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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相信鬼神存在的唐朝,这一手障眼法的作用,却比舌绽莲花的游说,来得更加有效。
杨桓听算天机信口开河,把冥帝都搬了出来,心里暗暗好笑:“世界上就算真的有玉皇大帝和阎王老子,你姑墨国想要做侵略者,触犯了天威,也应该是玉帝派下天兵天将来惩罚收拾,哪里轮得到三清祖师和阎王爷多管闲事?你个老骗子又开始神神叨叨的骗人,不过却跟小爷没有一点关系,小爷还乐得清静呢!”
不过杨桓还是感到奇怪,老家伙似乎是有备而来,一会儿劝哈迪力散尽家财,一会儿让哈迪力解散军队,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杨桓毕竟是不同凡响的后世穿越者,结合算天机袁天罡在唐史中的身份地位,很快猜测出算天机故意布下此局,定然是见姑墨国势过于强大,对周遭西域小国造成莫大的威胁,这才装神弄鬼的耍了手段。
如今西域三十六国实力均衡,互相制约,正处于西域的战国时代,彼此间合纵连横,谁也奈何不得谁。大唐才能借机浑水摸鱼,经过沿途三十六个国度的丝绸之路,将货物贩运去中东一带牟利。若是被其中一国独大,吞并西域其他国家,一方面阻碍了丝绸之路的商贸发展,同时也对大唐西北边陲疆域造成了威胁。
算天机或是受到大唐女皇之命,或是出于对李唐天下的呵护,自行前来游说姑墨国主裁军,目的便是使姑墨国元气大损,不能再对其他小国造成威胁。看来定是算天机使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窃走姑墨国库中金银,假托鬼财神的说法,目的便是要保持住西域三十六国之间的实力均衡。
杨桓算度片刻,心中恍然。见哈迪力已大为意动,忍不住开口道:“牛鼻……老神仙妙算非常,实乃国主之喜。在下见老神仙如此手段,定能佑助国主早日渡过难关。反正这里有老神仙顶着也尽够了,在下有事在身,就不多叨扰了。”
杨桓打定主意不想参与到这些黑暗婉转的政治斗争中,见状想把算天机一个人留下顶缸,便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哈迪力被算天机的一番话吓得惊疑不定,一时忘记了杨桓的存在。见杨桓起身告辞,倒也没有挽留之意。杨桓暗中庆幸,转身欲走,却被算天机开口叫住。
“尊上请闻贫道一禀。鬼财神做祟国库,受到的乃是冥帝之命。正所谓地下一天,人间一年。就算尊上立刻解散士兵,冥帝断然不能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还需要贫道大开祭坛,尊天敬地做一场法事,才能彻底消弭灾祸。否则鬼财神将国库内银钱搬运一空,尊上岂不是损失惨重?”
哈迪力欣然点头,杨桓却一头雾水:“你开坛做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道士,不懂得占天卜地驱使鬼神之法,实在是帮不了你,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自己跟这儿慢慢玩吧!”
“慢着!”算天机再次叫住杨桓,转向哈迪力恭声道:“贫道开坛做法,用的乃是五雷天罡之术,阵法庞大耗力,贫道独力难撑,还需要一名天上下凡的星宿在旁护法,方可功尽万全。刚刚贫道暗中察言观色,掐指算出这位小兄弟乃是天界红鸾星下凡,正好应了天数。有红鸾星在旁襄助,定可事半功倍。还请尊上挽留住在人间行走历劫的星宿小兄弟,千万莫要自误啊!”
30 改头换面()
“你个老神棍想坑我是不是?”杨桓被算天机一番歪理邪说气得七窍生烟:“你当在下是大字都不识得一箩筐的活文盲吗?那个什么红鸾星,是天上主管结婚生孩子的星宿,跟月老是一个单位的,和你们三清祖师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就算我真是红鸾星下凡,你要做什么天罡五雷之法,我一个天界民政局的普通职工跟着凑什么热闹,这事儿我管不了!”
哈迪力先入为主,听完算天机一番理辟三分的言辞,又见到算天机变得一手好戏法,早已认准了算天机是个不折不扣的活神仙,哪里还会把杨桓放走,当下便拉住杨桓的手臂道:“小兄弟切不可说出如此触怒上天的言语来,老神仙说你是红鸾星,你就是红鸾星。本王骤遇二位超凡入圣之人,实属三生有幸,冥冥中自有天助。来呀,摆宴上酒,给两位先生解乏洗尘!”
杨桓可以不把算天机放在眼里,到底拗不过哈迪力一国之主,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趁哈迪力不备,狠狠在算天机的敞口布鞋上踩了一脚:“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算天机被杨桓踏得脚面生疼,偏偏不想在哈迪力面前失了礼数,只能呲牙咧嘴的苦忍。哈迪力使人在一座偏殿中设下酒宴,又将姑墨城中身份地位不菲的王公们召唤来,一齐为算天机和杨桓摆宴接风。
酒宴开始之前,杨桓被一群侍女带入一所房间内沐浴更衣。房间里坐落着一扇五尺见方的屏风,屏风上花鸟人物栩栩如生,一名身着华丽唐服的丰腴女子,手中摇着团扇,正在花丛中扑蝶作戏。彩蝶穿花,女子娇喘微微的情态跃入眼帘,观之动静分明,使人如同身临其境,显然出自名家之手。
杨桓被侍女们簇拥着转过屏风,见屏风后坐着一只硕大的木桶,足可容五七人一同沐浴。木桶中温水氤氲,水面上撒着黄紫两色波斯菊的花瓣,又隐隐散发出一股奶香味。左颜性喜清洁,自被掳至西域之地,久未沐浴,见到浴桶心花怒放,衣衫都来不及脱,三两步掠上木桶一侧的阶梯状脚踏,一头栽了进去。
杨桓生怕左颜呛水,跟上去将手臂伸进水中,捞了几下,总算把落汤鸡一样的左颜提了出来:“你个小二货赶着去投胎吗?淹死你我倒省心了,赶紧给我滚出来脱衣服,你就这一身干净衣服能穿出来见人,弄湿了只能光着身子上街,还不得被人当成失心疯给关起来!”
侍女们嘻嘻直笑,围上来七手八脚除去左颜身上的衣衫,用一块软布轻轻擦拭去左颜身上的泥垢,又用一种类似于沐浴露的喷香粘稠液体,均匀涂抹在左颜身上各处。
左颜许久未曾沐浴,除了脸蛋比较干净以外,身上糊着厚厚一层泥污。兼之落在掳掠者手中时,身上留下不少淤伤,望之触目惊心。侍女们只道是杨桓虐打女儿,纷纷朝杨桓投去怨怒的目光。
杨桓见左颜身上满是伤痕,也自十分心疼,见侍女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连声催促道:“你们怎么还不走?想留下来偷看哥洗澡吗?”
侍女们这才想起国主交待的任务,不情不愿的围了上来,伸手去扯杨桓身上的衣服。不过侍女们暗恨杨桓虐待左颜,故意下了重手,偶尔会偷偷在杨桓身上的软肉狠狠掐一把,把杨桓疼得哇哇乱叫。
顷刻间,六名侍女将杨桓的衣物剥除殆尽,嘻嘻哈哈的围着杨桓,像是看着一只被拔光了毛发的猴子一样。杨桓又羞又怒,双手死死捂住身下要害,好不容易把众女赶了出去,才急匆匆的跳进浴盆里,正好迎上左颜一双晶亮的眸子:“爹,师傅教我背过礼经,男子和女子是不能再一起沐浴的!”
杨桓揉了揉左颜已经开始重新恢复光泽的发丝,撇嘴道:“你个连毛儿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蛋子,能算的上是女人吗?哎你干什么,你怎么喝洗澡水啊,呕!”
左颜嗅到洗澡水中掺杂了羊奶和花瓣,香气扑鼻,忍不住捧起水来,伸出舌头尝了尝味道。杨桓在左颜头上敲了一记,用侍女留下的软布当做搓澡巾,把左颜身上的污渍全都搓洗掉。左颜手舞足蹈着哇哇大叫,好不容易挣脱开杨桓的魔掌,两名侍女已经捧着衣服转过屏风,用生硬的唐语笑吟吟道:“王公们已经悉数到了,就等着二位前去赴宴,二位还是快些收拾,以免国主久等。”
波斯人阿罗本经过西域步往大唐的时候,将天主的福音传入西域各国,大部分西域国家都信封天主教派,在这时被称作为“景教”。景教历来认为白色是最洁净的颜色,宽松的长袍能够开阔人的心胸,是以姑墨服饰多以白色宽松长袍为底衫,外罩小衣,下蹬宽散紧口长裤,头缠圆布,同后世中东地区的阿拉伯人服饰十分相近。
杨桓因为要去参与姑墨城中最高级别的正统宴会,沐浴后被侍女罩上绵软舒适的白色长袍,一条灯笼腿的裤子,翘头低腰软羊皮靴,看上去更显唇红齿白。两名侍女一时看呆了眼,眼见杨桓把缠头的长布当做腰带使用,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杨桓再三拒绝了裹头的布条,索要来一条缎带,将堪堪可及肩颈的长发束在脑后,顿觉神清气爽。杨桓转头一望,左颜穿上一身色彩斑斓的细布衣裙,质地细腻的衣料用轻纱作为内衬,穿起来定然十分舒适。
因为哈迪力膝下子女众多,最小的女儿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是以宫邸中早有巧手工匠缝制好的许多女童衣裙,此刻拿出一套来应急,穿在左颜身上倒也合身。
杨桓抱起左颜,在左颜头顶琉璃挂坠轻响的圆帽上拍了拍:“倒是便宜了你这个小家伙,洗了个三温暖,混了一身新衣裳。待会儿在宴会上千万莫要客气,敞开肚皮往死里吃,反正都是不花钱来的食物,不吃白不吃。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既然定准了规矩不许人反抗,咱们就特娘的往死里享受吧!”
31 舌绽莲花()
参加此次宴会的,全都是姑墨城中管着些事的王公。因为姑墨国并没有像大唐一样分工明确的衙门和官位设置。只是效仿大唐行政,在城中设立司务署和监司署。司务署类似于政府行政部门,总管国内鸡毛蒜皮的所有杂事;监司署则统掌城内外治安。剩余国与国之间的交往,还有财税、军务、经济文化发展策划等国家大事,则由固定的十七名王公商议,最终由国主采纳多数意见拍板,政治氛围较大唐更加自由民主。
因为国库中出现了鬼财神这件大事,十七名王公全部到场,没有一人疏漏。杨桓和算天机被安排在上首的席位上,盘膝坐在哈迪力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