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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这样说,谢富丽个人的成功与否,决定了他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当然,如果谢富丽能站稳脚,他自然是最大受益人。
出了镇招待所,高明和赵大奎陪着他去了镇食堂。
镇食堂在镇家属院的院子里,是个一百平米左右的平房,餐厅里没有桌子,倒是摆放了一个乒乓球桌,他和高明走进去时,正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在打乒乓球。
高明喊了一声,“虎子,快回去。”
郭小洲看了看这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问道:“你儿子?”
高明点点头,拍了拍他儿子的脑袋,有指了指厨房,“我爱人在后勤工作,临聘人员。”
郭小洲觉得他话中有话,问道:“你爱人在镇里工作多少年了?”
“十一年,结婚就跟我来这里了。”高明走到窗口,敲了敲玻璃,“美蛾,镇里郭镇长来了,认识一下,以后郭镇长会在食堂长期包饭。是吗郭镇长?”
郭小洲点头。
厨房里的中年女人很客气地喊了声“郭镇长!”然后问郭小洲有什么忌口的,辛辣咸淡口味等等要求。
郭小洲说了句,“百无禁忌。”
高明忽然说,“要不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让美蛾烧几道菜送去。大奎要不一起来?”
郭小洲正愁没机会和高明深聊,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赵大奎则客气地婉拒了。
中午在高明家吃饭,两人都没喝酒。
郭小洲一直把话题朝镇领导和工作上扯。但高明却总是避重就轻,回答很婉转。一场话谈下来,断断续续的,郭小洲除了在人事安排上有个大概的了解,其它方面依然模糊不清。
直到他离开高明家时,高明才犹豫的低声说,“郭镇长,我看你是有想法的人,也打算干点事情。我只有一个建议。在陈塔镇,想干任何事情,都必须怀东书记点头。他不支持,任何人都干不成功。”
郭小洲哦了一声,“怀东书记的家在哪儿,我晚上去拜访拜访。”
高明顿时对郭小洲的回答有些惊讶了。他在陈塔镇十年,接待过不下五任镇长。但郭小洲是头一个主动向邓怀东示好的镇长。
以前的镇长们,第一时间是查账,掌握财务大权,拉帮结派,明里暗里向邓怀东亮手腕。邓怀东开始对镇长们挺客气的,后来见没有一个是来干实事的,不是和他争权,就是搞镇里的名堂为私人跑调动。一个二个都是如此。
邓怀东后来也烦了,对后来的镇长们索性不予理睬。用邓怀东的一句话说:“要死的基巴卵朝天,长不了的。”
“怀东书记的家在镇西头,晚上我带你去。”高明把郭小洲送出家门,说了句,“怀东书记也不容易。很多人都误解了他。”
郭小洲抬手在空中划了个弧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动力往往起源于两种原因:希望或者失望。我希望我带来的是希望!”
第221章 【钱!钱!钱!】()
下午两点,终于有人敲响了郭小洲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郭小洲第一次接待下级,心情稍微有些紧张,他站起身,却又意识到自己是陈塔乡政府的一把手。整个陈塔乡,惟独邓怀东有资格让他起身相迎。
进来的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穿着老式的青色长衬衫,藏青色裤子,脚下是皮鞋,鼻梁子架着很多圈圈的近视镜。
“您是新来的郭……镇长……”来人掩饰不住惊讶地扶了扶镜框。
“你是?”郭小洲上下打量着他。
“哦!我是镇文化站站长邓宝善。郭镇长,我是来求救的,我们站快开不下去了。”邓宝善脸色很激动。
“邓站长别激动,慢慢说。”郭小洲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邓宝善接过茶杯马上放下,再次激动地站起身,操着陈塔方言,如机关枪般噼里啪啦吐苦水。
“青山市有二十四个乡镇文化站获得省里专项设备资金补助,从今年三月十九号开始,每个乡镇文化站陆续收到10万元的设备。此项设备补助资金是省里加强乡镇综合文化站建设而下达的,每个乡镇文化站补助10万元,其中5万元为购置全国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配套设备的经费,5万元为购置文化活动所需专用设备的经费。别的乡镇早已落实到位,而我们乡镇却连去年的中央财政划拨的乡镇文化站免费开放专项补助资金都没有到位。”
郭小洲只能摇头笑笑,说:“我要说说我刚来不了解情况,你肯定以为我在推诿。但是实话实说,我刚到这个办公室不到六小时。我想问你,这两笔专项拨款现在在哪里?”
“在乡财政所。”
“既然到了乡财政所,为什么财政所不拨款?”
邓宝善“腾”地站起身,“当然是被你们挪用了。”
郭小洲挑了挑眉头,“证据?”
邓宝善大声嚷嚷道:“证据在财政所,我找了刘家兵无数次,他承认被镇里截留挪用了,说找他没用……”
郭小洲冷冷道:“谁截留的,谁经手签收的?”
邓宝善涨红了脸,支支吾吾,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正在这时,高明推门而入,“邓站长,邓书记请你过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邓宝善顿时蔫了,哀声长叹,催头丧气地默默转身。
郭小洲也不开口阻止,他目光直视着高明。
高明把邓宝善送到门外,转身回了,关好门,走近郭小洲身边,低声道:“邓宝善三天两头会来闹一次,刚才邓书记听到了,让我过来帮你解围。”
“帮我解围?”郭小洲淡淡一笑,“我想知道,这两笔专项拨款,是谁签字截留的。”
高明无奈的说道:“上任镇长白丰签的字。”
“这笔钱用在什么地方?”
高明沉默片刻,硬着头皮道:“郭镇长,我们陈塔乡的财政状况已经糟糕透顶,去年全乡干部一度有三个月没有开工资,到处都是借款,乡财政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郭小洲还没有答话。
高明小声说了一句,“这个月的工资已经拖了二十天了……”
郭小洲吃惊道:“乡镇财政的收入呢?”
高明摇头解释,“我们镇的工业基础薄弱,农村税收零星分散,涉及千家万户,交通不便,不易征管;乡镇个体户财务不健全,征收难度大;数额小,涉及面广,加大税收成本。另外纳税意识淡薄,税务纠纷多,协调难度大……都不容易啊!”
郭小洲盯着他半晌,开口问,“究竟有多大的缺口?”
高明摇头不语。
郭小洲气急,“难道连个账目都没有?”
高明依然保持沉默。
郭小洲静了半晌,“我要见乡财政所长。”
高明“嗯”了一声,“我马上让他来见你。”
十分钟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敲门走进了郭小洲的办公室。
来人脸色白净,穿着质地精良的白色体恤,牛仔裤和白色旅游鞋,手里夹着一个皮质手包。进门就打开手包,掏出一包软中华香烟,殷勤地给郭小洲敬烟。
“郭镇长好!我是乡财政所刘家兵,正准备来向你汇报工作的……”
郭小洲摆手拒绝,“我不抽烟。”
来人呵呵一笑,把烟收了回去。
“坐吧,刘所长。”郭小洲拿起一份镇政府文件,轻声朗读:“陈塔乡镇财务管理制度:一,坚持量入为出,厉行节约,少花钱,多办事。二、财政所人员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团结协作,共同对镇长负责。所有支出由镇长一支笔审批,无镇长签字的一律无效。其中一次支出在1000元以上的大额支出,由书记、镇长共同审批……”
“八、财政所定期向书记、镇长书面汇报财务收支情况。本规定自公布之日起实行。”
“刘所长,不知道这份乡镇财务管理制度是不是有效?”郭小洲最后两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显然另有所指。
“有效!当然有效!我们财政所一直严格按规章制度办事。”刘家兵的位置虽然摆得很正。但郭小洲却捕捉到他眸子里掠过的一抹轻视。
“那好。我想知道陈塔镇去年的财政收入是多少?”
“去年,大概三千多万吧。”
“才这么点?”郭小洲质疑道。
刘家兵呵呵一笑,“陈塔穷啊,缺少乡镇企业收入,根本就是入不敷出。”
“我们现在有多少欠账?”郭小洲突然问道。
刘家兵不假思索道:“四五百万……”
郭小洲脸露震惊,“这么多?”
刘家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乡镇财政收入一般只是保障人员工资、机构运转和民生支出。这也是我国乡镇的大趋势,负债太多,能保运转都算很不错的了。”
“大河镇也一样?”郭小洲反问。
刘家兵笑了笑,“大河镇比我们镇的欠债更多,别看他们红红火火,但开支基数大,基础建设要花钱。要比起来,我们陈塔是全市欠债最少的乡镇。”
郭小洲默然无语。他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差这多欠账,刘家兵却仿佛理所当然似的,甚至有些得意,让人无法理解。
从到达这里短短半天时间,他看到了太多消极的东西。他甚至有种强烈的冲动,拿起茶杯朝刘家兵隐隐自得的脸上狠狠砸去。
刘家兵忽然开口道:“郭镇长,镇里这个月的工资……”
郭小洲不动声色问,“以前怎么操作的。”
刘家兵回答道:“镇领导四处筹措资金。”
“怎么筹措?”
“想办法拆借。”
郭小洲心想,现在谁不缺钱,你们能借的地方怕是已经都借过了,现在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
这的确很令人恼火。
但反过来说,如果他从县财政拿到了镇中学的修缮资金,还搞回了工资,他在陈塔镇的威信是不是算竖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