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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去抱住他,“我没有可怜你,我很欣赏你。”
他噗嗤一笑,“你还敢更呆一点吗?”
“去。”九九不满努嘴,少年没有动,就那样静静,与她相拥在夜色里。
之后,兰仲文总会替九九送药来,直到五帖药方全部喝完。
九九脸色红润了许多,这天,她终于要顶着寒风上学了。穿着少数人买得起的蚕丝棉袄,带着手套和帽子,俨然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小粽子。
兰仲文把出门前在家里蒸得发烫的牛奶塞到她手里,“天冷了,你先喝掉吧,不然很快就冷了。”
九九动作迟缓的喝完,身心暖暖的。
上课时不能带着帽子,九九惧冷,蜷成一团趴在桌上,她的咳嗽没有好转,把五脏六腑咳得疲惫不堪,寒风一吹,头就昏昏沉沉的,只想闭着眼睛让脑袋休息。
兰仲文每节课都会去给她打热水。
最冷的几天,萧九九几乎是睡着度过的,之后天气好转,九九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但咳嗽仍然严重,只要教室门一打开,她就脸色巨变,咳得喉咙发出哼哼唧唧的咳喘。
兰仲文知道她不能受风,做了张随手关门的牌子钉在教室门口,频繁出入教室的同学见到也自觉了。
老师来了,看见是兰仲文的字,也没说什么,估计是同学怕冷,所以也养成了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都说百日咳,九九病了半月,咳嗽不见好转,相反,与日俱增的严重,九九咳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家里就不咳,出来外面就一直咳。”
“那肯定了,家里人少,空气流动好,学校人多,细菌也多。”他想,九九估计是动完手术身体脆弱,没养好才引发了气管炎。
看来要找个时间,带她去看看医生了。
都说择日不如撞日,隔天星期六,兰仲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地址,叫九九下午吃过饭后就出发去看医生。
据说那是一位隐居的神医,住在偏僻小村庄里。
兰仲文开了辆迷彩军车出来,九九惊叹,“哇,好霸气!”
兰仲文微笑,打开车门,示意九九上车。
九九提着双肩包乐颠颠上车了。
一关上门,四个车窗齐齐关严,这个微小的动作温暖了九九,她笑着说,“你没驾照敢上高速?”
兰仲文笑意不减,“没驾照,但是有军牌啊,照样畅通无阻,九九,我要开车了,你把安全带带上。”
九九唔了一声,戴好安全带,车子缓缓行驶,瞬间没入苍茫的寒流里。
雾气很大。
前方的景色都朦朦胧胧的。
兰仲文专心地驾着反向盘,“九九,牛奶我放在书包里,你自己拿,在后座上。”
九九答应一声,爬到后座把他的书包扒拉过来,翻出牛奶,还是热的,她掀开锡盖,慢慢喝着。
他已习惯每天给她的牛奶了。
她亦习惯每天喝他给的牛奶了。
她渐渐习惯了牛奶的味道,喝多了,反而觉得牛奶是香的了。
她渐渐习惯他了,好像生长在自己的心房里,与自己的心跳灵魂融合,成为她的一部分。
车开了一段时间,驶进一条黄土路,两旁都是苍天大树,长得看不见尽头。
九九跟兰仲文聊了几句,不多时,瞌睡虫袭来,她歪着脑袋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迷彩车停在黄土路旁。
兰仲文已经在没在车上了。
萧九九心里一惊,下意识去开门。
车门被锁死了。
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兰仲文哪去了?
突然,她剧烈的咳了起来,五官拧成一团,靠在副驾驶上,疲惫又痛苦。
车窗被一股黑影拢住,九九没力气抬头看,兰仲文以为她还没睡醒,轻轻打开了车门,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和一张名片。
见九九睁着疲累的眼看他,他心里一动,声音低迷,穿透层层峦叠来到她耳边,“九九,你醒了呀,我已经找到诊所了。”
九九一愣,抬头,眼圈就红了。
兰仲文笑眼濯濯,把半个身体钻进车里,见她申请怏怏的,紧张地问,“怎么了?九九,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九九摇头,伸手抱住他,紧紧的,脆弱而害怕,“我以为你怎么了,我……”
兰仲文一听这话就笑了,“傻九九,我没事啊,我刚是去打听诊所的地址了,已经找到了,见你没醒,就去给你买了个粥。给,你先把粥喝了,我们去拜访神医。”
九九破涕为笑,“我没力气,你喂我喝吧。”
“那好吧。”兰仲文倚在车门上,掀开饭盒,任劳任怨地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喂她,“来,张嘴。”
九九依言张嘴,粥一口口送进嘴里,甜了九九的心,暖了九九的身。
喝完粥,兰仲文用毛巾沾了矿泉水,让她擦擦脸。
九九依言擦脸,毛巾一拿下来,全是灰尘。
我去!
她精神瞬间饱满起来,这是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怎么灰尘那么严重?
“我们把车放在这里吧,前面没路了,我们走过这片田野,就到那个神医的住所了。”
九九点头,从车上下来,才发现这地方有多荒凉,四处是树和田野,经过田野的时候,九九看见一个老大爷田野里在小便,她楞了一下,身旁的兰仲文早把她眼睛捂住了。
他的手心温软,捂在九九眼皮上,声音轻柔,“别看了,我领着你走。”
九九轻轻‘嗯’了一声。
一路上,九九都在想象神医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会像陶渊明里描述的一样吗?是一方世外桃源?还是像金庸小说里黄药师的桃花岛一样,迷雾层层,机关重重?
其实九九都猜错了,所谓神医的住所,就是个土堆的泥房,看着特别破,屹立在寒风里,好像随时瓦解。
九九表情失望,走进高高的柴门后,又是另一番风景,院外破烂不堪,院内却轩昂尖雅,四通八达。
而且人流不绝。
来看病的队伍大排长龙,从门口一路排到二十米开外。
早有人等没了耐心,破口大骂。
“到底什么情况啊?我们赶时间啊,都等了一天了,医生怎么还没出来?”
等得没了脾气的人也出来说话了,“你们还好,我大早上就在这里等了,现在都快下午五点了,医生还没出来呢。”
原来神医还没出来,队伍从早上排到现在,还没开始听诊。
兰仲文的唇紧紧抿着,扶着九九坐下,一言不发。
不知道在想什么。
约莫十分钟后,平房的门打开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白衣女人走了出来,这两个女人四十岁的年纪,皮肤吹弹可破。
她们两就是传说中的孪生神医了。
众人哗然,一哄而上,头发低束的孪生医生说,“各位稍安勿躁,坐在原位,我们现在开始为大家听诊。”
九九坐在大老远,看不清她们的容貌,但以这条队伍的的长度判断,要排到他们,估计得两个小时后。
其实不然,孪生医生的听诊速度很快。
不到30分钟,她就走到萧九九的位置,她甚至没问过萧九九的问题,只拿着听诊器放到九九背上,凝神听了下,就跟身旁的助手交代了几句。
助手刷刷刷在纸上记录好,她就走到下一个了。
过了会,助手把药拿给萧九九,并嘱咐她要按三餐吃,饭后。
九九一脸茫然。
这就听诊完了?她以为没开始呢。
拿了药,九九也不好意思赖在那里,兰仲文见她神情迷茫,就去多问了遍,不久,他就回来了,“九九,已经问诊完毕了。”
九九将信将疑,这个所谓的神医,速度这般快,不知道可靠不。
兰仲文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既然来了,就没有不信的道理,我们回去把。”
九九只好点头。
回家的路上,九九又睡着了,到家里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兰仲文吩咐她按时吃药,就回去了。
九九觉得自己头发粘死了,到厕所洗了个头,水居然全是泥土色的。
我了个去!
那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九九心里咒骂。
没几日,九九就真的不咳嗽了,兰仲文替她高兴,买了一大包芒果糖给她。
萧九九心里不岔,她就不明白了,那个神医是怎么办到的啊?
这个疑惑一直困扰着她,直到学校开放多媒体室,她才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多媒体室,简称电影室。
九九看的第一部电影,是1965年的抗日战争片《地道战》,黑白电影。
她和全班同学一起观看的,大屏幕第一次放映在自己眼前,没看过这么大的屏幕,九九是激动的。
她紧紧抓着身旁兰仲文的手,兰仲文也不挣开,浅浅笑着。
屏幕一闪一闪的,慷慨激昂的唱着《**的话儿记心上》。
不少同学看哭了。
九九边吃巧克力边看,逐渐被电影中的气氛感染,心情沉重。
看完地道战,班主任也慷慨激昂的演讲了一番,然后让全班同学回去写一篇观后感。
九九一听这话,脸色就焉了。
还不如不看呢。
兰仲文笑她,“要你写一篇作文比登天还难。”
“可不是嘛。”
“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别别别,我宁可老师对我不好。”
“你啊,懒鬼。”
九九回嘴辩驳,“本来就是,看个电影回报这么大,我还不如不看呢。”
学校的条件越来越好,新食堂扩建完毕,足足两千尺,可以供学生在食堂吃饭,价格实惠。
九九家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父母忙碌,没时间给她做饭,保姆做的又不好吃,所以当九九提出要在食堂吃午饭的时时,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