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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遭受了这样的打击，雷文家的人们并没有停止研究脚步。在普通人和魔兽结合的实验失败之后，他们开始用一些家族里实力低下的魔法师作为实验品。”
“结果真有一个成功。钢牙黑熊变得黑白相间，会说人话，听得懂人语，甚至还能学会一些魔法。虽然它不热衷于战斗，奴役魔法对他也没什么用处，但毕竟让他们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靠着最后的希望，雷文家族的所有成员把自己和某一种魔兽融合了。”
“这几乎已经算不上是最后一搏，充其量不过是毁灭之前的狂欢罢了。这些人兽结合的物种，无一例外全部暴走，四散而逃。”
“雷文家从此就灭亡了。”
克劳迪娅竖起横躺的马身，把一侧的马蹄翻到另一侧，大半个上半身冒出水面，枯角鹿皮上端被挑起，下端紧贴着结实的小腹，隐隐约约地勾勒出腹肌的形状。
“我们半人马的祖先，翻越过雷文山脉，驰骋在马扎尔平原上……上了一切他所看到的生物，不论种族，不论雌雄。”
这种极为悲风的行为，彻底震惊了雷登，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就这么一路向北，最终消失在雪原上。”
说到这里，克劳迪娅停下了她的讲述，立起身，水位顿时下降一截。在雷登以为关于半人马地话题到此为止，她这是准备出去的时候，却见她走到他身边，一手按在挡在身前的枯角鹿皮上端，身体向前探，一手向上推开一个小小的木板窗。
“帮我拿一下那个棍子，把窗户撑起来。”
雷登依言照办。刚等他把木棍卡在木板窗的卡槽上，准备再缩回浴池里时，克劳迪娅撑起木板的那只手一把搂住他的脖颈，把他拉倒小窗口。两个人肩并着肩，头抵着头，各占半个小窗户，视线望向远方。
萧瑟的秋风从窗外吹来，吹得雷登有些晕眩。他用眼角瞄了瞄克劳迪娅，见到她的皮肤有些是淡淡粉红色，有些却变得赤红，仿佛下一刻就会渗出血来。心里在瞎想，奇了，浴池里的水有这么烫吗？
“来了，你听。”
起初并没有听见什么声响，只有秋风刮过的声音。片刻之后，一大群马蹄声从远方飘来，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就隆隆作响，可见速度极快。等到肉眼可以看见一些小黑点，又有传来一大段意义不明的歌声。雷登不确定这是不是歌声，或者是某种嘶吼？
“不要去想了，他们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唱些什么。”察觉雷登在侧耳用心倾听，克劳迪娅嗤笑着阻止了他的探究，“等他们跑近了你再看看。”
“你和他们有仇吗？”这更加激起了雷登的好奇心，“你们不是一伙的？”
“他们是我的……”克劳迪娅犹豫了一下，非常不情愿地吐出一个单词，“部下。”
几句对话一来二去，那些克劳迪娅的“部下”已经接近到足以让雷登看清的距离。
如果说湖边遇上的克劳迪娅是位优雅的淑女，那么这些部下就只能用衣不蔽体的野人来做比喻了。
说实话衣不蔽体还是夸奖他们了，他们根本就没穿！
除了用一两根皮革制的带子挂着弯刀、长矛之外，其他部位不着寸缕。雷登刚想笑着调侃克劳迪娅小气云云，半人马们呼啦啦地从窗前经过，一股骚臭气直接让他闭上了嘴。
“他们觉得浓厚的气味能够保证不被他人轻视。”这两句话是从克劳迪娅的鼻腔里哼出来的。
是这样没错，就动物而言的话。
跑着跑着，两腿之间就有一坨黑褐色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草原是我家，大便随便拉嘛。”雷登对克劳迪娅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这一情况。他也不会脑子抽了问身边这位小姐，她是怎么处理三急问题的。
以上还属于在理解范围里的东西，可随后发生的一幕让雷登有些不能接受。
三匹黑色的雄马在玩“组成小火车”的游戏。
啊，不对，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震撼人心，雷登的意识有些混乱。
是三个穿着黑皮紧身裤的基佬在玩“组成小火车”的游戏，光天化日之下！
妈咪快看，是黑色三连星！
感觉到身边雷登的身体快要僵直了，克劳迪娅松开搂住他脖子的手，取下了支撑窗板的木棍，木窗“啪”地一声合上，把这一切都隔绝在外。
坐回浴池里沉默了半晌，雷登立起的鸡皮疙瘩才渐渐消下去。
“这才是一般的半人马啊。”克劳迪娅这次换了一个方向侧躺，比起刚才显得有些懒洋洋的，“无知、无耻、粗暴，语言不通，冥顽不灵。人类的灾星，嗜血的恶魔，邪神企图毁灭世界的灾难……这才是一个人类，一个斯图亚特人对半人马该有的印象。”
“我不是斯图亚特人。”雷登试图在挣扎一下，面前这不是还有一个“正常人”么，“我最先遇上的半人马是你。”
“哈哈。”侧躺着的金发少女轻笑一声，全身的肌肤更加红得通透，“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半人马？”
“呃……”少年抿了几次嘴唇，疙疙瘩瘩地挤出一些词，“优雅、英气……”
“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起泡澡，是一个优雅的小姐干得出来的事吗？”
面对笑吟吟说出这样的话的克劳迪娅，雷登哑口无言。
“半人马的本质是混沌，雷登。我也不例外。”克劳迪娅收起笑容，“玛娜的混沌从来就没有从我们的身体中消失，随时都有可能暴走。小让娜不能读取一个半人马混沌的内心，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干出什么事来。”
“包括你的？”
“包括我的。”肯定地点了点头，克劳迪娅把手放在自己胸口，“所以说我也不例外。”随后她像是想到什么，突然直起身，脸上变得神采奕奕：“要不你来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吧。”
这又是一道送命题。
看着眼前这位不知怎么又突然兴奋的半人马小姐，雷登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不够使了。
第16章 回答得很好，给你零分（）
雷登现在确实搞不明白克劳迪娅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要坐在这里坦诚相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谈论的却是种族和历史。
明明时时刻刻保持着优雅与谦逊，又要提醒别人提防自己内心的暴力和欲望。
看似洋洋洒洒的倾心交谈，也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对于自己的情况一笔带过，想要空手套白狼地试探出他的想法。
她想知道些什么呢？她是为了让他轻易地开口才制造出这样的环境的吗？还是单纯的抑制不住半人马内心的本能，正在享受现在这种状态？
她到底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呢？没有玛娜的他对于解决半人马种族根子上的问题可以说是束手无策。让娜的心理问题刚刚解决，其余的计划暂时都还只是计划，他的能力也没怎么体现。她为什么要花如此大的代价，费尽心思地去试探他呢？还是说现在这点小场面对于一个半人马，谈不上什么“代价”？
她是一个矜持的人吗？她是一个豪爽的人吗？她是一个节制的人吗？她是一个荒淫的人吗？她是一个优雅的人吗？她是一个残暴的人吗？她是一个细心的人吗？她是一个粗鲁的人吗？她是一个关爱弱小心地善良的人吗？她是一个连同胞都能唾弃嘲笑的人吗？她……
不对，这个节奏不对，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满脑子都是这些念头？自己到底怎么了？
克劳迪娅，她真迷人，她真可爱，她真有趣。
雷登终于醒悟到，自己是对眼前这位半人马小姐一见钟情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呢。是在湖边，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吗？还是之后和她攀谈试探的时候？或者是她在意识到他是无玛娜者时，表现出的紧张关切？亦或是在此处，将她自己的形象扭转为混沌与未知时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呢？
一切来得是那么迅猛突然，又是那么的润物细无声。哪怕他现在意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也抑制不住思绪的暴走，种种不切实际的猜测就像沸水中的气泡，正源源不断地冒上来。
比如，克劳迪娅现在是不是在钓男人啊之类的。
哦，快堵住你的脑洞，蠢才！
平常心……平常心……对事不对人……对事不对人……
在心里反复默念这几句思考原则，雷登沉默了良久之后，开口道：“克劳迪娅・T・雷文斯・墨洛温？”真亏他能记住这么长的名字。
“是啊，怎么了？”
“雷文斯？是那个雷文？”
“就是那个雷文。”显然是想过对方会有这样的疑问，克劳迪娅缓缓坐直身体，回答得十分从容不迫，“他们确实是一群罪大恶极的疯子，但终究也是我们的创造者。”
“嗯……可你之前说，最初的那个半人马已经疯了。半人马实际上是从完全野生的状态发展出来的，这些故事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呢？”
“历史会被记录成册。”听到这个问题，克劳迪娅挺起胸膛，脸上上充满了自信和骄傲，“我读过用雷文语和斯图亚特语写的一些书籍。”说完，把那块差点要飘走的枯角鹿皮给拽回胸口。
“你识字？”这个回答倒是真出乎雷登的意料。
“没错。”对于这样的惊叹，克劳迪娅觉得十分受用。
“那真是太好了！”雷登身体略微前倾，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头一次向克劳迪娅靠近——哪怕是那么一点点距离，作出一副激动的模样说，“我正愁没地方学写字，克劳迪娅，你能教教我吗？”
这样的请求有点出乎克劳迪娅的意料，她想了想，觉得这对自己原来的安排没有什么影响，便顺势点头答应：“可以啊，如果你不像让娜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