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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钟寒声打断了我的话，脸色微微沉下。
这下，几乎人人都已经感觉到了钟寒声的不悦，也都不再说话。裴之琪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小渔，还是跟我先回去吧。”
没等我开口，陆真先拍了拍我的手臂笑着说：“小渔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过两天再约你出来喝酒。”
陆真语气间含着明显的亲昵，我根本不敢看钟寒声的脸色，低着头告辞，跟在裴之琪身后出了宴会厅。
裴之琪问阿圣要了车钥匙开车送我，我坐在副驾位置。汽车在车海中平稳行进，我们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闭着眼靠在车座后背上，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幕，暗自责备自己。陆真看起来在警界地位不低，钟寒声要想动他也不容易。陆真如此高调地和自己交往，明显是在替自己撇清关系，可我当时为什么就固执地以为陆真就会是受害者呢。真是关心则乱！
我懊恼地捶了捶脑门，裴之琪已经把车停在了市中心宣武湖别墅区的一处三层小楼前，偏过头道：“龙润山庄太远，你先在我家里休息，等我晚上有空再送你回去。”
“麻烦裴总了。”
裴之琪打开车门，笑着说：“以后叫我琪姐好了，不用这么见外。”
“是，琪姐。”
我跟着她踏进玄关，入眼就是宽大的白色沙发，白色的长毛地毯，对面墙壁上悬挂着一个兽头白骨，楼梯前的装饰架上，零散地摆着几件古董。偌大的客厅里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处摆设，布置得极为冷清，不过倒是很符合裴之琪淡漠的性子。
裴之琪带着我上了楼，拿出一套睡衣，让我先去浴室洗个澡。等我下楼时，餐桌上已经摆上了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
我在酒会上什么都没吃，还真是饿了，裴之琪微笑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吃完，就让我去客房好好休息，她还要回公司去。
这一觉睡得很是甜美，醒来时窗外已经黑了。
不知道裴之琪回来了没有，我一边想着，去洗手间简单洗了把脸就要下楼，脚刚踏下第一级阶梯，就骇然发现钟寒声正坐在客厅里。我犹豫了片刻，也只有硬着头皮下去。
钟寒声的目光并没在打开的电视上，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半开放式的厨房，神情专注。我越来越惊奇，一步步下了楼梯走到沙发前，这才看到，厨房里裴之琪围着围裙，正低着头忙碌着。
我恭恭敬敬站在钟寒声面前，叫了声“声哥”，见他好像没听见，只好又提高了嗓门叫了一声。陷入痴迷的男人茫然回头，看到我微一皱眉，慢慢恢复了平日的冷峻神色，点头让我坐下。
我这时候哪里敢靠近这尊大佛，忙赔笑说要去给裴之琪打下手，好在钟寒声也没反对。
米饭已经蒸好了，炉子上正煲着汤，散发着诱人的浓郁香气。没想到裴之琪的手艺真是不错，刀工、火候都称得上高手。她这样温雅的商界精英竟然厨艺高超，我很是意外。
裴之琪听我啧啧赞叹，忍不住微笑，一边剁着虾肉，一边慢吞吞地说：“刚开始也不会，手笨脑子也笨，可后来只是想做给喜欢的人吃，一年一年的慢慢就好多了。”
我也笑了，刚想开口取笑她两句，胸口忽然有些发堵，咽喉处也像哽住一般，一时说不出话来。我自己不也曾是拼了命似的为翔哥学厨艺，学按摩，学功夫，甚至……学枪械……
原来，真正爱上一个人都是这样傻这样傻的……
我勉强控制下自己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向外努努嘴，小声问：“是声哥吧？他可真有福。”
裴之琪笑了笑，好一会儿才道：“不是。”
第12章 第 12 章
不是钟寒声？
我微微愣住，抬头看了眼裴之琪平静的神色，又瞥向客厅里的钟寒声。我俩刚才聊天时并没刻意压低声音，电视里节目的声音也并不大，不知道这位可怜的老大听到了多少。
饭菜端上桌时钟寒声很有些迫不及待，我呆呆看着他把裴之琪盛的饭菜汤水都吃喝干净，一脸餍足，不觉又惊又奇，回头看着裴之琪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又不好开口询问。
吃过饭，钟寒声又坐着喝了两道茶，才起身带着我离开。一坐上车，这人又恢复了那个气势逼人的黑帮老大形象。
我偷偷瞧着他，心里暗暗腹诽，这人一定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一刻钟前还极力讨好裴之琪，这会儿又人模狗样地对自己。想到这里，心里又是好笑又觉着辛酸，慢慢将头别向窗外。
都市的夜景流光溢彩，却掩不住自己心底的空寂落寞，我盯着窗玻璃上映出的年轻却略显疲惫的眉目，轻轻叹息一声，闭上眼。
“裴之琪坚持要你去盛佳集团。”钟寒声忽然开口，见我回过身来看他，哼了一声，“我拒绝了。她愿意护着你，并不代表你就能为所欲为。”他盯着我，一字一字道，“裴之琪极少带外人去她家里，你很幸运。”
只这一瞬，我忽然有一种错觉，对面男人的深眸里一闪而过的，似乎是……妒意。
从这天起，我认命地做起了钟寒声的下属，归林昭管着。林昭也知道家里几位老大都对我很好，便大多安排一些不费力的事情给我，甚至让阿红仍旧跟着我。我本来就没有想过替钟寒声做人肉盾牌，自然也是想有多远躲多远。
可钟寒声没几天就发现了，特意嘱咐林昭，让我跟在他身边，于是，我的身份一跃升级为青龙帮帮主的贴身保镖。
整日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才知道，钟寒声并不是每天都出门，他的生活简直称得上有规律。
每周两次去盛佳集团是雷打不动的，虽然他行使身为董事长的权利仅仅只需要签个字，可我看得出来，他心情极好。若是裴之琪有时间，还可以一起吃顿饭。每到这时，就是我和林昭最放松的时候。
最近青龙帮似乎惹上了麻烦，继遭到米勒的刻意刁难，其他几条线的生意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甚至连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东星帮都开始隔三差五地和青龙帮有了摩擦，很快升级为械斗，双方都有死伤。警方最后还请了钟寒声去警局协助调查，虽然态度依旧恭敬客气，毕竟是破天荒第一次。
程风与东星二当家的陆齐见过几次面，效果都不理想。于是，钟寒声和程风、江雯等青龙帮首脑密谈之后，决定和东星帮正式谈判。
关于青龙帮的生意我从不过问，能避则避，只闭上眼塞上耳做个树桩子保镖，没事时就抱着电脑玩游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手下人见自家老大都宠着我，随我喜欢，也就没人敢说什么。
这天午后，钟寒声在云锦茶楼约见东星帮的龙头郑老六，程风和林昭带着青龙帮的几名堂主跟随前去，我和江雯带着数十名弟兄负责接应。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茶楼的大门仍是紧紧关着。我有些着急，问了阿红也不得要领，只得下了车慢慢蹭到江雯的悍马跟前，敲了敲车窗。车玻璃降下，浓重的烟气猛地窜出车窗，呛得我咳嗽了两声。
“小丫头，什么事？”江雯半躺在驾驶座上，斜睨着我，语气不善。从上次比试输给了我，江雯更是看我不顺眼。估计自己讨厌的小丫头居然回了青龙帮，还天天在老大跟前转悠，她已经忍无可忍！
我弯下腰小声问：“雯姐，里头不会有事吧？”
“没事！”
“可都这么长时间了……”
“哼，东星算什么东西！”江雯冷笑，“不知仗着谁的胆，还敢跟咱们青龙帮作对。要不是声哥和风哥压着，老子早就一枪崩了郑老六！”
我听她这几句话肆无忌惮大声叫嚷出来，忙向四周看去，路过的行人早避得远远的，近处只有几个江雯手下的弟兄，瞧着我窃窃私语，眼神里含着轻蔑的嘲意。我不免有些讪讪的，再看江雯仰起脸一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也就知趣地转身走开。
没走几步，就听着身后江雯得意洋洋的声音道：“胡说！你们都找死呢！人家这清纯的学生样，哪里会去勾引声哥！”
我知道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心里虽气，却脚步不乱，一步步走到自己车旁，拉开车门上了车。或许是因为裴之琪的说情，我这些日子受钟寒声厚待，帮里许多老资格的弟兄都隐隐有些不满，自然会有人说些闲话，我还能堵上人家的嘴不成？
阿红见我板着脸，小声劝道：“乔小姐，弟兄们都是粗人，随口说笑，当不得真的。”
我嗯了一声，没说话。
就在这时，茶楼的大门打开，钟寒声和郑老六并肩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阴着，互相打个招呼，各自带着弟兄上了车。江雯打个手势，带头发动汽车，余下的弟兄纷纷上车跟上。
路上我接到陆真的电话，约我晚上出来。我没敢答应，先拨了电话给前头的程风，程风直接道：“今天声哥心情不好，改天吧。”
于是我打电话拒绝了陆真，说过几天自己有空再约他，陆真爽快地答应了。
本以为钟寒声会回龙润山庄，没想到一行人却直接去了青龙帮。
我跟在钟寒声身后，第一次进了青龙帮的忠义厅。看着龙头老大和各位堂主鱼贯而入，各就其位，连林昭都坐在了江雯的下手，四下却没有自己的位子。
我挠了挠头，刚要开口询问，江雯已经大声道：“声哥，这位乔二小姐好像还不是咱青龙帮的人吧？”
钟寒声大约也想起还没开香堂引我入帮，嗯了一声。
我顿时明白他们的意思，低声说：“那，声哥，我还是先到外头等着吧。”说完也不等钟寒声答话，转身向外走去。
红漆大门刚在我身后关闭，院子里已经有人对着我指指戳戳地议论起来，刑堂的兄弟都知道自家堂主对我厌憎之极，说起话来更是口没遮拦。
我站在台阶下，微微皱着眉望向浮云悠悠的天空，鼻观口口观心，对这些人说的话全不在意。有多事的人见我不声不响，渐渐语气猥琐，用词下流起来。阿红呵斥几次，无人理睬，气得要拉着我离开，被我甩手推开。
这些人想说什么都随他们，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变不成真的。这些清白名誉，对我乔小渔来说，早已经不重要了。
忠义厅的大门直到天快黑了才打开，江雯先出来，大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