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谧。
黑暗中,有人轻轻摸了她的头发一下,喟叹一声。
那声音极轻,恍如风过无痕。
外头的太阳慢慢升了起来。
伴随着隐隐的吵杂声,九九睁开眼睛,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显示十点了。
来了。
她霍地坐起来,披上大衣,玻璃门上的白色纱帘闻风而动,九九随手挥开,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跑到小阳台上。
遥遥望去。
萧宅的铁门外聚集了一堆小黑点,距离有些远,九九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些人就是记者。
代中是空壳的事情已经爆出来了。
九九嘴角一弯。
兰花儿的动作真快。
她心中激动,快速洗脸,换衣,梳头发,穿上小皮鞋。
倚着旋梯扶手慢慢往下走。
一楼来了几个穿西装的男人,他们手中皆提着黑色皮箱,静静地坐在客厅里。
萧陌寒正在跟他们交涉,微皱着眉。
杜心毓也是脸色难看,冷冷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内容。
这几个男人是廉署来的,他们端坐在萧陌寒对面,其中一个平头国脸的男人正看着他微笑,“你好萧先生,我们收到通知,你向xx银行借贷巨款,但这笔款跟你交的税有些出入,我们有权调查您公司的账本,这是调查令,希望萧先生能配合。”
男人将一张调查令举到萧陌寒眼前,那不具权威的模样,颇有几分铁面无私的冰冷感。
萧陌寒寒着脸。
与此同时,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萧陌寒顺手按住接听键,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萧陌寒脸色大变,双手握得紧紧的。
良久,他冷着声音说:“公司的系统被入侵了?”
对方又说了几句,萧陌寒脸色难看,“股盘你给我看好了,总之代中不能跨,其他的,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说完收线,修长的五指握着电话,僵硬冰冷。
“出什么事了?”杜心毓焦虑问他。
萧陌寒没答话,好像在想什么,有一种疏远的气息让人难以接近。
公司的系统被人入侵了,借贷的文件也被盗了去,短时间内,他也没时间去调查是谁将代中的危机泄露了出去,廉署的人都到家里来了,看来不跟他们去一趟是不行了,他压住心中的烦闷,优雅起身,“妈,公司的事暂时交给你了,我先跟他们去一趟。”
杜心毓眼底冰冷一片,廉署的人在这里,她不能说什么,但是她总觉得这件事太巧合了,九九刚回萧家,他们借贷的文件就被爆了出来,难道……
她怔了怔,霍地站起身子,也不管客厅里还有客人在,匆匆拢好纱肩跑上二楼。
九九的手握在旋梯扶手上。
仿佛是特意在等待杜心毓转头,她眼珠沉静,看着杜心毓眼底深处的惊慌,微微勾起了唇。
杜心毓一愣,旗袍下的脚步却没有停下,她快速经过她,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肩上的纱肩不住滑下来,杜心毓拢了几次仍然无果,心烦意乱间,她伸手把纱肩扯下来,眼底盛满戾气。
都这时候了她哪还有心情管什么纱肩,虽然萧陌寒什么话都没告诉她,但杜心毓知道,代中遇到麻烦了,那是他们苦心经营的公司,她不能容许代中出任何问题。
她匆忙掀开自己的床单。
蹲下身子。
钥匙插进床柜内,明显感觉到钥匙孔松动了很多,明显是被动过手脚了。
她着急地把柜子打开,柜子中的文件静静地躺在那里,完好无损。
她抽出文件,仔细检查。
所有文件一份不漏。
把文件放回去,锁上柜子,她有些疑惑地皱着眉,到底怎么回事啊,总觉得这个柜子被人动过手脚了,可是文件又都在,如果九妹真的开了自己的锁,知道她母亲还在,她不可能那么平静啊。
她脚步迟缓地走出房间。
萧陌寒已经跟廉署的人回去了。
二楼的过道空荡荡的。
九九倚在过道上,神态慵懒,手指轻轻翻动报纸,优雅得就像童话中走出来的美丽公主。
“是你对不对?”杜心毓走近她,声音已是寒极。
九九似笑非笑,眼珠像看着她,又像没看着她,唇中一抹红,就似六月里妖娆怒放的罂粟花,“你猜。”
“贱丫头!”杜心毓心中已猜到几分,此时听她等同于承认的口气,怒不可遏,快速扬起手掌,往九九白得近乎妖娆的脸庞掴去。
然而。
她的手被九九紧紧抓住,九九眼底一片冷漠,摁住她的手,一用力往后一折。
她常年锻炼,身体比杜心毓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要强得太多了。
而且没主人的召唤,佣人都不敢随意上二楼来,这等于给九九制造了机会。
“啊!”
杜心毓只觉得一股锥心的疼痛,传入感官,令她不得不惨叫一声。
与此同时,一条抹布塞进杜心毓嘴里。
九九怕她喊人,用力按住她的嘴,将抹布往她喉中深处塞去。
看着这样的杜心毓,九九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畅快淋漓,她膝盖一收,顶在杜心毓的肚子上,痛得杜心毓差点将胃汁吐出来。
杜心毓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痛得拧成一团。
九九俯下身。
眼珠毫无波动,纤细的指穿过杜心毓梳理整齐的头发。
用力一拧。
杜心毓乌黑亮泽的头发散了开来。
“啊——!”
头被向上提着,杜心毓感到头皮传来一阵剧痛,她惨叫一声,冷汗涔涔。
此时二楼一个人都没有,杜心毓护着自己的头皮,又惊又怕,她疯狂地挣扎,可是嘴巴被抹布堵住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九九反手一掌,“啪——”一声重重打在杜心毓略显苍白的脸上。
五个鲜红色的掌痕瞬间出现在杜心毓脸上。
九九笑容明艳。
“二婶婶,是不是很好奇我回来干嘛呢?”
在杜心毓惊恐的眼神中,九九扯着她的头发进了房间。
门被用力关上。
锁死。
九九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拉到梳妆台前。
镜子中印出一张苍白如百合花的脸,一张美丽得如罂粟花的脸。
她的眼底冰冷。
她的眼底也冰冷。
九九紧紧拧住她的头发,微微抬起下巴。
镜子中。
美丽的脸庞浮出一丝丝阴冷,“二婶婶,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杀了你啊?”
杜心毓唔唔叫了几声,嘴被抹布堵着,发不出声音。
“不,你想得美,你害死了我爸爸,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苦的,我要让你遭受所有人世间最痛苦的罪,失去所有东西,包括亲人,希望,意志力……”
她的脸在杜心毓身后,恰到好处的笑容,就像书画中的妖姬,带着张扬强烈的美丽。
杜心毓发出唔唔唔的声音,眼神惶恐。
镜子中。
九九美丽的瞳孔微微一缩。
手指凝力。
杜心毓的头撞在镜子上。
“啊——”
伴随着杜心毓的惨叫,明晃晃的镜子瞬间碎裂,带着鲜红色的血珠,噼里啪啦碎在桌上。
九九冷着脸。
有几许鲜血溅到她脸上。
她伸手抹去,笑容温柔绝色。
杜心毓已经昏迷了过去了,软绵绵地趴在梳妆台上,额间鲜血淋漓。
她是不会让杜心毓死得那么快的,今天的事情,不过先讨回一点利息而已。
九九在房间等了一会。
确定杜心毓真的昏迷过去了,她搜出杜心毓身上的钥匙,打开床底下的床柜,将几份文件都塞进怀里,悄然离开。
她慢慢关好杜心毓房间的门,取出大哥大,给乔漠拨了个电话,“已经办妥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二楼的过道始终静静的。
没有任何人。
九九慢慢走到老太太的房间前,停下脚步。
带着鲜血的手拧开老太太房间的门。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闭着眼睛,人中插着氧气管,奄奄一息。
九九叹了口气。
要带她走,还真是有些难。
听见脚步声,老太太缓缓抬起眼睛,浑浊的眼没有一丝生气,老人家睡眠本来就浅,尤其她还不断咳嗽。
九九静静站在床头。
“九妹……”老太太拉住她的衣角,惨白得毫无血色的唇慢慢抖动,“你能给我……倒杯水么……”
似是在恳求。
九九冰冷的心一软,她可以狠心地对付杜心毓,可是她无法狠心地对付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况且她已经快不行了。
僵硬的腿微微挪动,九九走到壁台上帮她倒了杯水。
老太太动作迟缓地爬起来,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痉挛的手慢慢伸过来,微微抖着。
九九鼻尖一酸。
可她不愿承认自己的心软,也怕被老太太看见,扭过头,她纤细的手臂扶住她。
然后。
她微微一愣。
老太太瘦得仿佛是没有肉的。
宽松的病服里,她的身子瘦得像一个单薄的孩子。
九九眼圈一红。
扶着她,将水慢慢喂了下去。
老太太慢慢喝了几口,浑浊的眼微微湿润。
这一刻,老太太觉得自己真该死,以前做了太多对不起九妹的事,要不是她糊涂,有眼无珠,就不会酿成今日的局面。
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临终前,她必须做点什么事来弥补九九。
“九妹……你能带我去浅水湾么……我带你去找珈嘉……我知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九九于心不忍,“你这身体还能走么?”
就算找妈妈的事情刻不容缓,但她也不会没良心到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她找妈妈。
老太太轻轻点头,“可以……我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