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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早已编好分组,按照武功高低搭配,指定每个队伍突出重围的路线。逃离途中必有死伤,只能听天由命。如果他们成功逃走,后续也说明了怎么联系,在哪里见面,是散入寻常百姓家伺机而动,还是尽快聚到一起,再抗强敌。
她这人居安思危,居危时更是思的不行,整天提醒人家小心卧底,做好城破的准备,简直让人听的耳朵里长出茧子。今夜城破,官兵各持刀枪进城,居然给她们一种“终于来了”的奇特感觉。
苏夜离开前,仍记得履行约定,念着刘独峰泄露内情的情分,放走李二、廖六两人,叫他们自行归去,并叫他们带给黄金麟一句话,就说官兵若有过分举动,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息红泪与戚少商二人结伴,逃往殷乘风的青天寨,准备在寨中稍作喘息,马上联络神侯府,告诉皇帝他们“已经知道原因”。但青天寨离此颇有一段路程,两人又是官兵的首要捉拿目标。傅宗书只要派来高手,肯定会竭力搜索他们。谁都不知路上会有什么变数,会不会被官兵冲散。
自城破开始,到毁诺城陷入一片火海,只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城中混乱不堪,喊杀声络绎不绝,到处都是血光、刀光,火光,还有拉弓放箭的声音。
各人分头逃亡,从密道与碎云渊两地逃走,冲破官军包围。不少女弟子武功低微,只结队对付寻常兵丁。武功高的人则承担更多责任,主动寻找对方的好手,譬如“连云三乱”,打算在离开时多杀几个人,减轻别人的压力。
毁诺城弟子混乱不堪,官兵的情况也未好上多少。人人都想找到戚少商或者息红泪,搏一个首功,或者雷卷、铁手也行。但天上阴云密布,地下火光耀目,人人眼花缭乱,被声音震的头晕眼花,想找到特定目标,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刘独峰仍坐在滑竿上,由六仆抬进毁诺城,并不参与厮杀。他面色严峻至极,听完李二的回报后,更是阴如灰黑云层,散也散不开。
戚少商不在“阵前风”穆鸠平身边,不在雷卷身边,也不在铁手身边。他与息红泪像约好了似的,离开这些熟悉的兄弟朋友,既降低了自己被找到的可能,又可以避免将危险引至他们身边。
刘独峰微黄的脸色映着火光,染上橘红淡金的绚丽色彩。他仰头看天,又缓缓低头,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去找戚少商,最好在别人之前找到。”
第一百一十二章()
烟雨凄迷。
刘独峰不愿雨丝沾到衣袍,让六仆之一站在滑竿旁边,在自己头上撑开一把油伞。另有四人领了他的命令,散入毁诺城中,采取各种追踪手段,追寻戚少商和息大娘的踪迹。
然而,苏夜亲自布置了他们的逃亡路线,让人难以估测。阴云遮掩寒星,雨丝雾霭朦朦胧胧,将毁诺城裹在雨雾织成的斗篷里。廖六御使飞鸟,在高空不断盘旋,却因细雨如烟,夜色深沉,什么可疑人物都见不到。
按照刘独峰预想,即便找不到戚少商,找到苏夜也成。苏夜托李二给黄金麟带话,被他在旁清清楚楚地听见。黄金麟确实十分惧怕她,表面不屑一顾,却于李二离开后,召来负责点火搜城的手下,吩咐他们不得有“过分举动”。
城中弟子多半年纪不大,容貌姣好,惹的官兵十分垂涎。黄金麟本想放任他们烧杀奸…淫,借此壮大士气,考虑到自己的小命,思前想后,终究不敢冒险。
刘独峰听完之后,认为她肯定一马当先,为同伴杀出一条血路。但她竟就这么消失了,就像戚少商,城破之时行踪不明,谁都没见过他们的身影。
黄金麟摩拳擦掌,很想捕获几个重要人质,却迟迟未能如愿,不断催促他出手。刘独峰不怎么理他,合目沉思一阵,忽然摇头道:“他们已逃出了城。”
黄金麟一愣,蓦地浮出深深喜色,道:“算他们运气不好,偏要自己撞进死路!嘿,与其落到我们手里,不如神君他老人家亲自动手。”
刘独峰淡淡一笑,应道:“如此也好,但刘某身负朝廷重命,必须亲眼确认戚少商的生死安危。若黄兄没有意见,这里的事结束后,我要前去追踪戚少商,或者助神君一臂之力。”
余无语见公孙大娘赶到,师无愧未死,立马藏的能多深有多深,生怕城破后被苏夜搜出来杀掉。文张等人奄奄一息,毒性已侵入丹田,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毫无差别,并未参与破城一役。黄金麟因此平步青云,一跃成为官军的唯一首领,与刘独峰平起平坐。
古董背叛、九幽神君露面,均未能瞒过刘独峰。黄金麟知道他立场不明,却不敢惹他,很想请他赶紧去追苏夜,拼个两败俱伤。
鲜于仇和冷呼儿均出自九幽门下,各自继承他一项奇术,在官场青云直上。但九幽并无俗人常见的师徒情分,明知徒弟身中剧毒,迟迟找不出解毒方法,也不怎么关心。
他两人尚且如此,其他人还用说吗?黄金麟又想讨好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讨好,想起九幽当年种种恐怖传闻,到底没敢主动凑过去。
如今刘独峰主动提议,黄金麟巴不得他这么说,明知他与诸葛交好,不一定帮九幽神君的忙,仍急忙答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刘大人你深受圣上宠信,武功绝顶高明。神君有你做臂助,必然马到成功。”
刘独峰又莫测高深地一笑,目光如电,投向青天寨的方向。
一个人若熟悉连云寨,就知道连云寨与青天寨的亲密关系。戚少商元气渐复,心腹兄弟却越战越少,仍得找个可靠的地方容身。刘独峰没等到苏夜的回音,没有亲眼见过戚少商。但他敢和任何人打赌,只要有任何隐情,有任何希望,苏夜就不可能轻易放过。
他隐有一种莫名感觉,认为这事绝不会拖的太久。少则十余日,多则一个月,他便能等到最终结果,把烫手山芋抛给别人。
刘独峰作此想法时,戚少商与息大娘正翻山越岭,赶往青天寨,越往东走,天就越阴,幸亏雨势并未变大,仍然紧一阵,慢一阵,忽而淅淅沥沥,忽而柔丝拂面。树叶笼着雨水,冰凉湿润,水珠自枝头滴落,坠在他们头发上,犹如给息大娘插了一头晶莹透亮的珍珠。
她面庞白而柔腻,白的有点不自然,显见她心情极为紧张。雨水濡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裙,却无损她的秀美明艳,反而愈增风韵,犹如从水墨中走出的绝代佳人。
戚少商与他并肩而行,脸色也不甚好看。他伤势即将痊愈,断臂伤口也完全收拢,整个人与过去判若两人,面上的坚毅之色则丝毫不减。
变生肘腋之间,祸起萧墙之内,确实使他内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明知连累朋友,还得咬着牙逃下去,活下去,否则会对不起更多为他而死的人。譬如现在,他和息大娘飞鸟般投入山林,避开驿道,沿直线奔向青天寨,同时躲避官府眼线。
这将是一段颇为艰苦的旅程,可他已吃了那么多苦,又怎会在意多吃几天?若说他介意,也是因为息大娘和毁诺城。那本是失意女子栖身的桃源,只因他带伤投奔,就落得个城破人亡。
息大娘当然不介意,唐晚词呢?秦晚晴呢?她们面上不说,心底难道对他没有微词?
唐、秦两人和雷卷、沈边儿在一起,应该平安逃出。铁手却和唐肯、穆鸠平等人同行,照顾这些武功较低微的人。这样一来,即使有人落在黄金麟手里,其他人也可设法施救,不致被一网打尽。
他们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急急然如漏网之鱼,眼睁睁看着前方山岗高耸,密林幽深,仍义无反顾地掠上盘山小路。这甚至不是譬喻,而是写实。他们的家都已没了,不知何时能够重建。此时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走,走去青天寨,要皇帝付出他应该付的代价。
两人轻功俱佳,一口气奔上山岗。息大娘微微喘息着,明眸一扫,又望一望天上乌云,云后模糊不清的月影,叹道:“这满天的云,究竟何时可以散开。”
戚少商道:“已经起风了,不用多久便可云散雨霁。”
息大娘正在拭抹发间水珠,发觉雨水连绵不断,只好颓然垂下手,道:“瞧,这里竟是黑风林,乱葬岗。”
月光黯淡,却不是漆黑一片。两人聚功双目,果然看到一个个无主坟头,森立于土丘之上,被黑黢黢的竹林掩映着。两三个坟头前,还立有破破烂烂的石碑,大半倾斜倒地,破损不堪,谁知道多久无人前来祭拜了。
另外一些连碑都没有,坟也不圆,更像随意堆出的土堆,无声地告诉行人过客,这里是孤魂野鬼长眠之地。
他们身后已经十分凄凉,仍没逃过盗墓贼的毒手。他们挖开墓穴,扒走尸体上的衣服,任凭雨水灌入半开的地洞,将尸骨悉数泡在水中。几十年过去,尸骨腐朽不堪,生满了青苔小草,看上去不但不吓人,反而极其凄凉惨淡。
戚少商走至地洞前,向里一看,惨笑道:“你何必同情他们呢,也许你我死后,下场还不如这些可怜人。”
息红泪正蹙眉看着,听他语气凄淡,连忙将心思从死人放回他身上,劝道:“事情已有转机,你不要这么说。只要你不放弃,早晚有一天,可以为你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们走进竹林,翻过这片山岭,下山沿大路直走,再转几个弯,就可以赶到青天寨。山路固然难行,却难不住武林高手。
只是,他们能想到从小路走,别人自然也想的到。以刘独峰之智慧,若说想不到,才叫看轻了他。怕就怕来的不是刘独峰,而是比刘独峰更可怕的人。
息红泪秀眉始终未展,如雨中春山,看的人砰然心动。她安慰之后,又催促了戚少商几句,担心他俩行动太慢,最后被追兵察觉行踪,追赶上来。
他们说话时,黑云更深,雨意更浓,天上地下唯有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