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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大秦虽然两世而亡,但依靠郡县制度的速兴之事还是给炎黄文明留下了深刻印记,楚天子项籍分封完诸侯国后,便在自己的直辖之地,赫然改卿、大夫治民,为官员治民,以岁给米粮、金帛代替了给臣子的封地,从此大权独揽。
其分封的诸侯,有不少也依样画葫芦,令炎黄从此变成了卿、大夫,与官僚并存的体制,而其中末叶效忠的旭国,便是六部、两台的官僚制度。
末叶以统兵大将的身份,借着‘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借口,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小俘虏活命,自然无人说不。
于是朝阳升起之时,更名为张还生的三十三便顺利的登上一艘百丈巨舟,朝着东洲大陆驶去。
来时八千九,归还三千一,有泪君莫笑,皆因战鼓催。
旭国风俗,横死于异地他乡者,需以鼓声招魂,令其回归故乡,灵魂才得安息。
因此船队于蛮荒大海中乘风破浪时,那‘咚咚…’战鼓声也始终不绝,就这样一日复一日,转眼过去了三天。
这日清晨,自上船之后便被钟无离管着,一起呆在巨舟甲板一间丈半见方舱室中的张海生,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摸清了钟无离的秉性,感觉他确确实实就是个粗豪的性子,绝不会暗藏什么心机,便想要使手段套出些消息。
没想到还未开口,就听钟无离率先嗡声说道:“还生小子,今日轮到我出去擂鼓,怕是要明早才能操弄完。
军中乃是最整肃森严地方,便是战后还营也不得松懈,你身份特殊,千万呆在这船舱里不要外出,饭食自会有人送来。
还有辟瘴的药丸别忘记吃。”
“是,钟大将。”张还生咽下了想说的话,乖巧的答道。
钟无离闻言摆摆手道:“你这几日整天介叫我大将,大酱,是想要拿我腌菜不成。
以后就称呼我一声钟大叔吧。”
“大将乃是释教护法的别称,正和…”听这话张还生急忙解释道,还没讲完就见钟无离已满不在乎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出了舱室。
见他离开,张还生闭上嘴巴的同时眼睛一亮,急忙跑到瞭窗下,踮起脚尖向外张望,不一会就见钟无离快步走到了船首高台之上,站在一面巨大的鼓架下,从一名豹目环眼的战将手中接过七尺多长的鼓槌,暴喝一声,周身肌肉鼓动,开始擂起鼓来。
“这就好了。”见到这一幕,张还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快步走到船舱门旁,默默想到:“这才刚刚用过早饭,要到正午钟无离的亲兵才会送来吃食,中间至少有两个时辰的间隙,应该足够我修炼法经的了。”
就犹如在一个多日不得饱食的饿汉面前,摆满珍馐美味,却不让他吃上一口般,张还生承袭《龙象根本经》这种释教最顶层修炼法门,已经许久时间,却因为种种原因还未正经修炼过一次,早心急如焚,此刻得到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略一盘算,便深呼了口气,在甲板上盘腿坐下,双手拇指、食指相交,形成一个浑圆之形,结出法印,瞬间斩断一切杂思,进入到了修法之境。
而就在入定的一刹那,他头顶便冒出一道非大神通者不可得见的神光,将船舱铁木墙壁为无物,瞬间远遁千里,落入了大须弥寺残垣废墟后的那汪水潭之中。
之后那神光自然分化,化生成一龙、一象,开始一边吸纳着水潭中的混沌之力,地、水灵气;
一边随着张还生的心中冥思,手里法印,遨游、奔走,以水底波纹为笔墨,书写出一个个玄奥的上古神文。
那神文连接在一起,赫然便是《龙象根本经》的字句。
“法无常法,道无常道,世界万物无物不可生灵,凡生灵者皆能成就正果…”这些经文在潭中浮现后,马上异像外显,水潭上空刮过的风声,水流湍急涌动的流水都隐然带上了一丝禅意,竟引得许多小兽汇聚,上百河鱼逆游。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随着千里之外的张还生一轮法经修炼结束,这种种异状才突然消失,而这时那龙、象占据的天地,已经由方圆不足丈许扩展到破出水潭,冲上了岸边以及溪流之中。
困守在船舱中的张还生自然不知道这些变化,但冥冥中却也感觉自己曾经拼死也要逃离的荒蛮海岛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不明原委之下这实在离奇,令他忍不住喃喃自语了一句,“我是修炼的得了热症,发疯了吗,明明好不容易离开了那里,才刚刚三日便又想要回去。”
之后用力甩甩脑袋,再次跑到瞭窗下踮脚看了看放在鼓架下的日晷,算算时间,便又回到门边,盘腿坐下,修炼了起来。
十五章 入得俗世()
每将《龙象根本经》的法门修炼一遍,张还生的神魂便因为元神化身龙象,吸混沌之力,地、水灵气壮大一分。
可惜那混沌力量,地、水灵气不像是元神所化的神光一样,可以瞬息出入青冥,自由穿梭天地之间,能够隔着千里距离,灌输进他的体内,所以肉身修行还是只能按部就班的一点点增长。
一路行舟七、八日,张还生总共捞到了不过十余次的修炼机会,船队便在一处水军码头,缓缓靠岸。
按照军中惯例,此时所有出战的将领都集结在旗舰之上,等待主将发出出征的最后一道军令。
而作为一军主将的末叶这时则静静望着巨舟一艘艘入港,等到岸上旗兵挥动‘蜿龙入海旗’,示意一切稳妥后,才高声说道:“此次征战大胜,扬我国威,当犒赏三军。
传我之名,全军休沐七日,军士赏银珠五十,队头赏一百,团头赏百五,校尉赏金珠十颗,副将赏二十,领完赏金后汝等也各自散了吧。”
一枚银珠在旭国便可以换到一千铜钱,一枚金珠可以换到一百银珠,而集市上一个三两重,热腾腾的团饼也不过两枚铜钱,这次出海剿邪虽是场血战,但当兵做卒干的本就是刀口求食的行当,卖命一场得到如此厚赏,也是值了。
听到末叶的话,诸将都露出欣喜的表情,拱手应和道:“末将听令。”,之后兴高采烈的各自转身,朝自己分管着的巨舟跃去。
身为校尉的钟无离这时自然是混在同侪中,咧着大嘴,美滋滋的飞身而起,耳中却突然听到末叶的传音,“无离,水营中人口复杂,不易管制,你一会不要忙着领赏钱,先将那小和尚送去慈济堂吧。”
钟无离虽然性子粗疏却不是傻子,闻言自然知道了将主的意思,回船吩咐部属散去后,快步走进自己住的那间舱室,对正踮脚透过瞭窗,贪婪的望着东洲大陆的张还生道:“小子,快快换件衣裳,我们上岸。”
“这就上岸吗,好呀,”张还生闻言惊喜的说道:“可是军船上哪有小孩子的衣裳,我穿着这件僧衣就好,虽然破了…”
他的话还没讲完,便被钟无离不耐烦的嗡声打断,“你都不是和尚了,还穿什么僧衣,就换上我内穿的棉布褂子,当做长袍好了。”
说话间,钟无离已打开钉在墙壁上的木柜,随手抓出一件肥大的白布上衣,丢给了张还生,“记得一会上岸千万不要再说自己是和尚了,知晓了吗。”
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张还生闻言只能脱掉僧衣,一边穿上那件白布大褂,任由衣摆像是长袍一样拖在地上;
一边点头答道:“我知道了,不说自己是和尚。”,说完之后他犹豫了一下,表情突然变得有些黯然的问道:“钟大叔,那上岸以后我们还能常见面吗?”
听到这话,钟无离微微一愣,眼圈竟慢慢变得有些发红,叹了口气道:“小子,我老钟福薄,妻子早早就死了,只留下个女儿被她外婆养着,实在留不得你,只能按将军之令送你到慈济堂去。
不过得闲时我必会去看你。”,话音落地,似乎有些羞耻于自己的真情流露,他粗暴的皱皱眉头又说道:“走了,走了,平白啰嗦个什么。”,一把将张还生抓在手中,布袋似的夹着,大步走出了船舱。
被钟无离如此对待,张还生心中却没有丝毫怨念,反而对钟无离真心实意生出几分好感,默默想到:“对敌人凶狠如修罗在世,对一个仅仅相处十几日的孤苦孩童却又有怜悯、爱惜之心,这人倒真是个赤诚汉子。”
这时就听钟无离又嘟囔道:“一会我给你在街市换一身合身的衣服,吃一顿好饭食,便带你到慈济堂去。
到了你就说自己一切前事都记不得了就好。”
这慈济堂乃是旭国百年前的封君慈安伯所创,乃是官办专门收养无依无靠老幼之所。
最初是不拘身份,只要是孤苦孩童、老人便都可得到管养的。
可后来因为旭国官府实在负荷不了如此负担,渐渐便只有那些诸如为国捐躯的军士;犯了国法被判流放、斩首的官员等等遗下的,有些说法的孤儿、孤老才能入内了。
大楚立朝时乃是按照‘公、候、伯、子、男’五等君爵分封的大小诸侯,虽然数百年后这大小有些已做不得数,但旭国却一切改变不大,除了君伯厚着脸皮,按照此时诸侯的风潮,改称‘大王’外,疆域仍然恪守着伯国纵横五百里的本分。
而国土不太大,便不需要按着行省、郡、县三个层级治理,所以旭国只有郡、县两级的官府,而一郡衙司所在之地便叫做‘府’,位格比县治稍高半层。
末叶这一营将士驻扎之地,便是旭国阴海郡的首府南阳,因为临近荒蛮大海,乃是炎黄西部重要的海贸之地,自然是一等一的繁华之所。
高照的艳阳之下,张还生被钟无离夹着悄然飞跃出军营,沿着条康庄大道直入府城,因为看惯了鬼斧神工的高大佛山,所以他对南阳府三丈三的巍峨城池没甚感觉,但看到街市摩肩擦踵的行人时,却惊得合不拢嘴巴。
虽然曾经在梦里经历过几十段的不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