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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就“蓬”的一声冲了进来,立时回身掩门,却以来不及了,欧阳书生跟着撞了进来。阿紫见已拦不住了,索性不理他了,一边扶着几案顺气,一边给自己倒水。那欧阳书生见她不跑了,也先栽倒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边咳嗽,一边还用手指着阿紫,已是气得不行,却又咳得一时骂不出话来。
阿康见这架势,忙起身问阿紫可是又惹了什么祸了。阿紫嘴里噙着一大口水,一下子咽不下去,当着书生的面,又不好意思吐出来;听阿康这话里的意思上来就说她的不是,气得满屋子乱蹦,一会儿指着外面、一会儿又指着书生,嘴里“唔唔唔”的,不知在抱怨什么。
阿康见她这副样子,又是好笑,又是自责,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哄劝她。倒是书生,这时缓过气来,指着阿紫数落道:“你这个丫头,也太无法无天了!不分青红皂白!不知深浅!不……不知所谓!不……”欧阳书生一时被气得有点语无伦次,干脆转头对阿康抱怨,“康夫人,这丫头刚刚在大堂里,就为别人的眼神让她看着不痛快,她就乱撒毒药。这……这简直就是草菅人命!流毒无穷!遗害万年……”
阿紫听到这里,一口水终是喷了一半出来,另一半呛的她一阵乱咳,却还是忍不住边咳边抢着分辩道:“你个罗里吧嗦、又多事的家伙跟在我身后,我就是把身上的妙药都撒出去,恐怕也毒不死谁。有你在,什么毒能流的出去啊?还遗害万年!我呸!”
书生气得指着阿紫,“你,你……”,却是词穷了。
“你什么你!我问你:你既不是我爹妈,又不是我兄长,你凭什么管我的闲事?”阿紫见书生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更是得意。回身搂着阿康的胳膊,扬着下巴对欧阳书生炫耀道:“现在有我干娘在这里,我要是胡闹,自有我干娘收拾我;要是弄出人命,也是官府来拿我。你个非亲非官的臭书生,还是一边穷酸去吧。当心搅了姑娘我的兴致,让我干爹一掌劈死你!”
阿康被阿紫这番话噎得直发愣:这一会儿干娘、一会儿干爹的,说的都是谁啊?
欧阳书生怒极反笑,心想,自己真是活回去了——跟这丫头讲道理,那还不是对牛弹琴,自找气受么?他一想明白过来,倒也不气了,一抖长衫,重整坐姿,给自己也斟了杯茶,一边喝着,一边笑着听阿紫在那里歪缠。待到阿紫说完,书生把茶杯往桌上一顿,笑道:“这样不好吧?阿紫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总这么麻烦干爹干娘,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姑娘看得起在下,觉得只要有在下,旁人就不会被姑娘一时雅兴而误伤。那区区在下又岂能躲懒,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不过姑娘之前的顾虑极是,你我非亲非故,区区即便想为姑娘效力,又恐于姑娘名节有损。正巧姑娘干娘在此,在下这就提亲,将姑娘讨回家去,想必你我兴趣相投,定能琴瑟和鸣。又解救芸芸众生于危难之中,也算功德一件。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
阿紫和阿康都被他这一套话说得目瞪口呆,二人均想:此人竟颠倒黑白、胡说八道起来竟比阿紫还厉害!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提亲!?
阿紫转过这个弯来,立时满脸通红,跳脚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臭书生!你知道我是谁,你就敢提亲?我堂堂大理郡主,你个臭小子,凭什么娶我!”
“家族欧阳文忠公,乃我大宋龙图阁学士、太子少师。在下虽未致仕,亦是家中长子嫡孙。即便姑娘当真是大理郡主,我欧阳子游也是配得起你的。”欧阳书生斜睨着阿紫,说的是优哉游哉。
如今说不出话的变成阿紫了。也不知她是羞得,还是气得,脸蛋红红、一鼓一鼓的,一双大眼死瞪着欧阳书生,恨不得用眼刀在他身上戳几个洞!憋了半天,却是猛地转回来,撅着嘴,摇着阿康的胳膊娇啧道:“阿康,你看他呀——”
阿康倒是很少见阿紫这付小儿女的娇态,冷不丁的觉得有点雷人。心下觉得,阿紫对这书生,恐怕未必无意;至于这书生,对阿紫却是非同凡响的上心,人品才学嘛,这几日看下来,倒也不错。
阿康别有深意的笑看着阿紫,阿紫见她这样,忙低头躲闪阿康的目光,那小模样瞧得阿康心下大乐。阿康轻咳一声,转头对欧阳书生道:“欧阳公子,阿紫顽皮,有劳您多费心了。只是婚事一说,自有她父母做主,旁人是说不上的。不过阿紫既拿我当亲人,有几句不当讲的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阿紫虽是在江湖长大,也不过是因为她幼时经历坎坷,她父亲在武林、在朝堂,都是有些分量的,论家事,她不输给别人。论个人,她聪明亮丽,是个可造之才。即便她将来嫁了人,她父兄依然会疼她,视她如珠如宝,自是不需去高攀什么豪门贵戚。为她择婿,也但看是否对我们姑娘真心实意、爱之惜之。至于其他的,想来她阖家上下都不会放在眼里。说白了,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就要好好对她,若她也对你有意,这婚事,你可以去跟她父母提。若是一开始就存了轻视她的心,管你皇亲贵戚,先一个耳刮子从我这门里呼出去。”
阿康从欧阳子游的话里听着,知道他是不大相信阿紫会是什么郡主的。他无攀附之心虽是好事,但也不无轻视之意。阿康深恐这二人因年纪尚轻,一时情浓便在一起,却不知两情久长之道,在于相知相惜,万不可起初就有了不尊重的念头;故而把话说得重了些。欧阳子游也没想到阿康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怔住思量片刻,遂起身正冠,长身一礼,道:“子游多谢康夫人教诲。子游今生定会全心全意对待阿紫姑娘,疼惜她、善待她、教导她,还望夫人成全。”
此时欧阳子游的态度,倒是让阿康颇有几分满意,不过此等大事,她还是不敢做主的。回眸望向阿紫,却差点笑出来。阿紫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却又忙着偷眼瞧瞧这个、望望那个,见阿康不答话,偷觑阿康的眼神很是慌乱焦急。
阿康见这丫头如此神情,她的心意自是再明白不过了。阿康想了想,道:“这样吧,等到阿紫十八岁,如果她愿意嫁给你,你就去跟大理镇南王求娶她。想来应能成其好事。不过若是这几年里,你惹恼了她,就没人替你说好话了。”
欧阳子游得了这话大喜过望,一揖谢过,离去不提。阿紫待到只剩她和阿康,转身搂住阿康腰身,竟是深深一声长叹道:“阿康,还是你疼我们。”半晌后有道,“姐姐被许了人家了。”
天龙八部之般若陀罗尼txt
碧水秋波一脉脉()
阿康听了这话,不由得身子一僵——阿朱许了人家、偏离了被萧峰一掌毙命的结局,让她很是欣慰;可是听阿紫的意思,似乎阿朱的婚事,安排的并不好。阿康任阿紫抱着她,小姑娘把她搂得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阿紫似乎是在这个怀抱里休息过来了,深吸一口气之后,又是一脸鬼笑的抬起头来,乐呵呵的讲起大理之旅的趣事。
当日阿朱阿紫在聚贤庄被段正淳带走,不久便遇到在半路等待的阮星竹。阮星竹心疼两个女儿从小便与父母失散、寄人篱下,自是求段正淳让她们两姐妹认祖归宗。段正淳虽说心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看着阿阮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立时把顾虑都忘到脑后去了,当即带了随从,抱着情人,携着女儿往家去了。
话说朱丹臣等一众随从,对阮星竹母女虽说是态度恭敬,但在他们心中,毕竟王妃刀白凤才是他们的主母。阿朱自小做丫鬟,惯会看人脸色,心中晓得被人家瞧不起,面上虽是笑语晏晏,心里却是郁郁不安;阿紫在星宿派练得更是有眼色,她看着似乎对这些“下人”的态度毫不在意,可见姐姐强颜欢笑,心下却是恼得很,故而时不时的捉弄那“渔樵耕读”四人。只是那阮星竹,日日与段正淳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也不知是真的纯真无忧,还是勇者无畏。
这一日,晴阳艳好,正巧途中经过一条潋滟的小溪,阿阮提出垂钓小憩,段郎自是相从。阿紫蹲在溪边、与他二人不远之处,扔石子、摸小虾,搅得水波脉脉,鱼儿惊走,恼得阿阮直叫她走开些,莫扰了孩儿她爹的雅兴。段正淳本也不是冲着钓鱼来的,倒是并不在意,反倒宠溺的拉着阿阮哄道:你叫得这么大声,除了我,谁还敢凑近你?哪里是阿紫惊跑了鱼?阿阮见段郎如此慈父做派,心下高兴的很;偏又嘴上不依,一副小女儿娇态,埋怨段郎冤了她,二人好是缠绵。
阿紫撇撇嘴,自去玩耍,反正想吃鱼也不指着这俩不靠谱的;阿朱撑了一把碧青的油纸伞,静静地立在妹妹身后,帮她遮去烈阳,只有看到妹妹回望她时纯挚的笑脸时,阿朱的脸上才会现出由自内心的微笑。
渔樵耕读见主子如此风雅,知道一时半会儿的是上不了路的。于是各就各位,渔者捞鱼,樵夫打柴,耕者掘灶,书生嘛,此时最是无用,幸而勉强还会洗米。
偏偏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惊得阿朱“倏”的转过身来,就见远处一个锦衣男子、骑着一匹快马,飞驰而来。错身之际,马上男子一脸惊艳,恍惚中勒马,下马时还绊了一下。阿紫见有人出糗,乐得哈哈大笑。这锦衣男子本来肤色黝黑,却给阿紫笑得脸上发热,赤紫着一张脸,匆匆向段正淳行去。
段正淳刚刚放下鱼竿,转过身来,那黑脸锦衣男子已是单膝跪拜道:“参见王爷。”“哦,是我们的小侯爷到了。”段正淳呵呵一笑,问道,“泰明,你父亲的伤势如何了?”
来人正是鄯阐侯高升泰的儿子高泰明,闻得段正淳问话,恭恭敬敬回道:“多谢王爷挂念,家父的伤已无大碍,只是尚不宜劳顿。家父听闻王爷北行多日未归,心下不安,特叫小人沿途打点,以便接应。”其实是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