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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好像打得挺艰难的,看你都喘成这样了。”她如是玩味地说道,但米拉和菲利波上下打量着却发现贤者几乎是一尘不染。
“你怎么会来?”
“帕尔尼拉颁布了昭告,说这个任务的推荐等级是红牌。”艾莉卡耸了耸肩,然后拍了拍自己腰上挂着的红色徽章。
“船呢?”亨利接着问道,他的意思显然是指为什么不坐船前往南部的帕文齐奥,而是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暴民烧光了,你们解决这件事情以后得快点赶往帕尔尼拉。”艾莉卡回答,米拉和亨利一起皱起了眉,而菲利波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
“所、所以,您是——”旁边不知何时也凑过来的一名佣兵用敬畏的语气对着她问道:“您是,一路走过来的?”
“在这个天气和一大堆食尸鬼的——”他忽然闭上了嘴,似乎光是想象一下那满地食尸鬼和亡灵的模样就感觉整个人从头凉到了脚。
“嗯,是啊,一路杀过来的。”艾莉卡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微笑,但骑在马背上的所有人都是打了个寒颤。
“还挺好辨别方向的,只要朝着敌人多的地方杀过去就准没错。”
她这样说着,然后忽然又拿起了柱在地上的长枪。
“好了,你们这群小孩子退后点去。”
“呃——”“听她的。”米拉刚刚张口奥尔诺就打断了她。“呼——吼——”而紧接着再度响起的龙吼声令刚刚想要靠近过来围观一下传奇人物的佣兵们又再度拉开了距离。
甩动着龙头,晕晕乎乎的两头灰锯脊地龙分离了开来。虽然站着的模样还有些摇摇晃晃,显然是受了不小的伤,但所有人都可以从那三只睁开的龙眼当中看到出离的愤怒。
龙是一种有着相当智慧,甚至拥有自负这种东西的生物。
即便是一头亚龙也是如此,即便是一头低等亚龙也是如此。
这些它们所瞧不起的小东西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多的伤痛,尽管对于强壮的真龙类而言这都不过是几天就能恢复的伤,但它们仍旧。
愤怒到。
想要把面前所有的生物都撕成碎片。
“锵——”亨利把克莱默尔垂在了自己的右侧。
“嗡——”艾莉卡将手中的长枪垂在了自己的左侧。
“还喘的过来么,老年人。”她瞥了贤者一眼,如是说着。
“手下留情吧,它们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亨利平静地答道。
“。。。。。。”
片刻过后,驱马绕道从山谷当中跑来的圣骑士们终于姗姗来迟之时,看到的只是三头身上都带着不少创伤的地龙哀嚎着一路走远的背影。
“。。。。。。”阿道佛斯无力地垂下了手中的长剑,一声长叹。
“亚龙终究还是打不过真龙,吗。。。。。。。”
“噢!!!”而佣兵当中爆发出来了巨大的欢呼之声,直冲天宵。
第八十八节:法师秘辛()
第八十九节:淡淡苦味()
“我做的,是错的吗。”她说。
句式像是疑问句,但却又不带着疑问的语气,仿佛自己已有了答案。
她是对着亨利说的,贤者没有隐藏自己的动静,他站在洛安少女的身后,倚着树,沉默不言。
“在他们看来,就是错的吧。”米拉垂着头,淡淡的月光透过乌云洒下来,使得她的一头白发有一种蓝色的轮廓。
“这件事情是奥尔诺引起的,我知道。”
“魔女造成了多大的威胁,我也知道。”
“我们应该消灭她,我们应该把这一切解决掉,甚至就连奥尔诺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不是好事。”
“我是不是在乱发脾气?”
“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说话的那个样子。”
“那就是正义吗,老师。”
“那就是正义吗?”
“那就是对的事情吗?”
“这种事情我不懂啊!”
“她明明,那明明,她明明是为了让一切变好。人相信事情会变好有错吗,只是为了一切变好而努力是一种罪吗。只因为结果变成了这样的一场灾难就应该否定初衷的美好吗?”
“那这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美好的事物啊!”
“我是不是很幼稚,在乱发脾气。”
“和以前一模一样,幼稚不谙世事。”
“我以为这几年的冒险让我进步了,可我还是一样幼稚天真吗,就跟最初和你相遇的时候,想要救下那个乞讨的女孩一样。”
“看不到背后的真相,只能做出肤浅的表面的结论,是这样的吗。”
“但我就是觉得,这样是。”她忽然像是卡着喉咙一样,捂着胸口弯下了腰,半晌才颤抖着声音说道:“。。。。。这样是,不对的。”
“这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就连她自己都认为这是一场灾难。母亲和孩子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拼尽全力祈求美好为了获得幸福而努力不应该得来这样的结果。”
“这个世上,是不是没有神明的,老师。”
“我有些明白那个圣骑士对奥尔诺说什么神明的领域的时候,她为什么会愤怒。”
“如果有神明,那么祂为什么会让这一切发生。如果有神明,那么当人们需要的时候,当人们拼命祈祷的时候,祂又在哪里。”
“如果不是孤立无援,她也不会选择。。。。。。”
“因为绝望,因为只剩下这最后的一根稻草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紧紧抓住。因为希冀着美好的未来,所以到头来一切变成了不可饶恕的灾祸。而直到这个时刻那从未露面的神明之名才被提起,以神明的名义谴责她——”
“这就是,正义吗?”
“我不懂啊。。。。。。”
“。。。。。。在我小时候,在和你相遇之前。”
“村里有人偷了,罗德里克家里的东西。”
“一个面包。”
“那个人并不是惯犯,是个很善良的少年,很好的人。只是为了家里饿着肚子的妹妹,才不得不作出这种事。”
“罗德里克家里并不缺那一个面包,他们经常把吃不完的东西就随意倒掉。即便被弄脏了也宁可自己放火烧掉,不愿意施舍给穷人。”
“他甚至,不是在他们家里偷的。仅仅只是趁罗德里克家的佣人离开的短暂片刻,从他们预定要丢掉的那个篮子里,偷了一个烧黑的,成色不好被嫌弃的面包。”
“但没有人听他的,没有人同情他,也没有任何人想过要去改变这一切。”
“他们砍掉了他的手,说这就是小偷应得的下场。”
“然后再没有人在乎过他曾经的善良,就算是外来的猎人和佣兵,只要看到脏兮兮的他那没有手掌的手,就知道这是个小偷,然后对他毒打一顿。”
“就连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只要看到他,就会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吐口水,丢泥巴。”
“然后大人还会夸他们做的对,打小偷就是正义。”
“一个人只要做过一件错事,这个烙印就会一辈子跟在他的身上,甚至在最后连作为人的资格都没有。”
“我甚至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因为人们只管他叫做小偷。”
“他是人啊!”
“是活着的人啊!”
“为什么他们可以做到这样,为什么他们可以。。。。。。”
“可以把这种事情,视为理所当然,视为正义呢。”
米拉蹲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亨利走到了旁边,站在月光下,依然一言不发。
“魔女是很大的威胁,我知道。”
“这件事情冒着很大很大的风险,我也知道。”
“心里的紧张感,恐惧。”
“我是不是很傻?”
“就连她自己都认为这是一场灾难,这是一件坏事,是错误的。我却还在这里这样想,这样幼稚地乱发脾气。”
“我是不是在多管闲事?”
“可这就是。。。。。。”
“母亲和孩子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我还记得我的妈妈,老师。”米拉的声音忽然在一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
“尽管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但我还是记得她。”
“艾卡斯塔的生活并不美好,尤其是作为被视为是低贱野蛮的洛安人。”
“我们做其他人两倍甚至三倍的工作,却只能得到一半不到的酬劳。”
“每到冬天,就特别难熬。”
“我小时候经常犯病,因为营养不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一到冬天了,还容易发烧,咳嗽。”
“父母亲的工作酬劳本就已经捉襟见肘,还要养一个小孩子,他们如果要陪着我就不能去工作,如果要去工作就又不能陪着我。而且加上每逢冬天我就会生病,寻医问药需要花费的钱使得他们压力更大。”
“但母亲一次都没有在我面前抱怨过。”
“直到最后,她都是笑着的。”
“雅萨库罗伊西亚。”
“她是这样叫我的。”米拉抬起了头看着亨利,她的眼角带着泪花。
“我的宝物。”
“我明明只是个拖累,但她却从来没有憎恨过我。”
“我给他们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这么多的痛苦,如果没有我在的话,也许他们甚至现在都还活着。”
“但她从没有抱怨过。”
“你是我的宝物,妈妈总是这样说,不论生活有多艰难,还有你在我就不会迷失方向。”
“还有你在,我就总是会回到这个家。”
“就算这里潮湿、阴暗又狭小。”
“妈妈这个骗子。”她把脸埋到了自己的怀里。
“奥尔诺也。”
“一定是这样的。”
“那是她的孩子。”
“不论怎样,她都想抓住的最后的幸福,逼迫她去做这种事情,实在是。”
“她已经够痛苦了。”
“她们俩都很痛苦!”米拉忽然这样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