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聪明人懂得正视别人的进步,即便是自己痛恨之人。
但正视归正视,他对烈非错的厌恶痛恨并未消减一丝一毫。
相反,两方面皆有所提升的烈非错,无疑更为接近自己心中那道绝世无二的靓丽身影,即便他已将她伤至无法转圜。
因此,陆升更恨了。
无冕世子面露傲然,那双目露凶威的眼睨视着眼前的少年,以居高临下的口吻道:“你确实不同了……原来这世间还真有咸鱼翻身之趣。”
咸鱼翻身,重不在“翻身”,而是“咸鱼”。
陆升以这两字提醒着烈非错的过去,提醒着曾经的不堪。
他并未达到目的,“咸鱼”两字激荡出的是少年嘴角一抹自信笑容:“咸鱼是死鱼,不会翻身,鲤鱼才会,不但翻身,更跃龙门……”顿了顿,环目四顾,燕云楼中众人被他炽热沉定的视线扫及,纷纷下意识的避让。
“……龙门之后,亦鱼亦龙!”
鲤跃龙门,亦鱼亦龙……这仅仅是对陆升的单纯还击,还是某种更为高广深远的宣告?
众人分不清,因为分不清,他们的心更为之一紧!
陆升的心性远超凡俗,他的心并未同流合慌,至少那张英俊,却又失之英俊的面容上无所透露。
此时此刻,他明白了一件事,烈非错那三层攻势,“扼杀”指控两相呼应,今日无论他原先计划如何,都不能再对烈非错做什么了。
但是,如此发展,他又怎能甘心。
倏然,眉眼间浮现一抹玩味的笑容。
“龙门是么,既然如此,那你……”
铿然抬手,如剑指峰锁定烈非错,相隔数丈的距离,却仿佛借此一指,剑刺眉心。
“……是准备参加今次的岁举喽!”
岁举!
大璟拔擢人才依仗的是惯例三年一度的科举制度,一岁一枯荣,一荣一年轮,因此这一制度又被称为……岁举!
岁举类目广博,文争武斗,诗词歌赋,兵韬国策,玄术奇能……但万变不离其宗,终究离不远那奠定天地乾坤的两字……
炁修!
无论文争封官,还是武斗拜将,或者揽诗秉学,亦或统兵驭众,炁修实力皆是极其重要的一项测衡标准。
若能有幸从千万莘莘学子中脱颖而出,名列三甲。
不计先前是何出生地位,往后的岁月皆已搭上那条侧倚皇舆之康庄大道,前途无量。
对于土豪下绅,甚至平民百姓,一尊岁举三甲之列的桂冠,能使他们尊荣百倍,甚至平步青云。
即便将对象换做王侯贵嗣,如此一份名额依旧能使他们家族峥嵘,于嫡庶论高中遥遥领先,拔得头筹。
古往今来,三岁一举为大璟拔擢了无数的人才,就以现今的镇国四王来说,便无一例外皆为一时之冠绝岁元!
镇南王世子烈非错,单单年龄一项倒是已符合今次岁举的条件。
不过,烈非错就读的皇家书院,虽然历年皆能得到大把送考名额,但近数十年内,皇家书院于岁举中的成绩皆不甚理想。
原因无他,千错万错,不过错在“奉养太厚”四字上。
皇家书院中就读的几乎都是豪门贵胄子弟,而且是顶级的豪门贵胄子弟,这些豪门纨绔们肩靠天阶,自小耳濡目染,莺歌燕舞,呼朋唤类,鲜衣怒马,酒色财气。
相较于烨京阶层相近,或者更差一筹的其他学院,皇家书院中的学子们条件太优越了,他们平日里要面对的诱惑太多了。
严格来说,整个皇家书院唯一不能列入“奉养太厚”的,恐怕只有烈非错了。
身为镇南王世子,烈非错自然也得万民奉养,然炁门不开的他,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厚”。
事实上这种情况即便是此时此刻,依旧无所改变,甚至更为严重百倍。
欲保性命,十年炁真。
出于某些原因,烈非错必须于十年内功至炁真,不然便性命不保,身首异处。
这把悬在镇南王世子头上的宝剑,世人不见,唯他自身栉风沐雨,仰天可赏。
烈非错是特殊的,相较于千千万万的平头百姓,他出身显赫,地位尊崇;相较于千千万万炁门顺遂的身躯,他经脉窒堵,郁结难舒。
他是幸运的,却又极其不幸。
某种程度上,今时今日的皇家书院有异曲同工之命。
皇家书院,距离帝皇卧榻最近的一间书院,甚至其本身便是帝皇政体的一部分。
然而,三年一轮的岁举,数十年间十余次的沦落,如今的世人,尤其是烨京人,对皇家书院的岁举成绩已落下定见。
比起皇家书院,他们更关心的是号称烨京最强的中流砥学的宗嗣扬,是直属大璟兵部一系之监兵学院的罗志,是号称德才兼济天下之德风谛院的顾临高……
当然,有一个名字绝对不会被他们忘却,那或许是他们唯一深刻的皇家书院的名字……谢冰璃!
然而无论如何,“烈非错”这两字绝对不在他们关心的名单上。
更有甚者,三日前,根本没人会认为,负责诠释文残武废的“烈非错”两字,会与今年的岁举产生某种交集。
陆升今日无法再针对烈非错,恐怕今后其他场合也是诸多掣肘,难以遂行。
因此,他为自己创造了一个机会,一张明日战帖。
“……你是准备参加今次的岁举喽!”
第55章 今岁有错()
“……你是准备参加今次的岁举喽!”
烈非错一番鲤鱼龙门出口,陆升眼神数度飘忽,最终化作口中那一声“岁举”。
无论烈非错最初那番鲤鱼龙门的言语是否兵指岁举,经历了陆升刻意提点“岁举”之后,现场众人皆将那番鲤鱼龙门的言语与岁举联系起来。
“他……要参加今次的岁举?”
“应该……不会吧,那可是岁举啊。”
“什么不会,你们没听他说什么鲤鱼跃龙门么?”
“哇,这下可精彩了。”
四周的议论声变味了,隔岸观火的焦味儿,更是幸灾乐祸的臭味儿。
陆升平静的望着烈非错,唯有那张英俊容颜下须臾掠过的一丝笑意,稍稍暴露他此刻内心的得意。
见烈非错半响不作答,陆升续道:“怎么?我猜错了,还是说你方才已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
这一言语更为挑动众人心念,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投注在烈非错面上,期盼、嘲讽、否定、不屑……所有人都在用眼神等他,更是在用眼神逼他。
“人无需伤神心悸的痛,因为总有痊愈的那一刻,无需伤神心醉的深,因为……”以平静无波的语气述说着似乎不相干的内容,少年沉定的视线扫过四方,仅仅这一眼,便将身周皆看成了配角,将他自身立为八荒六合的中心,天地的主角。
“……总有醒来的一日。”
没错,无论饮的多醉,人总有醒来的一日,无论黑暗多久,天地总有光明的一刻。
十年窒堵是糜醉,千日沉沦是黑暗……那么,酒醒那一刻的光明是什么呢?
那自然是……
“今年的岁举考场,我不会手下留情!”
烈非错如此宣告着,对陆升,更是对所有人。
这句话是对陆升说的,以陆升的出类拔萃,今次岁举自然没理由缺席。
面对这样的他,烈非错却宣告于考场上不会手下留情……整个燕云楼足足静了十数息,众人才反应过来。
“烈非错……他真要参加岁举!”
“原来他真要参加!”
“这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太急着表现了吧!”
四周碌碌之人以惊愕、泼冷水回应着,反倒是最直接对峙的陆升,那张英俊的面容凝滞,眼角眉梢挂着前所未有的……沉重。
无论陆升身边的豪门众少,还是烈非错身后的陈复与方承轩,离的最近的两拨人皆一言不发。
彼此的立场,豪门众少本该迎合陆升斥贬烈非错,而陈复两人本该为烈非错助阵呐喊,但无论哪一方,皆感受到烈非错与陆升之间那无形无质,却彷如铿锵金鸣的激烈氛围,那是一种旁人无缝介入的对立。
足足凝了三息,陆升面上的沉重方褪去,他露出了微笑,自信且不屑:“不会手下留情,哈,还真是有自信,就不知你的自信是源自实力,还是源自你对第二次奇迹的期盼。”
第二次奇迹,有第二次自然有第一次……三日前烈非错九曲园的光彩,便是陆升口中的第一次奇迹。
对于这种说法,当下便有人心生赞同。
一次奇迹……这种说法确实更能令他们接受,接受那个曾经的文残武废,一跃成为此刻以堪与天才陆升举考互逐的少年英杰。
烈非错笑了,不刻意却也不淡的笑着,笑容牵动了他的面颊,令少年那张稚嫩的脸看起来有些狂妄……旁人眼中的“妄”,他自己血中的“狂”。
“奇迹……哈哈哈哈,不,你错了,我的身上从未有过奇迹,那不是奇迹,那是错漏,是异数,炁门是、奇功绝艺是、岁农百种是……,未来你将面对的……”
少年慢步上前,一步一足印,一步一铿锵,步行之间,过万炁门、奇功绝艺、岁农百种……仿佛一一化显,光耀着他的身躯,峥嵘着一方天地。
“……是你从来无缘的异数!”
异数,意料之外方称异数。
陆升的身世不及烈非错,但他同样也没有烈非错那荆棘坎坷的生命。
修行、强己、峥嵘、发亮……陆升自小至今的生命轨迹,从未脱出过他的掌控,即便每一步走的并不容易,即便距离最终的目标路途遥遥,但至少他从未走岔过,他的生命中没有异数。
现在,一个从未有过异数的人,将要面对一大异数了。
如何面对呢?依靠一直以来对人生的强大掌控力么?
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