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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定北狂妄道。
谢永林并不因他的态度而对这个少年人有半点轻视,谨慎道:“我原以为抓我至此是皇帝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现在看来,不论是我还是皇帝都不过是你等掌中棋子。如果我猜的不错,阁下是替宁家人来的吧?”
朱定北咧了咧嘴,“这么说,也不算错。”
“看来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你满意。”谢永林知道自己猜错了,对眼前的少年更少一分把握。
“怎会?”朱定北喝了一杯茶,被苦的皱了皱眉头,嫌弃道:“慧清大师这里的茶水还是这么难喝,看来大师的心还不够静啊,总是要用这苦茶消火。”
外厢房诵经的声音停了停,不多时便有一份精致的茶点由慧清大师亲手奉上,“主君,是属下怠慢了,请您见谅。”
朱定北在宁家的主母身份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暗卫私下里称呼他主母被他偶然听见好一阵教训,后来干脆也学着他手底下的精兵口称主君,反正与主母也是一个意思。
谢永林听到慧清大师的名讳,便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比预想的更要糟糕。毕竟能被慧清大师称呼主君的人,不论多年轻背后的势力都绝不可小视。
朱定北如愿地喝了一口好茶,这才有心思对谢永林接着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的身份虽然藏了几十年,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匈奴王为了死去的谢老夫人连儿子都不着急生了,洛京这边呢,为了你连李达深都舍得推出来。我倒没想到,我顺手牵羊居然牵到了这么一头大肥羊。谢州牧不妨开诚布公地说说,你准备用什么条件将你自己赎出去呢?”
“你当真愿意放我走?”
谢永林怀疑地看着他。
朱定北哈哈一笑,“看来谢州牧在这里念佛念得太专心了,也怪我,外边的消息倒是忘了先知会大人一声。”
他信口张来,将皇帝陛下亲下的旨意念了一遍,尤其说到他生母不洁,挖祖坟,立悔恨石碑的事□□,满意地看到谢永林再也维持不住表面平静而扭曲的神情。“啧啧,也怪你们的人办事不利,若果真能把皇帝那心头肉拿捏在手心里,说不定皇帝就按照你们的心愿给你正名了。哎,可怜贾惜福旨意都给皇帝拟好了,谁想到皇帝临时变卦呢?可怜这位中书大人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满门都要赔进去了。”
谢永林冷哼一声:“阁下不必危言耸听,试探我的口风。贾惜福是何许人,与我有何干系。”
“咦,难道谢州牧竟不知道吗?”朱定北诧异,不过很快有了然道:“说的也是,你们一个外主匈奴,一个列为皇帝权臣掌管凉州吏治,各司其职,许多事情是没有必要全盘让你知道的。那我便好心提醒一下阁下吧,去年被皇帝一把火烧光的良月庵你定记得吧?那贾妍也是厉害,勾得贾惜福神魂颠倒,还让她逃过一劫。只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贾妍身为贾惜福养女,乍死给贾惜福那老色鬼生了一个儿子,没想这个儿子如此争气,到处宣扬贾妍这个房中人是贾惜福藏匿的狐狸精,贾夫人也有些本事,竟然查到了良月庵身上。这么一吵一闹,皇帝陛下就是想不知道都难。你说,他们是不是急着找死?”
“咦,谢州牧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吐血了?哎呀,你可千万别死在这里,我还想着借你和匈奴王谈一单大生意呢。”
见谢永林听了他的话后竟碰触一口血雾,朱定北啧啧称奇,大惊小怪,连忙高声让慧清大师进来给他吃药免得真死在这里,那可太亏了。
谢永林愤恨地看着他,但被慧清推了气血也很快平复胸腔中翻涌的郁结之气。
“谢州牧你可别误会我了,我是真没想到那贾妍竟然也是您的心头肉啊。这真是……我从前就奇怪,她一个孤女,怎么就能让匈奴王如此信任,把整个大靖的暗桩线放心地交给她呢。原来是你们的血亲,怪不得吉尔令被朱家军追得如丧家之犬一样,还会把消息送到贾妍手上。”
朱定北怜悯地看着谢永林:“以你和吉尔令的年纪,要生出贾妍这么大的女儿,恐怕就是你了。哎,想那皇帝心狠手辣,这边将你押解回京,那边没等匈奴王动手,就先把你府上的男丁女眷给收拾了。听说你的儿子是被府学的同窗义愤之下活活打死的,你的正妻被那匈奴小妾取笑一番,竟是投毒毒死了他们母子,而后一把大火把谢州牧府上四十七口人烧得死无全尸——诶诶,谢州牧你可节哀啊,这谢家满门现在就剩你这么一个孤家寡人,你要是都死了,那你们谢家不仅祖宗被抓出来鞭尸,还得绝后啊。”
他说着,又赶紧招呼慧清大师给他顺气。
见他从气绝中缓过神智,朱定北继续道:“谢州牧急什么呢,你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你得好好活着,若是死了,怎么给你家小报仇,尤其是你生母,哎……实在可怜。”
谢永林被他轻慢的语气激得目眦尽裂,咬牙道:“你有什么条件?”
朱定北道:“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说服匈奴王和我合作。你们在大靖谋算这么多年,埋了这么多人手,还不敢动手谋反,无非就是忌惮朱家和我们宁家。朱家一介草莽匹夫不足为惧,我宁家也若是和匈奴王合作,这天下岂非你我囊中之物。”
“呵,阁下这句话就托大了。宁氏一族何许人也,说宁家会叛国背主,我不信。”
谢永林冷笑道。
朱定北挑眉,“你信与不信不重要,只要匈奴王信就行了。你只需代笔给我们写一份信,让匈奴王好好考虑我们的建议,到时候怎么合作我们自会派人和他们详谈。”
“我要是不写呢。”
“那更简单了。”朱定北拍掌一笑,“你们多年未见,不过我看匈奴王对你如此看重,想必会认得你的手脚吧?唔,手指便好了,匈奴王手上肯定有你的手指印信,还可以让他核对身份。到时候我亲自动手写一封信。对对,这样的效果不是更好……哎,谢州牧原来是在为难我啊,这合作还没开始,我确实也不想和匈奴王伤了和气。你看,你还是乖乖配合,别逼我退而求其次。”
谢永林咬牙切齿,今日他落入对方手中,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他谢永林能以那等身份获得皇帝的恩信,险些就能完成成语匈奴王里应外合的计策攻下凉州,也不是易与之辈,不是对方说什么他就会听从什么。
“阁下当真以为我不知你的意思吗?你也不必假意合作,说到底,宁家也不过是摸不透我等在大靖到底布下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仪仗,所以想借合作之名,给皇帝探路,抓出这些人罢了。宁家会背主叛国,可笑,宁家又何曾把这万里江山放在眼里。说起来,论这江山到底是姓司马,还是姓宁,未必有定数。”
“哈哈,谢州牧过誉了。”
朱定北大笑起来,神采之间没有半分谦虚。
“我的用意你不用怀疑,我说了,合作不合作分,单看匈奴王怎么待你这个兄弟了。谢州牧只要帮我把这块问路石准备好,往后的事,自不用你操心。”
谢永林闻言冷嗤道:“你手中仪仗无非是我这条命罢了,等我一死了之,你又凭什么威胁我等。”
在被皇帝的眼线发现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一死的准备,现在根本不把自己这条命放在心上。
朱定北扬唇一笑,缓声道:“你舍不得死的。”
谢永林质疑地看着他,朱定北索性把话说开,“只是不知,匈奴王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兄弟。我不妨告诉你,宁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早年就被我们下了绝育药,他那两个儿子,不过是我们的人在他的爱妃肚子里撒的种。他这辈子要生,恐怕不是能了。要是没有别人,你这么一死,啧啧,你等筹谋再多,绝了后,怕是也没什么可争的了吧。”
谢永林:“……”
他张口来不及说一个字,便气血翻涌上头来,没命地喘息再说不出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弹~~今天是室友老爸的生日,要过来过生日呢~~作者君要下厨做大餐啦~~做完发微博上给大家分享一下,嘿嘿~
第254章 霸道忠犬()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朱定北从护国寺回来,完全如他在谢永林面前那般趾高气扬,游刃有余,反而心情沉重。
他没有在老夫人面前表露出来,面对等待结果的宁衡却是苦了一张脸,“没想到贾妍居然是谢永林的女儿,之前我们便猜测她有匈奴血统,还是低估了她的地位。”
宁衡安抚道:“不管贾妍是什么身份,之后的事情自由皇帝陛下接手做完,我们只要静观其变便好。”
他不明白朱定北为何这般焦虑,对于这些事情他们早前就已经有了猜测,虽然现在被证实是更坏的结果,但也不该让他乱了思绪才对。
朱定北手指绕着他的长发,沉思片刻才道:“我当时便有一个疯狂的猜想,所以编造了匈奴王绝育的谎言来诈一诈谢永林,没想到,竟然也有可能是真的。”
“是何猜想?”
宁衡低头看他。
朱定北整理了一下措辞,才道:“我方才在想如果我们一开始猜测的方向错了呢。匈奴王和李党并非合作关系,他们也许至始至终原本就是一体。”
朱定北坐直了身体,继续道:“谢永林与吉尔令同根同源,而他们的根源并非在匈奴,而是在大靖!阿衡,你试想一下,原本胡尔朵的坟墓被建在扶风郡,牵扯上一个出处不明的郑家,我心中便有犹疑。或许至始至终,李党,我们姑且称呼他们作李党,就是谢永林的祖辈人发起的。他们用了很多年的时间,不仅在大靖文官中扎根深厚,在军方与李家结盟,而在大靖之外,他们也用了许多年的时间,最终在胡尔朵出现的时期他们终于找到了时机,弄死胡尔朵的几任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