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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伯烽把手收回去,道:“他不肯安分,我不堵他的路。随他,也不用管他。吃了亏就知道在家万事好了。”
这话说得明显有点负气。
凤笙道:“好好跟他说,他未必不肯听。”
段伯烽哼了声,不以为然:“不知天高地厚。文人谈什么革命。”
他拥兵自重多年,根本不把几个穷学生的“大放厥词”放在眼里。
凤笙更知道他浸淫官场多年,善于权术,实在不是段伯景几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能比的。
“……青年有梦想,总好过昏沉度日……外头多的是有钱人家后辈抽鸦片、包戏子,小五比他们好了太多……”凤笙道。
段伯烽听得沉默。
想起梦菲的事,不知道太太知道多少。或许一早知道,只是从来没打算问他。
太太既然眼里揉不进砂子,难道从很早之前,就打算离开自己?
段伯烽心头渐沉。
贺容清往酒杯里倒了三分之一的酒,拿去给凤笙尝尝。
走到长廊下,听到凤笙在跟个男人说话。
外面守着兵。
他转念一想,就猜到里面那位是凤笙的前夫,来找段家老五的。
上前去,把根纸烟递给张槐,笑道:“幸会,张参谋长。又见面了。”
张槐意外于他的好记性,不过还是辞谢了他递过来的烟:“贺先生好记性。”
贺容清道:“比不上参谋长见多识广。”
张槐道“客气”。
他跟姓贺的有过一面之缘,那次还是在沅城。
是奉命接夫人回家。
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见贺容清预备往里走;张槐拦住他:“请留步。”
贺容清朝他举举酒杯:“酒已经醒好了,放着不喝实在可惜。”
张槐站着不动。
醒酒不醒酒的,他是不懂。
这时候听到段伯烽在里头喊:“让他进来。”
贺容清笑着绕过张槐进了屋。
里头,段伯烽坐在长沙发上,凤笙坐对门的单人沙发。
贺容清把酒杯放在凤笙手边:“他们都喝了,这杯你的。尝尝,口感还不错。”
问段伯烽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段伯烽摇摇头,道:“贺先生?”
“正是。”贺容清在凤笙对面坐下。
“夫人在沪城,多谢阁下襄助。”段伯烽道。
贺容清从俞书允那儿听到的是,凤笙已经跟这位段姓大员离婚了。
不想他还在用“夫人”这个旧称。
看了眼凤笙。
凤笙道:“容清大哥跟大哥交好。”
她是个内敛的人,轻易不会这么亲密称呼外人。
今晚是破天荒第一回。
不仅贺容清沉默,段伯烽也沉默了。
一会儿后,段伯烽站起来,道:“走了。”
语气有些生硬。
把段伯景叫去书房,说了半个多小时话。
十点过后,段伯烽带着段伯景出了别墅,凤笙把两人送到门口,
段伯烽在夜色下看了她一会儿,扫了眼贺容清,转身走进夜色里。
越往前走,脸色越往下沉。
一溜黑色小汽车,相继开出了57号。
贺容清单脚倚着廊柱,看着凤笙,开玩笑道:“还是头一回听你这么叫我,怎么,肯认我当大哥了?”
凤笙道:“刚才是我唐突。”
贺容清叹气:“又客套了。”
凤笙摇摇头。
她想段伯烽这次应该能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场近百年的梦。
到这一刻才醒过来。
……
“她病好了?”老太太闭着眼睛,听外面小丫头通报,说大太太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您歇着吧。”陶妈去了堂屋。
大太太见不到老太太,只能跟陶妈说:“……我让黄妈开门,把儿媳妇跟孙子的东西搬进去。你猜那老东西说什么?说老大离开前有吩咐,除了他,谁回来也不许开院门!荒唐!简直荒唐!她不过给老大看了十来年屋子,真当自己不是下人了?这么跟我回话!”
大太太气得声音拔尖。
老太太没法好好休息,索性把人招进来。
问她:“你有什么不平?”
大太太道:“黄妈那个刁奴,连我的话都不听!我让二弟妹辞了她,结果到今天,那老东西还好吃好喝在老大院子里住着。媳妇没办法,只有请老太太做主。我知道老太太疼二弟妹,可这是长房院子里的事,还请老太太给我们个公道。”
老太太不看她,问陶妈:“为了什么事?”
陶妈凑过去低声道:“大太太想让娘俩搬进大爷院子里。”
77()
老太太闭上眼睛;道:“既然你儿子有交待,那你自己去问他吧。”
段伯烽的院子离老太太最近,大太太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把孙子安排进去;一天三回地跑;老太太还能真嫌弃活泼可爱的重孙。
兴许一高兴;传家宝都能赏下来。
可惜老太太不接招。
大太太只好让大老爷给省城拍电报。
段伯烽正在就日本占领胶东半岛的事;跟胡师长几个密谈。
曲秋民拿着电报信进来。
段伯烽以为有要紧事,暂时让胡师长几个退避;拆开信,看了两竖行,脸色直接冷了,把信扔了出去。
交待曲秋民,让给大老爷回个电报,说院子谁也不许动。谁敢擅动,要他好看。
曲秋民把信捡起来,立正道:“卑职领命。”
他总算知道张槐不是给了自己个香饽饽,而是扔了他个烫手山芋。
出来后朝张槐嘘气。
张槐冲他抱拳:“受罪啦。”
曲秋民点点他,意思是怪他不够仗义:“气得不轻,信都扔了。”
两人都是段伯烽的心腹干将,段伯烽既然没有交待要保密,他就跟张槐明说了。
张槐听得连连摇头。
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等不及收到了回信,打开一看,气得眼珠都卯直了。
曲秋民这个心腹不愧为心腹,将段伯烽的交待,在电报里写得一字不落、掷地有声,并再三申明:谁敢擅动,势必要他好看!
一点情面不念。
大太太念着信,指着大老爷:“你的好儿子!”
大老爷气得呛她:“不是你儿子!”
让儿子这么指着鼻子削脸,两人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大太太恨得:“……他从小不在我身边,跟我不亲,可你呢,你是他老子,怎么他连你的账也不买……你娘教得好啊,叫老大现在连爹娘都不记了……原来她当年把我儿子抱去养,就是算定了会有今天我们母子离心!打得好主意啊!”
大老爷恨道:“闭嘴!发生疯!”
大太太冷笑:“我发什么疯,你不知道!”
信没看完,夫妻俩先吵了一顿。
消息传到李佳玉容那儿,李佳玉容心里发慌,听马嬷嬷的劝,抱着孩子赶紧去上房给老太太请安。
到了院门口,往地上一跪,朝堂屋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给老太太请安。”
陶妈跟老太太报信:“……在外头跪着,怎么劝都不肯起来……孩子也抱来了,说想让您见见……”
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半天后,叹了口气:“让她进来吧。”
陶妈知道老太太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便出去,领了李佳玉容进来。
李佳玉容远远的朝老太太跪下,当面磕了个头,道:“给您请安了。”
老太太道:“起来吧。”
陶妈扶她起来。
“……怕打扰您,不敢贸然过来……听说太太要您给我和孩子挪屋子,怕您听了生气,特地带孩子过来请罪……”李佳玉容道。
老太太看着孩子,道:“几个月了?”
李佳玉容道:“七十六天了。”
孩子在她怀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
老太太让陶妈把孩子抱近些,看了会儿,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待着吧。“
又让跟兄弟妯娌好好相处。
李佳玉容在心里赞叹马嬷嬷人老知事,计谋高,知道什么时候该委曲求全,弯下节腰。
见老太太肯交待她事,赶紧应了。
“孩子还没起名,请老太太体恤,给赐个名。”李佳玉容道。
老太太看了她两个呼吸,摇摇头:“让老大去想吧。”
到底过去名不正言不顺,她心里还是留着疙瘩的。
二太太知道大太太因为换院子的事,跟她说不成,便闹到了老太太这儿,结果至今都水落无声,可见这世上的风水,总会轮流转的。
心里十分得意。
待李佳玉容抱着孩子来拜访她,撑起当家主母的架势,告诫道:“家里人多,钉子更多。你刚回来,对这儿还一摸三不知,能少跟他们说事就少说。你是不知道,管这么大个家,简直能活活累死人。”
李佳玉容听得不太愉快。
长房竟然落到让二房管?
这像话吗?
跟马嬷嬷提起二太太这番言辞,马嬷嬷也气愤:“这二太太真不像样。也就是现在让她管管,她还能一直霸着家里的钥匙不放手呐?”
说是这么说,心里却没底。
大老爷夫妇在老太太那儿不得宠,她是看出来了。
便劝李佳玉容多抱着孩子过去。
二太太越跋扈,这边越要低眉顺目地安分。
以求来个以退为进。
……
胶东半岛的战争余波,很快就波及到了邻省,然后水波似的,一圈圈往外蔓延。
到了全国各地没有安生。
逃难的四处可见。
凤笙把自来水笔笔帽封上,揉了揉腰,问春雁:“都记下了吗?”
“快好了。”春雁埋头书写,点点头。
誊写完,两人又对了遍。
改了几处错。
见凤笙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