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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样……头发乱蓬蓬的,我顺手抚了一下。上官手掌穿过我的后脑勺,掂了掂我的发,眼睛就像星星沐浴的海子:“夏初,我想跟你说一句话。”
“先生?”
他对我注视良久,才说:“夏初,你为我截断的那许多青丝,把我网住了。春蚕到死,其丝方尽,你不如让我在你这网里用一生来还你,好吗?”
“我……”我确实茫然。
他抱住我,温柔的眸子好像在问:可以吗?可以吗?
我正要说话,外面赵显然嚷嚷唱起民歌来:“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我把头埋在自己袖子:“先生……我……”
“夏初,我不急着要你答应……我可以等,一直等。”上官说完,帮我理顺长发,又用篦子梳了,灵巧的帮我编成辫子:“昨夜辛苦你了,何必守着我?”
我不敢面对他,闪身躲出来。赵显坐在不远的空地上,朝我飞了一眼:“美人,原来你……哈哈,想必那小王爷肯定在哇哇乱叫,睡不着觉了。我想想就开心。”
我白了他一眼,他笑道:“还不许人说啊?里面的那位比狗屁王爷好多了。他长得多白,多精细啊,跟你的模样活脱脱天生一对。一个美人儿,人人追,肯定不痛快吧?”
我踢了下他的水沉刀,自己的脚尖生疼。
我咬牙道:“每次遇到你都听唠叨。反正我不会跟了你的,你放心好了。”
他仰天大笑,用大刀敲击着石头的地面:“大丈夫,志气穷则益坚,老当益壮。大家都去追美人,我就偏不追了。余下我一个人驰骋疆场,才好玩哪。”
我也笑了一声,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个“困”字。斜眼瞅他。他在阳光下,用刀背拍着靴上泥土,好像不屑答我,伸手到背后挠了挠痒痒。
我存心长叹了一声:“万一这次蓝羽军为北军所消灭,你可怎么办呢?”
他继续挠痒,把腿伸直了:“那又如何?我死了,算是老天爷安排的。再过二十年不就又是一颗好头颅?不死,我自然向最强者称臣。天下有什么对错,不就是弱肉强食?我这样子平民,若不是在蓝羽军,何年何月才能出头?南北两朝的大将哪个不是门阀出身?”
我心有所触动,虽然过去曾说要革新,破除高门制度。但这些年来,还不是大族控制了一切?王谢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但皇帝的面前,是更多的世家大族,门第永为界线,公平吗?
我正在思索,只见东方先生,于朝阳里飘然而来,他远远止步,对赵显抬了一下手腕。
赵显连忙收了笑容,拉了几下衣摆,快步朝他走去。
“军师……手下有探子在川境发现了一支北军,数量庞大……”赵显对东方汇报。
东方摇摇手,赵显会意,便跟着他走到其他的帐篷去了。
第196章()
山的高处。虽然视野开阔;但也不啻是大胆的冒险。若北军围攻;歼灭四周星罗棋布的蓝羽军;则主帐骑虎难下;逃离也难。来这里一天,我就发现东方身边有几十个蓝羽军的精壮军士;护在其左右。不过,他们好像从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静的碜人。
上官和东方情同莫逆。现在离开,他真的愿意?
阳光强烈,我转了几圈;又回到了上官那里。他穿好了衣裳;盘腿坐着;东方的墨黑色外衣对他显得过大。他看地上什么,倒有些入迷。
“其亡其亡,系于苞桑。”他喃喃道。我知道那是周易中的名言;上官和东方都好卜卦;但此时;光靠卜卦有何意义。我嘴上不说,倒了些水给上官送上。
我也不吭声,看着他,他又念了一会儿,才含笑接过碗。我头一次发现他的唇色也和樱色一般迷人。一时倒有些脸热,目光下移,就见他唇线一动。
“先生?锦官城会不会被破?”
“会。”
“那东方先生呢?万一战败,他去哪里?”
上官悠然答道:“他既然名为大鹏,则来去九万里,自有办法。东方琪在这盘棋里,有他自己的角色。我是他的师弟,不便说什么,也不需要说。我现也想过了,总是隐居下去,对我的见识也无好处
。青凤不飞,会忘记了怎么飞。你除了我,更是无依无靠。等四川烽烟散尽,我另有打算。自然到时候也要听你的意见。记住我最重你,你若不乐意,我断不会去强求什么。”
我点点头:“其亡其亡,说的是谁亡?”
上官的眼神飘忽,白皙的脸上涌上神秘表情。
我本想他未必答我,但他终于说:“神州陆沉已久。有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北两朝相争,纵然天下一统。但谁会笑到最后,依然是迷。曹刘英雄,孙吴风流,但最终三国归了司马,谁又能猜到?我那些国策本是书生臆想,若能知道全部的天机,我就是妖怪了。”
上官的腿,虽无大碍,但依然不可行走,因此后面的十天,我一直在东方的大营内。第一夜后,上官便请东方先生为我专门准备了一个营帐,离他的还有些距离。我要离他近些,他也不肯,说夜间自有东方身边的亲兵服侍。
夜间安静,我若辗转反侧,半夜里,常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在回荡。白日看,东方毫无倦容,上官更是笃定。他们俩常在大帐内下棋,有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上官说那是元石先生教给的隐语。他们倒不是避着我,而是习惯了而已。
但是,白天我若陪伴上官,也会听到一些于蓝羽军不利的消息。
直到两天前,元君宙反围锦官城,四川大战进入了不得不发的严重态势。在东方先生大营内,他身边的那些军士照例没有一词,但神色凝重,使人不得不感到压迫。我时刻盘算,应该何时劝上官跟我一起辞别这个漩涡。
这日,我坐在上官的寝帐外,用一块磨刀石,细细的打磨自己随身的匕首。上官和东方都坐在里面下棋。山边紫云翻滚,有一骑飞上山麓。我一惊,两名军兵早就冲上去,遏住带血的马头,有个军官从马背上摔下来,铠甲上全是血。他的肩膀上还插着半段箭。
“军师,军师……大事不好!”那军官不断的叫喊。
东方应了一声,两名兵丁挟着军官进去了。那军官凄厉道:“军师,锦官城已破!”
东方微微的“嗯?”一声。
上官问:“怎么那么快就被破,是里应外合吗?”
军官声泪俱下:“是,元君宙昨日已经被何大王所击败,往后撤避了一段。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锦官城内的百姓中,竟混入了许多北军的细作。他们于凌晨忽起放火,而北军与此同时发起总攻。云梯,头车,水火交攻……大王也不知在何处。只有小人换上北军校尉的服色,才乘乱前来报信……”
“知道了。你们把他带下去歇息疗伤。”东方说话跟平时完全一样。
上官默然,我只听东方又丢下一子:“该你了。”
我收起匕首,跑回营帐。这下子更不安全了。要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薛坚的那支大军,他们究竟在哪里?薛坚来川,那万一……
我心慌意乱,在白昼点了蜡烛。将我的竹囊打开,野王笛,皇后玉燕,地图……我一一铺开,
整理遍,什么都在
。
”
我又点头。他背起手,语声温和:“兵荒马乱,你还小。在这样的地方过生日,也是委屈了。”
我坐了起来:“先生,锦官城已破,北军是不是随时会来围攻此处,我们如何是好?”
他仰天片刻,也坐到我的面前:“其实我就是为此而来。刚才我与上官下棋时已经想好了:此处已不再安全,你跟上官一起走吧,越快越好。”
“去哪里呢?”
东方目光如炬,声调如水:“我命手下护送你们出四川,你们去哪里都可以,上官醒来,自能决定。”他接过我手里的笔,在上面画了几个符号:“把此图上的笔画留给上官看,他会明白的。”
他不再看我,就要离开,我拉住他:“先生,你怎不怕危险?上官先生不会撇下你走的。”
他沉默片刻,才道:“夏初,东方琪这个人,从此对你们就算死了。快走吧,马车就在外面。赶马的人我已吩咐过,今后你们就是他的主人了。上官喝了我的药——原是怕山里寒冷,他受了颠簸,再犯病。他在车里睡着了。你会骑马,跟着车一起走。”
我不便多嘴,把笛子塞进袖管,又卷起地图。
东方踱步带着我至马车前,上官在内睡着了,赶马的壮汉对我拱手。
“先生?为何那么急,你都没有和我家先生道别。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我俯视东方的脸,他好像不是个真实的人。他也仔细的看我的脸,好像记住了我。
他眸中的红莲,已亮如红日:“不必了。走吧,走吧!”
他亲自抽了下马,马跑起来。我跟着马车疾驰一段路,再回头。
唯有丘壑,玄鹏先生人影不见了。
……
偏是人间行路难。策马古道,青山偃骞,我跟着马车,贪恋四川的景物。若此去出川,不知何日才能重见。为女子者,若一想“认命”两字,往往就会思路顺畅些。可我是帝王之女,也天生不能“认命”。我已想好,除了跟随先生,还要向上官学些医术,虽不能救国,当个名医也可解所遇之人的疾苦。
前面横一道巨岩,山路被劈成岔口。我吁了一声,马儿驻足。我认出驾车的大汉乃是那夜拖住雪柔姑娘马头的兵丁。他厚重的就像一座铁塔,此时恭敬问我:“姑娘,小人名孙照。旧主人吩咐过,从此上官先生就是小的主人。出生入死,小人都跟随在上官先生左右。”
山风吹来,把我脊梁上汗水都吹凉。我略微点头:“上官先生一时醒不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孙照指了下山壁上方:“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