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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奶奶,像个孙子一样,面对各国君主的嘲讽,不要了尊严,不要了一切,只求得周王室平安。
可是这次老太师实在是心中无底,甚至连自己都产生了一种大限将至的恐惧!只因为来的是暴秦,更是王师黑骑兵,那可是六大诸侯国都要颤抖的黑骑兵,可是抵挡了六国百万之师的黑骑兵啊!
“轰——轰——轰——!”
成喬乘坐的轺车刚刚穿过大漆班驳的红色宫墙,便听宏大沉重的钟声轰鸣不断,宫城里到处都是急促杂沓的脚步声!
此时老太师心中也是猛然一沉,脚底一跺,踉踉跄跄便向钟鼎广场奔来。便看见那座厚重拙朴的钟亭,可是那场面,让他说不出来话,明明想喊一句,张开口却是没有声音,秽浊的泪水,再一次决堤而出了。
就在这片刻之间,钟鼎广场已经聚来了不少臣工,宫女、乐师、嫔妃,他们惊惶地挤在一起,心中不安起来。
远处秦国漆黑兵整齐的从宫门穿进,把守在四周,静默不语,一片肃杀。
不多时,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将军踉跄赶来,气喘吁吁地站在秦兵面前,却不知如何是好。
十多名大臣们也陆续跑进广场,议论纷纷,惶恐不安起来。
老太师颜松说不出话来,看着钟亭那坚毅的少年天下,心中悲戚不已,老泪纵横。此时天子王畿的两个诸侯,东周公与西周公也匆匆赶来了。
“轰隆”一声,华贵的青铜轺车飞进了广场。
成喬被昌平君扶着走下车架,他望着四周的王城,心中唏嘘不已。在列国诸侯的刁难下,这洛阳王城就这样背负着周王朝的兴衰荣辱,走过了四百多年。
如今洛阳老了,如同她的王室一样老了。高厚拙朴的城墙,坚固巍峨的箭楼,全都年久失修,城砖剥落,女墙破裂,锺鼓锈蚀,楼木朽空。昔日旌旗招展矛戈生辉的四十里城头,如今竟只有些许老兵在懒洋洋地转悠,宽阔的护城河堤岸也是杂草丛生,淤塞得只剩下一道散发着腐腥味儿的绿色粘稠溪流。
而远处这座幽深的王城内门,却是终日洞开着,那护城河上破旧的吊桥,也是终日铺放着,那吊桥的铁索断了,无人修理,最后埋进了泥土,变成了固定的土木桥。
此时钟亭外,站着一排衣甲破旧的洛阳老卒,却是年迈的老人一般,恐怕已经很难上阵杀敌了。
成喬拨开护卫他的秦兵,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更加唏嘘与感慨。
只见这片包围在龙楼凤阙中的广场,全部用三尺见方的白玉岩铺成,两边巍然排列着九座大鼎,中间形成宽约六丈的王道。
这就是象征王权神器的九鼎吗?那时侯,九鼎是王权的标记,具有无上的神圣与权威,如同后来的传国玉玺一样,谁拥有九鼎,谁便名正言顺地拥有天子权力。
九鼎传说是大禹治水留下,分别代表着天下九州,鼎身铸刻了本州地貌,铸刻了人口物产与朝贡数字。这巍然九鼎立于王城,曾经意味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的煌煌威权。
百余年来,诸侯国举凡向王权挑战,第一件大事便是图谋取得九鼎。从楚庄王问鼎中原之后,九鼎便成了天下大国密切关注的王权神器。到了现在的刀兵连绵大争之世,人们其所以还能记得洛阳,十之八九是因为洛阳有至高无上的天赋权力的九鼎!
成喬凝目望去,看着那丈余高的巍然大鼎,心中却蓦然一叹,这九鼎虽然依旧,可是王宫却变成了空旷寂凉的峡谷,白玉地砖的缝隙中摇曳着泛绿的荒草,铜锈班驳的九鼎中飞舞着聒噪的鸦雀,檐下铁马的叮咚声在空洞地回响,九级高台上的王殿也在尘封的蛛网中永久地封闭了。
而远处钟亭之下,一个身披大红色绣金披风,头戴精美白玉冠,长发披肩的少年,抱着粗大的木柱钟杵,正奋力向大钟猛撞!
“铛铛铛”
偌大的晨钟响个不停,却是发出警告,外敌来犯,召集国人参战,保家卫国。可是成喬看了看四周惶恐的大臣,野心勃勃的东西周两公,又看了看外面看热闹的洛阳国人。
这些都让他不禁摇了摇头,天子威严尽失,这是自取其辱啊,国人都不听号令,看来周室是时候灭了。
此时,锈蚀的木屑与厚厚的灰尘激荡飘飞,钟亭弥漫出一片烟雾。少年天子却全然没有理会这些脏物,只顾一下又一下地愤然猛撞大钟。
那咬牙切齿、涕泪交流、血脉贲张的模样,竟使匆匆赶来的内侍与侍女相顾失色。
可惜四周国人仿佛没有听见钟声,在看热闹,也没有看见纷至沓来的秦兵,无人理会。
那少年天子依然抱着粗大的钟杵,费力地一下一下地向大钟撞去,满脸是汗,满眼是泪,手与胳膊已被钟杵磨破,鲜血一一溅到大方砖上!
昌平君一声叹息:“君侯,周王室……已经不是昔年的周王室了,我们来此干什么?”
成喬也没有想到周王室如此落败,他本是想来顺道看看九鼎,挥挥手顺便灭了东西二周,却没想到这周王室落魄如斯!
此时,惊呆了的老太师颜松终于清醒过来,大步冲进亭字,老泪纵横地扯住少年天子的衣角,哭泣喝道:“我王贵为天子,必须为天下臣民保重身体啊!”
闻言的少年天子一个踉跄,不由便松开钟杵,看着四周麻木的国人,看着惶恐的大臣,看着野心的东西二周公,看着杀气肃穆的秦兵,惨淡地笑着:“天子?臣民?这里有像我这样的天子吗?有像他们这样的臣民吗?”
一声粗重的喘息,少年天子猛然挺身跃起,一头撞向大锺。
成喬眼中露出惊讶,心中却感叹,这天子好气节啊!
此时一声清脆的金玉交击声,伴着宏大的钟声响起,那少年天子头上的精美绝伦的白玉冠瞬间被撞得粉碎,一股鲜血竟是汩汩涌出!
老太师没有来得及抱住少年天子,却一把扯下天子的大红披风,见天子惨样,立即嘶声哭喊着扑上去抱住了少年天子,焦急大喊道:“太医——!快!太医!”
东周公与西周公不理会天子与老太师,露出谄媚的笑容,来到成喬面前,笑道:“敢问阁下是秦国哪为大臣,如此年轻,真是少年英华啊!”
“大胆!”昌平君一声大喝,顿时无数秦兵亮出长剑,整齐的迈进一步,吓得东西二公急忙匍匐在地。
昌平君冷哼一声,对着四周喊道:“这位乃是大秦长安侯!”
一言出,顿时四周议论纷纷起来。而此时太医跑了过来,围住少年天子便是一阵忙乱。那些大臣嫔妃以及老军们不知所措,一片木然呆立,竟无声无息地跪倒成一片。
第1卷 第三十四章 周天子之殇(上)()
第三十四章周天子之殇(上)
成喬高坐马上,一路奔袭,终于在落日之前,进入了卫国的地界。
魏姬望着落败颓废的卫王城,久久无语,在她脑中回忆的都是第一次与少殃见面时的情景。那时,也是这样一个不平静的月色之下,两人相坐在城墙上,说着彼此最开心的事情。
可是如今,景物依旧,人事全非。她已经不再落泪,学会了坚强。
落月乱云,远处山影重重,身旁滔滔江河偶尔闪过一道清冷的光辉。
成喬让士兵去将藏匿起来的舟船取出,准备逆流而上,再次从大河回到函谷关。
他转身望着月色下那袭凄美的身影,心中也不明白自己为何救她,没错就是救她,如果自己不要了她,她便会跟她母亲一样,沦为凤凰阁中的行尸走肉,沦为那老贼韩聂的玩物,等到韩聂一死,变会沦为齐国公卿的玩物,到时更是生不如死。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这是他的好处,却也是他的坏处。或许一个王侯,不应该有这样的感情。他是长安侯,是秦国的王侯,以后更是这天下的王侯。
而这天下的王侯却不能有落寞、无助、动情的时候,这是天下给他扣上的王侯形象。他跟嬴政一样,注定是孤独的!
一个王侯也许能拥有许多,能拥天下,拥有无数的东西,但是凡人那刻骨的爱情,凡人的喜怒哀乐,却是他毕生可望不可即的梦想。
从他穿越成为秦王兄的那一刻起,他的命中就注定了,他将失去的东西是什么!
此时魏姬久久无语,那情郎让她难忘,烈土让她难舍,故情却在她心中不灭。
她知道,自己这一去,长路漫漫,天涯飘零,故国家园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也许等她红颜老去,变为骨冢,这山水依然是恒久如初,依然是历经万世而不醒,依然是苍天无眼,依然是山河永寂!
可是她的归处是何处?何日是天明?
母亲说过,心安处便是她乡,可是她的心已经死了,已经无法泊去未来,已经无法停下脚步,她只有不断前进,直到死亡。而此生的她,也就没有心安处,也没有故乡了!
此时昌平君芈启遥望卫国濮阳后的大楚,那是他的母国,却是他一生都渴望生活的地方,哪怕是一天也好,可惜,自此他跟着君父被白起俘虏到秦国时,就注定他此生不能归国。
君父本来有三个儿子,他是老大,也只有他一个人跟着君父来到秦国,他还有两个弟弟,现在的楚王是他的二弟,乃是同父异母的弟弟,芈启以为就算这个弟弟继承王位,也会善待自己的,可惜,多少年了,他已经绝望了,每次楚国使臣来的时候,他都会问,自己何时能归楚,可惜使臣每次都说要请示楚王。
最后他的心已经麻木了,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反而是这个将他抓来的敌国,封了他昌平君,给了他君爵的待遇。
他还记得楚国使臣看到自己封君的时候,那惊讶的表情,让他心痛却也感觉痛快。
原来他那个弟弟,巴不得哥哥死在秦国,以稳固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