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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年轻所犯下的错误啊。
盯着眼前的这团面团发呆，自诩自己豆知识渊博的雷登不由得想起了那句“书到用时方恨少”的老话。毕竟，现代人的大多数知识和应用，都是基于这个信息发达，科学昌盛的社会。离开了这么一个社会，要从无到有干起来，立刻会发现自己其实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无所不知。生产链上的知识缺漏，多得和筛子没什么区别。
就先拿这个做馒头举个例子。如果真的要从种麦子开始做馒头，你需要知道些什么呢。
翻地、堆垄、积肥、选种、灌溉、施肥、育苗、追肥、除虫、除病、收割、脱壳、晾晒、磨面……到了这一步它才变成了小麦粉，最后才是发酵、蒸煮、开吃。
雷登基本只干过吃，了解发酵的事。事实上到了磨面这一步，他虽见过磨盘，但里面到底长啥样，具体是怎么个工作流程，他一概不知。要不是这个世界已经发明了磨盘，别说是面疙瘩了，都只能天天嚼麦粒啦。
现在也还来得及，向让娜低个头、认个错，今天剩下的两顿都吃面疙瘩……估计是吃不完，再到明天，起来吃酸面疙瘩汤吧。
等等……酸？
酸！
酵母这个东西，不是人类发明创造出来的，是在他们的生产劳动中发现的。那么世界上含有酵母的老面是怎样出现的呢？
不知道。
是的，他的确不知道怎样科学的制作出酵母。他的确不懂这种科学，但他懂科学的方法论。
酵母通过分解淀粉和葡萄糖，获得营养和能量。换而言之，眼前这块面团，是酵母中意的生存环境。就像苍蝇一定会去找有缝的蛋，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酵母，它总会在这面团上生长繁殖。
微生物千千万万，对人体也不都是有益的，酵母能长得，其他人也能长得。湿度、温度、培养时间、光照、有氧、厌氧……这些条件，决定了你培育出来的，是吃得香喷喷，还是在茅房里苦哈哈。
这是有点难，但也不是不能做。无非就是控制变量，对照实验嘛。在古代都能偶然发现酵母，实验环境也不会那么苛刻的。
雷登把这团面分成九份，三份放在太阳底下，三份就那么放在阴影中，还有三分放在陶罐里用皮革遮住。至于潮湿的环境下……毕竟不是真的搞科学实验，就不用放了，绝对会长霉菌的。
见着他一意孤行，做个菜弄得像搞巫术似的，让娜宣布雷登的未来三天都没有面疙瘩汤可以吃啦。
不吃就不吃，这一票搞定，以后岂不是吃香喝辣大大滴。老哥我汇聚了地球人类几千年文明史的灿烂知识，比你们这帮乡巴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这点小小的困难都克服不了，以后还怎么出去闯荡江湖啊。
当天晚上，雷登躺在床上，像上面那样，一边饿着肚子，一边为自己打气。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光照下，阴影处，罐子里，这三个不同条件的面团各取一个。见到这三兄弟的体积都没怎么变化，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失望的。失望归失望，饭总是要吃滴，也就把他们三兄弟放到自己做的小蒸笼里，蒸了起来。
这个小蒸笼也是他从无到有做出来的。
这片森林里面，没有类似于竹子的植物生长，只能用木头做一个简易的蒸笼。由于木头没有竹子那么强的韧性，这个小蒸笼被做成了方方正正的形状。雷登倒是了解木质车轮的制作方法，知道木头在火上烤一烤，可以一点点弯曲成圆弧。但知道归知道，他现在没这个条件，也没这个手艺，更没有什么兴趣去做这样的事情。
跟何况这种深山老林里，没有什么钉子之类的东西，绞尽脑汁搞出了类似于榫卯的联结方式。又由于手艺问题，一拿起这个小蒸笼，它就抖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这个只有一层的方形小蒸笼，扣在一个装满水的陶罐上，陶罐再放在灶台上加热，看到这样一副怪异的蒸煮场景，雷登自己都觉得有些辣眼睛。
也没有计时器，只能自己估时间。等到雷登自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熄了火，打开蒸笼上的小盖子，见到了三块差不多花掉的疙瘩糊。
失败了。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三块面团要是已经发成功了，体型不会不产生变化的。
干巴巴地咀嚼着这三块疙瘩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疙瘩糊中间有那么一点点馒头的滋味。于是便乐观的想，失败乃成功之母嘛，我是一点点在接近成功滴。
接着晚上被让娜嘲笑了一通。
到了第二天，让娜披着棕黄色枯角鹿的毛皮下楼时，瞧见雷登正对着灶台做着奇怪的舞蹈，嘴里还念念有词，用着完全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语言唱着不知道是不是诅咒的怪异歌曲。
莫非真的是用力过猛把他弄疯了？
想起前两天雷登字面意义上的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晕倒在地，让娜总有点不放心。毕竟是自己闯下来的祸，虽说受到了弹额头之刑，但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那人的行为变得比原来怪异得多。
“哦哦，亲爱的小让娜，今天真是个愉快的日子。”注意到让娜下楼的动静，像是埋伏多时的猎人看到猎物，雷登立即用一种明显非常得意的语气，带着咏叹调，抑扬顿挫地说出这么长一串连贯的话来。
你是谁？你不是雷登！
有点惊讶于雷登的语言能力，让娜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上下看了好几遍。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基本上属于那种邪恶反派大boss计划得逞的笑声，雷登双手高举，抬头望天，“世界，我，手，里——”
他倒是想说“世界已经落到我的手心里了”之类的话，可实在不会呀。
得了，就憋了一句，原形毕露了。
实在受不了眼前这个神经病再发疯了，循着雅克的记忆吐出一句粗话：“有屁快放。”
“惊讶，喜悦。”雷登把手伸向灶台上的蒸笼，他倒想说“惊喜”来着，“新，世界……嗷啊！”
火都没有熄，伸这爪子干什么……
让娜扶额叹息，一脚把灶台里的火踢灭，一手抓起蒸笼，放到桌子上，打开蒸笼的盖子。
嗯？
里面的三块东西，尽管依然长得七扭八歪，没个好货。但和昨天那三块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说昨天那三块面团是黏哒哒拖在地上的史莱姆的话，今天这三块，倒有点像天上的云朵了。
就是黄了点。
用手指分别戳了一下，软软的，十分有弹性。
还有点酸味。
她又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这三个面团还是有差别的。体型最大的那个，最为松软，外表也最好看，就是有点黄，酸味有点大。最小的那个，颜色是白了点，但手感比较僵硬，酸味最大，啃起来估计不好吃。
“吃，请，好急。”也不顾面团烫手，雷登抓起最大的那个，撕了一半递给让娜。
这发酸的能吃吗？
犹豫了一下，看见雷登已经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咀嚼着品味起来，也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吃。
“这是什么？”
“馒头。”
“我还要吃。”
“没有，问题！”
几句话的功夫，三个馒头都被咽下了肚。
回味着嘴里的味道，让娜已经明白自己再也吃不下疙瘩汤了。
永别了，面糊汤。
第10章 学语言的捷径是忍耐箍头之刑（）
酸馒头的味道说不上有多好，但比起疙瘩汤那还很美味的。头一次吃到馒头的让娜表示心满意足，而雷登有些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吃上碱馒头。也顾不上吃不吃得死人，把枯草聚成堆一把火烧了，取了草木灰，加进新发的面团中。
唔唔唔……着淡淡的香甜，裹着焦糊味……
好吃是好吃，但要是吃出事来该怎么办……这样想着，可也停不下嘴，又抓起一个啃了起来。
“唔唔……真是神奇，玛娜……唔唔……发生变化了……唔……好吃。”让娜嘴里塞着一个，左右手各拿一个，眼睛还盯着蒸笼里最后的一个。
酸碱中和还能改变玛娜性质？话说玛娜还有性质？啥性质？金木水火土吗？
“玛娜变化？”好奇心使雷登放下了手中馒头，实际上他也实在吃不下了，“变化，怎样？”
让娜“咕噜”一下把嘴里馒头吞咽下去，犹豫地看了看双手上的馒头，想了想还是放下，摊平双手。
“这是馒头上的。”
左手掌心浮出一个橘红色的光球。
“这是草灰。”
右手则是紫色。
“合在一起。”
两个光球合拢，合成了一个白色的光球。
“嗯……”这样演示完，让娜眉头蹙起，又想了一下，强调道，“你看不到玛娜，颜色不是这样的。”
就像我也不知道红外线到底什么颜色一样。雷登还是能理解她表达的意思的，也不管玛娜到底怎么变，又问了另一个细节：“原来，玛娜，没有，变化？”
刚要再塞一个进嘴里，听到这个问题，让娜顿了顿，说：“我见过玛娜的变化，但是在没有激起玛娜波动的情况下发生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这句话说了一长串，雷登想了一会儿，才总算理解了整句话的意思。在这段时间里，让娜又把一个馒头塞进肚里。
嗯……要是自己是化工专业的该多好啊。
一想到这种不动用玛娜本身，却可以牵动玛娜的实验方式，雷登又痛恨起自己知识的匮乏。
制碱、制酸都不会，这基本上就与化学无缘了。顶多看看闲书的时候，记住些“一硫二硝三木炭”之类的顺口溜，或者是石灰石加热变氧化钙，草木灰混油脂来制作肥皂等等简单的化学常识。
嗯？嗯？
火药？水泥？肥皂？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