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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栋房子,不仅是齐氏博物馆,也是齐家在国内的寓所。二楼和三楼是私人领域,所以严嘉之前没有上来过。
她来到三楼,沿着走廊到最右边的房子,见那房门微微开启,便轻轻敲了敲门:“齐临先生,您的午餐。”
里面没有半点回应。
她再敲了一次,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想了想,严嘉将门推开,径自走了进去。空荡荡的房间,果然没有见到人影。
正纳闷着,忽然隐约听到有水声传来。她寻声看去,才发觉这屋内还有一间浴室。听声音,那位齐家二公子大约正在洗澡。
严嘉耸耸肩,走到桌前,看到上面堆了一大堆书,她空出一只手,稍稍挪开一块位置,将饭菜放下。
做完这一切,她又下意识环顾了一下房子,发觉除了装满书的书柜和堆满书的茶几,再没有其他家具,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
地上也是书,乱七八糟地到处都是,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线装书。而在一堆书中,放着两个登山包和一个睡袋。
“果真是个奇怪的书呆子。”严嘉自言自语。
她这段时间听舅舅提过,齐同瑞这个小儿子,不过二十七八岁,已经拿到名校考古学博士几年,在业界很有名气,尤其是非洲考古这一块,可以说是权威。
严嘉对国外考古的东西涉猎不多,不过因为所学专业,她接触过不少国内的考古学家,无一不是严谨的老学究。就连半学者半商人的齐同瑞,和他舅舅这个中学没毕业的前盗墓贼,也都有着浓浓的书卷气。
她想齐临虽然年纪轻,但大致也就是那种样子。
严嘉看了眼紧闭的浴室,转身出门,在门口时,她想了想,又开口提醒道:“齐临先生,午餐放在你桌上,请慢用。”
浴室里没有回应,只有继续哗啦啦的水声,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因为刚刚到博物馆,严嘉对一切都不太熟悉。她首先要了解的就是齐氏博物馆的藏品。
博物馆分两个展厅,古民族服饰馆和古书馆,藏品总共上千件,大部分是齐家几代人的收藏,仅仅其中几件古民族饰品,价值都难以估计。
当然,作为古物和古文化爱好者,严嘉对文物的市场价值,并没有多大兴趣。舅舅曾告诉过他,如果一旦对价值的好奇大过其本身的文化意义,那么肯定就危险了。
虽然对于一个做过盗墓贼的人来说,这句话听起来不太有说服力。不过,严嘉倒是非常相信舅舅的这句话,不然他不会甘于清贫地为别人守着一家博物馆一辈子。
展厅里的藏品,因为是对公众开放,除了名字,一般只有寥寥几行介绍。但实际上馆里有关每件藏品的具体资料,至少几页,从出土时间,到收藏年份,再到用途和背后的文化意义,耗费的心血,可想而知。
所以,光是藏品的几大本资料,都得让严嘉费神好一阵子。
好在她受舅舅影响,又跟所学专业相关,对古物本来就感兴趣,每天翻阅资料,也就不觉得枯燥。
这天她不知不觉看资料看得出神,到了闭馆时间,也浑然不觉,保安小王锁好展厅,和她道别后,就只剩她一个人在办公室。
她看得认真,翻到辰氐人服饰的这一页,饶有兴趣地停了下来。
这件服饰,就在服饰馆正中央位置的玻璃展柜中。严嘉每天不需走进展厅,只经过时,便能从玻璃门外看到那件挂着的衣服。
齐氏博物馆的上千藏品,每一件都是经过专家和权威机构的鉴定。唯独这一件辰氐人的衣服,在齐氏博物馆展出多年,一直未被业内认同。
实际上,辰氐人在史书上没有任何记载,也没有任何考古发现,只有在民间有一些零星的传说,在口耳相传的故事中,辰氐人类似于上古巫族,有不死之身和神秘的超自然力量。
曾经有感兴趣的考古学家非正式推算过,辰氐人大概兴盛于先秦之前,经历过几场战争和瘟疫后,随后大规模迁徙,逐渐消亡没落。但具体活跃时间不可考,具体灭亡时间不可考,具体活跃地点也不可考,好吧,总之关于辰氐人的一切其实都不可考。
换句话说,无论是历史学家还是考古学家,都不认为辰氐人在历史上真实存在过。顶多有观点推论,是某些民族在经历战争或者自然灾害后,迁徙分化出来的一支群体,并没有特别之处,更加不会是华夏大地中,单独存在的一个种族或民族。
严嘉听舅舅讲过,这件辰氐人的衣服,是八十年代,齐同瑞辗转在文物黑市买到的,但那位卖家也并不知道这件衣服的历史,甚至将这件差不多有几千年历史的衣服,当做普通古服饰,卖给了齐同瑞。
当然,除了齐同瑞自己,目前并没有专家认为这件保存完整的衣服,是来自几千年前的辰氐人。
大部分专家只同意这件衣服是属于几百年前某个民族,不过碍于奇特罕见的款式和工艺,与现知的所有古民族都不相符合,也无法百分百推翻齐同瑞的说法。
在所有文物中,棉麻丝帛类的服饰和织物,最难保存。当今出土最早的服饰,不会早过战国时期,且很少保存完整。
而这件丝帛衣物,照齐同瑞固执的说法,已经超过三千年,却依旧保存完好。而且衣服的工艺,委实精湛。
对于辰氐人是不是历史存在的民族,严嘉不敢定论,但是对于这件衣服,她的想法和大部分专家一样。在她有限的认知里,不认为一件几千年前的古服饰,可以有如此精湛的工艺,而且在长达几千的历史中,还不被腐蚀损毁。
只不过,对于齐同瑞,她一直尊敬崇拜,当然也不好武断地否定。
齐同瑞在世时,曾花很大的精力,想找出辰氐人存在过的证据。他甚至疯狂的认为,辰氐人的后裔,在当世仍旧存在。可惜的是,除了这件不被人认同的衣服,就没有再找到任何其他证据,自然也包括他以为活在当今的辰氐人后裔。
这不能不算他这辈子的遗憾。
严嘉将资料摊开,看了看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又仔细去看文字介绍。和其他藏品详细的介绍不同,这件辰氐人的服饰,在资料里的说明,只有寥寥几句。
除了介绍是辰氐人男装,主要成分为丝,以及预估的三千年多年历史之外,就只记录了齐同瑞收藏的过程:一九八六年,在欧洲的文物黑市购得,此前流转经手经历不详。
严嘉来认真地看了会,撑着头想了想,合上书卷,去了展厅。
齐氏博物馆虽然是民国时期的建筑,但一直在更新先进的设备,展厅都需指纹刷卡而入。
严嘉验了指纹,玻璃门自动开启。
她打开柔和的灯光,那件展厅中央的辰氐人服饰,就正对着她。
她走过去,因为是挂在橱窗内,她不得不稍稍昂着头。
严嘉对这件衣服当然不陌生,但却是头一回,如此仔细地观察。
中国人养蚕历史很久远,先秦已经有了丝帛服饰。但根据历史记载,早期的丝织物,无论是款式还是图案,都很简单。直到汉代开始,刺绣普及起来,服饰才变得繁复起来。至于染织,在汉代之前,更是乏善可陈。
但这件不被人认可的辰氐人衣物,不仅在衣襟和袖口有精巧的刺绣。且虽然年份久远,已经褪去了本来颜色,但仍旧能看得出整件衣服的染色工艺,这和已出土的先秦服饰很不一样。
严嘉越看越觉得新奇,这件衣服的款式其实并不算复杂,跟古代大部分服饰一样,斜开襟,但又不像史书记载中先秦服装的长袍。但真正奇特的是衣服后面,竟然跟现在的连帽衫有点类似,有一顶类似帽子一样的东西。
严嘉怎么都想不起和哪个时代的衣服相似,也无法看出是哪个少数民族服饰的雏形。
总之越看越觉得,非常特别。
她的目光随后又被衣服上那根褪色残破的腰带所吸引。腰带上仍旧有刺绣,只是刺绣的图案,并不像花草之类的自然物。
她仔细凑近看了看,才发觉竟然有点像某种文字一样的东西。
可惜也只是像而已,她并不觉得那看着有些奇怪的符号,真的是什么古文字。
这是严嘉头一次被这件辰氐人的衣服吸引。
她正看得专心,馆内的灯光忽然熄灭,整个展厅变得一片黑暗。
4那个怪人()
这是严嘉头一次被这件辰氐人的衣服吸引。
她正看得专心,馆内的灯光忽然熄灭,整个展厅变得一片黑暗。
她吓了一跳,赶紧折身出门。
好在展厅的门有应急设备,手动也能锁住。
里面是价值连城的文物,严嘉不敢怠慢,出门后迅速将门锁好。
做好这一切,她挪到走廊的窗边,看了下外面,无论是对面,还是旁边的建筑,都还闪着灯光。
她估算了一下,应该是本楼电路跳闸。
严嘉隐约记得博物馆的电闸就在一楼走廊右边尽头。
她准备摸索过去看看,不料,一转身,目光正对上刚刚的展厅。此时窗户外一丝微弱的光线,直直照进展厅玻璃门,让那件辰氐人服饰在黑暗中露出一点影影绰绰,像是一个人影一般。
这猝不及防的一瞥,让严嘉心脏下意识一提,旋即反应过来是自己吓自己,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迈步朝前走去。
好在她拿着手机,打开手机的电筒,来到走廊尽头,对上墙上的电闸。
但奇怪的是,她借着灯光检查,并没有发现跳闸的迹象。
正在想到底怎么回事,耳朵里忽然飘来一阵有些怪异的音乐声,有点像某种乐器,但又不是严嘉熟悉的任何一种。
一瞬间,她不得不有点头皮发麻。
而那音乐声,似乎就在这栋楼的不远处,甚至还越来越清晰。
严嘉独自生活多年,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