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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伊斯特村的经济就不再是以家庭为单位的自给自足,而是变成了存在于整个村子内部的循环,形成了一套最原始的商品交换体系。通过把握住这个体系上的一部分供应链,这些手工业者就成为了这个村子里举足轻重的一部分。
直到外来的商人进入到了他们的村子,把他们纳入到了更大的交换体系当中来。这让原来明朗的阶层划分,又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几家手工业者在村子里面的绝对的经济地位被动摇,而某个成为外来商人的代理,或者说保证人的家伙,身价顿时水涨船高,成为了村里人羡慕又嫉妒的对象。
还好此人无依无靠,发迹的时间也很短暂,这种经济优势还来不及被他转换为在村子里的政治优势。村民们会嫉妒羡慕恨,却不会去敬畏他,听从他的指挥,听取他的意见。而他也没有一些自觉,去往某个方向做一点努力,常常被人拉着瞎胡搞,更让村民们对他的不靠谱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人就是麦秆。
不要看到陶土在之前装模作样地教训二楞子,就觉得他真没有这个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麦秆的意思。恰恰相反,作为还是年轻人的二楞子并不能明白,在这种微妙的时刻和麦秆联姻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一定是他父亲的手笔。陶土不需要直接说出自己的意思,只需要多说几句女儿的好话,透露出一点可能会把财产分给女儿的意图,那二愣子自然会自己动起来的。
送出去一个女儿对陶土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在他的意识里,女性连餐桌都不能上,更何况是一个女佣的女儿。可如果能把麦杆拉到他这边,他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呢——虽然不是实质上,但至少能够在舆论上表明,自己已经控制住了这个村子对外界唯一的商品销售渠道。到那个时候,再耍些小手段,或者许一些利益,把其余几家一拉一打,就能很顺利地坐上这个伊斯特村第一任村长的位子了。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雷登,这第二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通过碰巧抓住麦杆和在村口的演讲,再一次把这个将要层次分明的小池塘给搅浑了。
抢劫这种事可做可不做,陶土并不觉得是一件多大的事情。他从二傻子被叫到陶土,变成整个村子唯一指定的制陶匠,可不单单光靠自己的手艺,下一点黑手敲一记闷棍,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嘛。谁不是这样呢,那木匠的伐木场里估计也埋过几个人吧。小气鬼磨坊主就更不要提了,有人要敢在这个村子里新建一座磨坊出来,怕不是当天夜里就直接被自家从天而降的磨盘给砸烂了脑袋。
想要发财,在这个世道里谁不杀一两个人呢?关键是你要杀人抢劫,可别被别人看见啊。只要不被别人看见,哪怕大家都能肯定这是你做的,到了新的一天你还照样是一个体面人。可这个蠢货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干了这种事情……其实白天也无所谓,当时也没几个人在场,最关键的是他抢劫失败了,还当场被人给捉住!更是被一个非常有钱的、很聪明的体面人给捉住了,那就怪不了他陶土与他划清界限,再踩上一脚了。
这么做可能会失去那个商人的销售渠道,但他眼前不是还有一条新的路可走吗?这次就不要观望了,来直接一点,和这个年轻人达成合作关系。先把麦秆麦子里的秘密套出来,那对方就可以高高兴兴地去发财,他也能够空手套白狼,稳稳地握住这条商路。到了那时候,其他人岂不是都要对他低头?他也不需要让给别人任何的利益,便可以让村子的人全都乖乖听话。
很遗憾,你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的。
装模作样地和陶土达成共识,雷登心里所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我并不是来做生意的。哪怕我真的是个商人,估计也不会和你这样的人做交易吧。讲不定哪天就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我这刚刚还不是和你说过“吃亏就是占便宜”,到头来轮到自己,却是一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样子。
以上这些内容,当然不可能是陶土亲口告诉他的,也不是他有什么读心术,把陶土心里面的所思所想全都听得一干二净。以陶土的文化水平,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总结嘛。这些东西全都是雷登在和陶土交流的时候,对他言语里提炼出关键的信息,分析之后得出的结论。
雷登既然在一开始提到了木匠和磨坊主,那他们两个的存在,陶土就不可能顾左右而言他地回避掉了。从七层脏水、两层谎言、一层事实中找到符合逻辑的部分,就能大致推断出他们两家的经济状况——应该和眼前这个陶土差不多。再进一步去推想,能让陶土如此忌惮的家伙们,在村子里的地位应该也不比他低。如此一来,伊斯特村的几个主要“政治势力”就很明确了。再从这一步往下推论,推导出形成这种势力的经济环境,就能够明白他们一定是掌握了这个村子的某些必需品供应链。也就能够得出,伊斯特村并非是纯粹的小农经济这一结论。
经济体系和政治情况都已经明朗了,那他们下一步该向什么方向发展,就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了。就像水往低处流,这是自然界的规律,资本的流动会趋向集中,那也是经济的规律。这几个伊斯特村的特殊人物,想要在现阶段的基础上,进一步获得分配资本的权力,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用简单一点的话来讲,那就是他们人人都争着要当村长,这样自己就能从中挣到更多的钱,获得更多的利益。
如此一来,陶土之前卖女儿的动机就有了,现在对麦秆翻脸的动机也有了。这种事情就算他失口否认也是没用的,即便不存在直接的证据,可雷登这里也不是开法院的,只需要有事实和动机,就足够他下判断了。如此反复横跳、两面三刀的家伙,他可不敢把自己的背后交给这样的人物。
“那你还在餐桌上答应和他合作?”回到陶土给他准备的房间里躺下,目睹了整个经过的让娜疑惑地问道,“那你现在还睡得着?”
“贼不空走,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至少得把那个火腿的钱给赚回来吧。”雷登自信地说,“我们现在还是在同一条船上,他这个人心虽狠,可能会卸磨杀驴,但也不是蠢人。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不会把代步的牲口给宰了的。”
第62章 你们当中谁比较可靠()
第二天一大早,雷登从睡梦中醒来,拍了拍自己身下的草垫子,苦笑着自言自语:“我现在都觉得能睡上这样的床铺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了。”
洗漱完毕后,雷登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慰问站了一个晚上岗的三人组。要让别人踏踏实实地帮你干活,可别单纯地以为付报酬就能搞得定了,时刻掌握他们的心理状态也是极为重要的。
“昨天守了一晚上,累不累?”雷登走到车旁时,没有瞧见二愣子的身影,而另外两个人,一个坐着打盹一个站着放哨。看来他们还没笨不会轮换着守夜的地步。
“啊,雷登阁下,您来了。”又是送热菜,又是送毛皮,这样细心的关照,也让他二人多少有了点感激之情。正在站岗的石头,一见是雷登在问话,立刻站得笔直,然后想去把睡着的癞皮狗给叫醒。
“不要叫醒他,他是负责上半夜的吧?那就再让他睡一会儿。”摆了摆手让石头不要这么做,雷登左右看了看,问他,“二愣子呢,该不会翘了一个晚上的班吧?”
“不不,他去给我们带早饭来了。”连连摇头,石头可不敢在这里说二愣子的坏话,“他说他负责白天守在这里,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回去补觉了。”
“这种小聪明倒是一个又一个。”雷登摇了摇头,也不打算指望这个家伙会乖乖地看大门,正要再和石头多聊几句的时候,从背后传来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打断了他。
“请让一让,小心点。”
没有随意地移动身体,雷登先转头用余光确定了一下对方的位置,才向一边闪开,打趣她道:“下次记得说往左或者往右让让,不然碰到一个急躁的家伙,指不定就往你身上撞了。”
“唔,嗯。”对方刚走两步,听到雷登这样回应她,不由得愣了愣,又想起来手上的两个陶碗,赶紧向前走了两步,把它们递给石头,“喏,二愣子让我带过来的。”
“谢谢小赖草。”憨笑着接过陶碗,石头把其中一个递给被身边动静吵醒的癞皮狗,“你醒的真是时候,小赖草刚刚把早饭给送来,还是热乎的。”
“哦……谢了……雷登阁下!”刚睡醒还有些迷糊,一看到雷登,癞皮狗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立刻有些惊慌地说道,“阁下,这不是我在偷懒,这是……你怎么不叫醒我!”被雇主看到在岗位上睡觉的样子总是不好,癞皮狗气急之下忍不住怪起石头来。
“是我让他不要叫醒你的,人又不是铁打的,总归会困的嘛,只要岗位上有一个人是清醒的就行了。”解开这两人的误会后,本来想和他们再谈谈的雷登,决定今天先换一个对象认识认识,“你叫……小赖草?是二愣子的妹妹吧?二愣子他人呢,不是说好他来帮他们带早饭的吗?”
这时的雷登总算正过身来,而这位名叫赖草的少女也刚好转身,正面面向他,让他有了可以仔细打量对方的机会。
看到赖草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的身高比她爸爸和哥哥都要高上一些,然后就觉得她有些矮。高是相对于她的家人来说的,矮是和雷登的身高作比较。如果从正常的身高去推论她的年龄,那赖草现在应该是十二三岁左右。
突然有一种想把二楞子和麦秆都揍一顿的冲动。雷登心想。
要说第二印象的话,那就是她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全身上下像是蒙了一层灰尘。披肩长度的头发是深灰色,亚麻制的短袖连衣裙上搭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灰色补丁,脸上、脖颈和手臂都粘着一块块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