往外看去,而贤者与花魁以及武士这三名年长者则是沉默地继续喝着杯中的热茶。
时间缓缓地流逝,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但却并不完全因为夜晚将至的缘由。
“呼呼——”的寒风吹拂而过,两名侍女小跑着,为守在门口的武士递上了用植物编织成的蓑衣。他们表达谢意,并且在肩膀上加上了硕大的蓑衣,又将脑袋上的头盔换成了防雨的斗笠,继续站立守卫。而就在这不一会儿以后,淅淅沥沥的雨水便倾盆而下。
顺着长屋的屋檐流下的雨水落在武士们的身侧,远处院子里用竹子搭起的某物,在盛满了水之后忽然“咚!”的一下转向了另一侧,吸引了白发女孩的注意。
她眨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被风吹拂得斜着洒落的雨水,还有院子里的观赏物。
之前的女仆人第三次进来,用火折子点燃了角落里的灯笼,使得因为乌云笼罩而能见度下降的茶室内部被温暖的橘黄色光芒所笼罩。
又过了些许的时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但却并非料想中等待已久的城主。
“咚——”“啊——”一声闷响之后,是熟悉却又久违的某个呆头呆脑的声音。
“你别总是这样好吗。”紧接着是措辞正经,却又带着几丝无奈的女性的声音。
“不怪我啊,谁让这边的房子总是盖得这么矮——啊——嘶——”
“诸位大人这边请。”侍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捂着脑门的咖莱瓦还有博士小姐以及璐璐和传教士一行人,出现在了另一侧的门扉。
“啊!”愣头青叫了出来。
“啊?”而米拉翻了个白眼。
“你们,也被抓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一句话直接就把他们为何在这里的原因交代了个清楚——虽说贤者本来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毕竟就像他想的那样,他们这一行人里头实在没几个知道该怎样掩人耳目的。
“是啊。”亨利耸了耸肩,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唉。”而绫扶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又看向了换了短发的樱——她实际上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了对方,因为之前也就只是一面之缘,而花魁的形象改变实在太大了。
“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啊?”艾吉在旁边忙不迭地就开了口,从他瘦得颧骨都凸出来的模样来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被扣留的这段时间里遭受了怎样的虐待,但其他人却是面色红润的,显然是胆小的年青传教士自己吓得吃不下饭的缘由。
洛安少女还在船上的时候,就总觉得像他这样大惊小怪的性格,漂洋过海来当传教士真的是自寻死路。
现在她越发觉得自己的眼光也日渐犀利了起来。
武士领队鸣海安静地退到了茶室的一角,给重逢的一行人让出了空间。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他们也并没有说得太多。只是稍微寒暄了一下之后,就都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我明白了。”领着他们过来的女仆人对着鸣海说了些话,而武士领队则是点了点头。
“老爷要各位合流之后,在这里与我一并稍等。之后他处理完公务,请各位一同前去,与他共进晚餐。”
第六十七节:宴会()
仍是早春的日照十分短暂,加之以青知城主必然诸事繁忙,等到下人前来通知时,天空已是繁星夜垂。
以里加尔人的时间观念来说,大抵已是晚间七时有余。一行人并未沐浴更衣,顺着提着纸灯笼的下人引导,与武士鸣海一同走向了大屋的内层回廊。
若由上空观测的话,可以看出城主家的宅邸是呈现出有序四方规划的形象。
以形似月之国文字的“回”字外层又套以“卍”字形象组成的宅邸并不仅是为了美观,各个区域被分别设计来用以执行某些功能,同时又通过一系列的走廊互相连通,使得紧急情况发生时武士们可以在外侧土墙的护佑下来回移动不受攻击。
尽管是日常居所且外侧还有城主府护卫,但作为一城之主又是青知这种相对富庶的领地,在自身安全的方面上显然还是下足了功夫的。
傍晚时分下起的雨一阵子过后变得不那么磅礴,但淅淅沥沥的鹅毛细雨到此刻仍在持续。
卍字走廊的中间是经过休整的庭院,雨水落在中间用白色鹅卵石围绕搭建的池塘,昏暗的灯笼火光下橘色间着白色的鲤鱼一跃而起,不知是否冲着被火光吸引来的虫豸。
雨水大抵是这个季节青知的常态,因此除了他们这些异邦人以外,没有谁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感到讶异。
领路的下人始终不紧不慢地走着。和人对于各种东西都无比讲究,不论是礼节还是谈吐。贵族的下人被他们视为同样是自己大家庭的成员,倘若下人有失管教在外惹是生非了,别人不会觉得是下人自身的过错,而是会有“这家贵族不甚体面”之类的负面评价出现。
略过个体更多关注整体,在月之国社会的方方面面都可见到。
所以哪怕只是要去往贵族家当个侍女仆人,也总是得学会各种礼仪,优雅礼让,动作精确不疾不徐。
这又是一项对里加尔人而言十分稀奇,而月之国的人习以为常的惯例。
诚然,里加尔不是没有家教严格的贵族,帕德罗西或是奥托洛等大帝国当中排的上号的公爵也有一些以家规严格出名的。但须知青知不过是月之国北部的一座小镇,哪怕因为竹器贸易的缘故相对富庶而且人口较多,从贵族身位上来说,青知的镇长却也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若要以里加尔的概念来讲的话,大抵也就是比乡绅更高一些,介于骑士与男爵之间的存在。
他的政治身份并不举国轻重,领地相对富庶也并非源于政治上的重要性,而仅仅只是本人治理有方,大力推广商业的成果。
里加尔人的国家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缺乏历史沉淀的他们相比起有着数千年累积的月之国,不论是体量还是各方各面,都不是可以同日而语的存在。
虽然年轻不代表一定愚昧无知,但始终会在某些方面的深度上,难以与历史更为悠长的对手相媲美。
拉曼人在得知了月之国的存在以后,会如此醉心于建立联系的缘由,实际来到了新月洲并且接触过这些人与事之后,我们的洛安少女大抵可以理解那种心情了。
来自里加尔的他们,踏入有着四千载光阴历史沉淀,有着有别于里加尔的丰富物质文化的新月洲,这种体验就像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年青人进入到了琳琅满目的大图书馆,而入眼所见尽是自己从未读过内容深刻的书本。
那是一种夹杂着好奇心、求知欲,想要去了解更多,却又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略有担忧某些部分会打翻自己现有认知的,不安与兴奋交织的复杂心情。
长达十分钟的步行终于迎来了结束,他们到达的是内侧回廊的中心,里面的地面上同样铺着柔软的榻榻米,而城主一家已是准备完好坐在其中等待。
听说要共进晚餐时,米拉和咖莱瓦等来自里加尔又对月之国不甚熟悉的人,还以为会是里加尔那样典型的大桌子宴会。但他们走进来时,却发现根本没有想象中的情景。
“请就座。”领着一行人进来的仆人停在门口一鞠躬之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而在中心大堂里等候着的一系列仆人则走过来分别引领着一行人进入各自的座位。
桌子分别分布在正中间和两侧,很显然是按照身份地位之类的关系区分的。璐璐和特木伦二人还有绫和樱被分在了左侧,与两名之前没有碰面过的和人武士还有鸣海坐在了一起,而余下的传教士几人还有亨利等明显是里加尔出身的,则是被安置在了右侧。
而正中间靠里侧在仙鹤屏风前与他们垂直的地方放着4张矮桌,坐着的便是城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