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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寻二位晦气,老身这姹紫楼的护院守卫又都是三脚猫的功夫,难以维护二位周全,且满屋子都是客人,闹将起来也不好看。老身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因我姹紫楼在镇中颇有产业,于橙溪之畔,万竹林旁,买下了一座雕花小楼,琴指姑娘平时最喜在那处对月吟诗,临风抚琴,以为消遣。如今琴指已经答应见二位公子一面,这姹紫楼中又空气污浊,老身还请二位稍移尊驾,去往雕花楼中等候,老身自命人将琴指姑娘送过去,同二位一晤可好?”
杨桓和李昊欣然应允,女官儿却再次伸出手掌,抖了抖手腕道:“只是这一来一往颇费工夫,雇车的要车钱,护送的人要辛苦钱,摆酒伺候的要好看钱,其中使费却大了些……”
杨桓对于唐朝钱币的购买力本就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闻言毫不在乎,又不喜铜钱携带笨重,便将包裹内的官铸通宝一股脑送与女官儿:“这些可够了?”
女官儿在杨桓身上得到的钱,足以抵得上姹紫楼整个晚上赚的,眉开眼笑道:“自然够了,够了,两位公子请随老身来,先在后堂坐上一坐,喝盏香茶解酒,老身这便出去安排车辆。”
杨桓和李昊被安排在一间暖阁中暂坐休息,李昊见四下里无人,才鬼鬼祟祟询问杨桓道:“咱们两个莫非真要去那个什么雕花小楼不成?眼下那个妖女虽然遁走,却说不定有些同伙儿在近处窥伺,若是再次遣人袭杀,咱们两个势单力孤,还能从容化险为夷吗?”
杨桓叹了口气:“我虽然不知你的真正身份,却也知道你不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否则不仅不会像使唤奴才一样对待那个织造署的黄老爷,也不会惹得如此多厉害的江湖人物追杀。不过我并不像追问你的来历,只是想听你说句实话,你此番偷偷溜出来玩耍,身边真的一个懂得武功的侍卫都没带?”
李昊苦着脸道:“我要是带了一个人在身边,我就是你孙子。你也看到了,我不仅没带侍卫,因为出来得匆忙,连钱都忘了拿,要不能厚着脸皮吃霸王餐吗?”
杨桓大惊失色:“原来你不是半路上丢了钱,而是压根就没带。你小子胆子真够大的,身上一文钱没有就敢逛青楼,你就不怕被人打断了命根子腌来下酒?”
李昊傲然道:“小爷自小习武,一身武功不说出神入化,等闲几十个壮汉也近不了身,吃喝瓢完小爷拔腿就走,谁又能拦住我?”
杨桓激动得起身紧紧握住李昊的双手:“李兄果然威武,似你这等飞扬跋扈蛮不讲理不花钱就想瓢昌瓢完了还要打人的高尚情操,值得小弟用一辈子去揣摩学习。既然这样的话,如今李兄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瓢也瓢了,你现在可以拔腿就走,没有人会拦着你的。”
李昊被杨桓嘲讽得脸上一红:“杨兄莫要取笑,我也没想到随便跑出来玩玩,就能遇到一班要命的高手,眼下轻易不敢在街上大摇大摆的露脸,还请杨兄拿个主意,能平平安安的回去黄织造那里才是正经。”
杨桓瞪了李昊一眼,心想你小子真特么不是人,每次被袭都把我牵扯进去,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过你们家许多钱,这辈子才特意找到我身上来报应:“李兄你刚才也说了,想杀你的人都是狠角色,现在指不定在外面埋伏下了多少人手,只是碍于人多,不好当众下手而已。所以小弟才使尽了借口,不肯离开这姹紫嫣红,就是想在这里藏上一时,想出办法来再悄悄溜走。正好那个女官儿要请我们去雕花小楼做客,咱们不妨顺水推舟,假做答应,待会儿却使足了钱,命那女官儿让一乘空车离开,吸引走盯梢人的注意,我们才大摇大摆的离开岂不是好?”
李昊见杨桓诡计多端,用计虚虚实实,真心叹服道:“杨兄真有神鬼莫测之机,在下真心佩服。杨兄刚才将解毒药丸喂食给在下,又暗暗渡入真气,催动在下体内药力化开,那股真气精纯得紧,且中正磅礴,看似大门大派的正统内功,且不知杨兄师承何处?”
174 意外之喜()
杨桓自然不能随意将宋之问的老底抖落出来,随便编了个谎话,说自己修习的是家传武学,因为父母都是江湖中人,得罪了了不得的仇家,多年前远遁西域,所以在江湖上的名号也逐渐被人忘记。
李昊一身武功不低,不过看似江湖经验并不多,否则也不会冒着江湖大忌,贸然询问别人的师承。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一会儿,专挑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寒暄,终于等到女官儿三娘面带笑意的走了进来。
“二位公子,车马已经安排好了,您二位这就前往?”
杨桓拍了拍李昊的手臂,李昊会意,两个人一起站起身,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起了衣服。
女官儿见状又羞又喜,沉寂多年的一颗心开始活泛起来,面颊一热,故做羞赧道:“二位这是做什么,老身虽然还有些姿色,毕竟已经上了年纪,风月床榻上的那些活计早已生疏,怕是抵挡不得二位年少凶猛……”
杨桓把腰带和外袍搭在手臂上,露出里面的月白夹袄小衣,正在整理衣衫的褶皱,忙乱间没有听清楚女官儿细弱蚊呐的说话声。李昊的动作倒是利落,三两下除去外裳,但觉有些口渴,刚喝了一口花茶,闻言一口喷了出来,笑得直打跌:“大娘你误会了,我们两兄弟可没有想玩弄你的意思,你快些去寻两个和我们身高体裁相仿的男人来,换上我们的衣服,代替我们乘坐马车出去。”
女官儿这才明白过来,面上露出尴尬之色,立刻猜出这两个小子想要用计逃脱,却想要找到自己手下的护院做了替罪羊,看来这二人得罪的仇家不是寻常角色,否则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想到此处,女官儿便不愿意参与到江湖事务中,唯恐被李昊和杨桓的江湖仇家迁怒,任凭杨桓许诺多少使用赏钱,甚至将包裹里所有的钱财都取出来摆在女官儿面前,女官仍是百般推搪,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李昊见不是法子,只好自腰间解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缠龙玉佩,递到女官儿面前:“这只玉佩是用上好整块的羊脂玉雕琢,洛阳巧匠罗世华亲自动刀,历三载细琢而成,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大娘是个有见识的,倒是看一看这件东西的真假再说。”
女官儿的目光紧紧盯在那只玉佩上,眼中射出贪婪之色,不过见到栩栩如生的白龙身下生有五爪,脸色顿时一变,说什么也不肯将玉佩接过来:“老身做得这等买卖,只求些现钱换取粮米用度,却不是典当铺子,收了东西也难以出手,公子还是收回去吧。”
女官儿面上阴晴不定,显然看出那只玉佩不是寻常物件佩饰。唐朝的政治氛围宽松大度,唐初高祖主张乱世用重典,刑罚严苛,为的是肃清前隋余孽四下里在民间的策反活动。到了太宗治理时期,大唐已是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故而律法不甚严苛,许多内造上用的物件流入民间者甚多。
天子代天授命,均已真龙自称。所以皇帝的黄袍上多绣有腾龙云龙的图案,佩饰也大多以神龙为图腾,民间效仿者甚多,皇家也不肯因为这点象征意义上的小事苛责,只是民不举官不究而已。
不过民间所用神龙图腾,大多是巨蟒形态的虬龙,细鳞小口,蜿蜒灵动。却不敢越矩,雕琢刺绣出只有皇家才能使用的五爪金龙。女官儿果然有些见识,见李昊随身之物有九成倒像是宫里的东西,心中惊骇,竟是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
杨桓不懂得其中道理,还以为女官儿嫌弃李昊的玉佩不值钱。杨桓身上所有的钱都已经摆在女官儿面前,包裹中只剩下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没有值钱的物品,为了保命,杨桓已经顾不得许多,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佩戴的那枚奇兽符缒,连忙摘下来拍在桌上:“李兄刚刚的那只玉佩,加上在下的这只符缒,还有桌上的那些金子,还换不来你这里两个人使唤吗?”
女官儿见到杨桓丢在桌上的那枚符缒,身体明显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看向杨桓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只怪物一样,哆嗦着嘴唇道:“这,这件东西,是,是公子你的?”
“废话。”杨桓翻了个白眼:“不是我的是谁的,到底行不行你给个痛快话儿,不行的话我们哥俩也不会为难于你,顶多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咱们再好好商量不迟。”
女官儿似乎没有将杨桓的威胁之语听进耳内,突然间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摆出一副江湖儿女的姿态,面带恭敬道:“老身不知公子是财神堂的人,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公子看在老身为财神堂卖命多年的份儿上,饶过老身不敬之罪。”
杨桓将女官儿搀扶起身,莫名惊诧道:“这座姹紫楼也是财神堂的产业?”
女官儿恭身回禀道:“这座雌楼有七成的份子,都是财神堂的本钱,余下三成才是老身历年积攒下来的资本。老身打理这座楼颇有些年头,一直勤勤恳恳,打理账目分红清楚明白,并不敢有丝毫逾越,还请公子明鉴。”
这回轮到杨桓得意了,杨桓没想到财神堂在苏州一带如此强盛,连城外周边的买卖都有本钱,于是收起符缒道:“那我刚才说的那件事……”
女官儿再不敢丝毫违拗杨桓的意思,毕恭毕敬道:“既然是财神堂的小哥出来公干,老身定当鼎力相助,鞠躬尽瘁,老身这便去安排人手,放出烟幕恭送二位公子离开,请稍等片刻。”
女官儿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依杨桓的意思带进两个人来,身量年纪同杨桓和李昊大致相仿,换上二人的衣裳,自去后院乘坐马车离开,一路去往南溪之畔的雕花楼。
杨桓和李昊则穿上了姹紫楼后厨采买人员的衣裳,扮作外出抓货,推着一辆小车从西墙的角门出去,直奔一家干果蜜饯店铺而去。
175 且战且逃()
杨桓和李昊均作灰衣小帽打扮,土布外袍脏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