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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桓揶揄道:“就照你刚才说的,往西走啊,走。”
李持盈呆呆道:“可,可是,我不知道哪边是西……”
杨桓连翻白眼:“你不知道哪边是西,难道我就知道了?你刚刚说得天花乱坠的本事哪里去了?忽悠,借着忽悠。”
李持盈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深处地下,根本不辨方向,唯一能够确定脚下的甬道延伸至西南,八卦却是一个浑圆的形状,不知其他的方向究竟应对何处才是。李持盈大感颓丧,只好垮下脸蛋求助的看向杨桓,面色再不复刚才的得意万分。
杨桓调笑得李持盈够了,才转为笑脸道:“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小姐,对于这些野外求生辨别方向的方法自然无从知晓,哥跟你不一样,哥是新一代的四有青年,从小就加入了光荣的少先队,对于科学化知识从来都是如饥似渴的学习,分辨方向这点小事自然手到擒来……你要干什么?现在可不是想那种事的时候,如果你看中了哥的姿色,非要委身于哥,不如等我们出去以后,洗得白白净净再找一家客栈软**……”
杨桓正得意洋洋的吹嘘,却见李持盈不住按下身上的暗扣,将一身精致的皮夹尽数卸下,露出一身湖水绿的紧身劲装,更显蜂腰猿背,凹凸动人。
李持盈翘起一只脚,正将一只小巧的麂皮靴脱了下来,闻听得杨桓说出一番没羞没臊的话来,脸色绯红的狠狠掐了一把杨桓腰间的软肉:“你,你不要胡,胡说八道,谁,谁想委身于你啦?我,我的意思是,扔,扔鞋……”
“扔鞋?扔鞋干什么玩意儿?”
杨桓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李持盈的意思,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想扔鞋撞大运来确定方向,鞋尖朝哪儿就往哪儿走?”
李持盈郑重的点了点头。
杨桓跳脚大怒:“两个人……和一只猴的性命都陷在此处,你居然想用一只鞋来赌运气?武则天从小就是这样教育你的?”
李持盈听杨桓居然敢直呼女皇的名讳,吓得花容失色:“别,别乱说话,你……你怎么知道我是……”
杨桓一时失言,心中后悔不迭,连忙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我的意思是说,如今武皇统掌大周,开举恩科,广罗天下人才,注重民间教育,为何你却不肯响应国家号召,多念点书回报社会……对了,你刚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你是什么?是成了精的傻狍子吗?”
259 毫厘千里()
李持盈被杨桓教训得深深垂下臻首,半晌才鼓起勇气道:“那你,你说改怎么办?”
杨桓白了李持盈一眼:“指望你当然是不行了,还好我曾经在报纸……一本书上看到过简易司南的方法,说不得只好试一试是否有用。”
杨桓说着话,一面将百宝囊拿了出来,伸手在里面掏了一会儿,摸出一包长短不一的玄色细针来。
这包细针乃是财神堂麾下“多宝针匠”宁林的成名暗器,宁林走得一手好针线,是名动江南的裁缝,半生醉心于飞针走线,缝制出的衣裳为王公贵胄争相角逐,万金难求,其一身武艺亦强悍非凡,修习的是小巧柔和一路武技,在江南道上堪以暗器称雄,鲜有人能够比拟。
宁林是江湖上的独行客,没有固定的落脚处,只在江南各个郡县游历行走,丰富人生阅历。栖居于苏州城外一所寺庙之时,发现那座寺中僧众不守清规戒律,见财起意,见色起心,暗中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且掳掠前来进香的女客,囚禁在密室中亵玩,打着佛祖的旗号做尽坏事。
宁林一身侠胆,收拾准备数日,于一暴雨夜间行动,杀尽寺中大小三十五口恶僧,却被武艺高强的住持所伤,逃走不得,被官府生擒,定下杀人的罪过,押在大牢中等候秋后问斩。
苏州道衙中有一位捕头,诨名唤作“斜眼虎”,因相貌古怪,身量矮小,天生一副斗鸡眼,一直未被顶头上司重用。这斜眼虎却嗜好舞弄棒,本身也是脚踏黑白两道的人物,在江湖上颇有名声,且最重义气。
斜眼虎久闻“多宝针匠”宁林的名头,不忍坏了宁林性命,在官司中一力维持,自掏腰包上下打点,免得宁林在牢狱中受苦。一面遣手下心腹兄弟搜集那座寺庙中恶僧的罪证。
无奈那寺中住持的俗家兄弟是江琼道的某位实权派系官员,早已和姑苏的衙门打过招呼,一心要让宁林赔命。胳膊到底拗不过大腿粗,斜眼虎用尽全身力量,也没能保得宁林周全,只好无奈认命。
因为附近民众多有兄弟、子侄、儿女、姑嫂,被那起恶僧坏了性命,侮辱了清白,闻听得宁林仗义除暴,感念宁林的恩德,全都自发凑齐了分子,在官府中打点维持。这件事一度在姑苏一带传得沸沸扬扬,不知怎么被财神堂知晓。
财神堂当时在江南道上如日中天,无论江湖上还是朝野中,都颇有些能量。那时秦花海刚刚接过财神堂堂主的位置,可怜宁林是一条有情有义的汉子,动用关系一直找到了刑部侍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轻将宁林从大牢里救了出来,对上只报说宁林伤势过重,又受不了牢狱中苦楚,暴毙身亡,尸体已然火化为灰烬。又使江湖上成名的黑道杀手不断恫吓苦主,好歹将这件事压了下来。从此以后,“多宝针匠”的名号便在江湖上彻底除去,宁林在财神堂麾下但凭驱策,尽些绵薄之力,生活过得倒也滋润。
只是宁林侠义弄性半生,生死不惧,临老却遇到杨桓这个赖皮,没尽过一丝弟子的礼数,便学走了宁林全幅暗器本领不说,临走时还使计盗走了宁林的成名暗器陨铁针,不知宁林如今已经被气成了何等模样。
闲话少叙,单说杨桓将宁林的陨铁针拿了出来,从针囊中随意抽出一支,余者依旧小心翼翼的塞回怀中。又用短刀割下一块李持盈所穿皮甲的内衬,这才起身朝李持盈道:“你有想嘘嘘的感觉没有?”
李持盈见杨桓忙活了半天,究竟看不出杨桓要做些什么,正无比诧异:“嘘,嘘嘘是什么?”
杨桓无奈道:“所谓的嘘嘘,是一种十分文雅的书面说法,简而言之,就是撒尿,你现在有想撒尿的感觉没有?”
李持盈红着脸摇摇头:“我,暂时不想撒……嘘嘘……”
杨桓奸笑几声,使刀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破开一方浅浅的凹痕,一面解开腰带,一面朝李持盈笑道:“既然你不想嘘的话,哥只好勉为其难嘘一个了……哎你瞪这么大眼睛看着我做什么,要好好学习一番嘘嘘的技巧?还是想用目光丈量一下哥的大小长短,以备不时之需……”
李持盈狠狠剜了杨桓一眼,跺脚转身,再不敢看上杨桓一眼。杨桓差点笑弯了腰,在青石凹坑中撒满尿水,又将陨铁针在头发上用力蹭了几个来回,将穿入皮甲内衬的铁针慢慢放进凹坑之中,才招呼李持盈道:“我嘘完了,你可以回头了。”
坚硬体轻的皮甲内衬托举着陨铁针,微微晃动着浮在水面上,杨桓蹲下身子,低头仔细观察铁针,李持盈也好奇的蹲下来一并查看,却差点被凹坑中的“水”熏了一个跟斗,连忙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你这,这是做什么?”
杨桓将脸颊一侧紧紧贴在地上,闭起一只眼睛吊看青石地面的平稳程度,一面得意道:“这是我做的简易指南针,也就是你们平时用的司南。其中蕴含的科学道理十分深奥,跟你说你也听不明白。你看这根针始终在转,等它彻底停下来的时候,稍轻一头的针尖对准的方向是北,沉重一头对准的则是正南方向,这样我们就可以确定要先朝哪一个方向走了。”
李持盈半信半疑,不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将逃生的希望寄托在杨桓的这枚,充满浓烈尿骚味道的“指南针”上。
二人一猴围着指南针等了半天,终于等到陨铁针完全停止转动,针尖对准了其中一个方位,杨桓才面露喜色道:“这面是北,那边是南,咱们朝那个方向走准没错。”
杨桓收回铁针,同李持盈一起拖着盖雪银犼离开,却压根没有注意到,李持盈脱在指南针不远处的皮甲正堆在地上,胸甲处可以操控开阖的机关磨损掉外面的一层布帛,正露出一颗黑漆漆的纽扣,看起材质不是磁铁还能是什么。
260 新年伊始()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杨桓拿着两块桃木板,上面分别写着“神荼”和“郁磊”,踮起脚尖挂在柴扉两侧,左右打量得端正,才满意的笑了笑,朝刚从草屋里款步走出的李持盈道:“盈儿,新桃符已经换上,是不是有了几分过年的喜气?”
李持盈双手各提着一张红纸,红纸上分别画着两个横眉立目的人物肖像,均身着金铠,一人执瓜锤,一人持双锏,气势非凡,只是作画者似乎技艺不够精湛,落笔仓促敷衍,导致画中二人面孔扭曲可憎,身材比例极度失调,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两个刚从阎王殿爬出来的小鬼。
杨桓叹了口气,指着画上两幅人物肖像道:“这就是你画的门神?你不是吹嘘说你五岁能花鸟,七岁擅人物,九岁能写意,十岁于画道大成,天下再无敌手吗?怎么画出来的门神就像刚嗑了药一样雷人?若是尉迟敬德和秦叔宝知道你将他二人活活画成这幅模样,非从地府里跳出来把你掐死不可!”
李持盈红着脸强辩道:“我,我这是从,从狂草书法中领会出来的画意,像你这种艺术天分浅薄的人是看,看不懂的。”
杨桓将那两幅门神夺在手中,卷成纸筒后随手扔掉:“算了,大过年的别给自己找不自在,郑大娘说镇子里今早还有集市,至晌午才会散掉,我还是去买一对门神回来张贴,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加入了邪教……”
大周沿袭了李唐时期的旧制,新年时也有七天的假期,从大年初一前三天开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