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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竟是远远不如他父亲,只会把孩子扔到兵营里。虽说孩子看着身子骨是好了些,可这学识、品行还不都掉下去啦?之前探子回说,他出身草莽,哀家还是对他寄予厚望。可惜,终是不堪大用啊。将来又如何能辅佐我的小阿果呢?如今之计,还是要找一个能安稳社稷的能臣才是……萧峰如今势头正劲,不知当年教得远山文韬武略的韩闻牖现今如何了?
太后唤人叫来
手下探子,“去找前朝大臣韩闻牖。如果他不在了,看看他有什么传人,带来见我。”
十五天之后,韩家,书房。
“祖父,您当真要随那人去见太后?”韩展陶不忍心祖父如此高龄,还要去经受朝堂上的云谲波诡、血雨腥风。
韩闻牖一边整理案头、架上的书籍,一边笑的从容淡定。
“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老夫这把年纪,以别无他求,但愿无愧于心。能从心所欲,便极好了。”说完,老人转身,抚了抚墙上的一幅画。这幅画的是人物,那人三十几岁,状貌雄伟,跃马扬鞭,意气风发,英姿不凡。
“展陶,你可知这画上是何人?”老人笑眯眯的问道。
“后唐皇帝。”韩展陶很想偷偷擦汗,韩家子弟每个都是听这故事长大的,今天这是又要再听一遍啦?
“嗯,这幅画,是我高祖画的。当年高祖来辽地,却也不曾忘记教导我们韩家人,要牢记自己是汉人,更要牢记当年对晋王,也就是后来的后唐皇帝的誓言:力保契丹不南侵。如今我已是风烛残年,韩家,要靠你们这些后辈去继承、去光大门楣。萧太后寻我,为的是教导皇孙。如果老夫能在有生之年,教出一个重民生的好皇帝,便可再保辽宋二十年的安定。若能如此,便是舍了这把老骨头,我又何惧之有!”
第二天,老爷子骑了头大青驴,驴背上还背了满满的两大麻袋的书,嘚儿哒嘚儿哒的便上路了。他事先嘱咐,儿孙们都别出来送行,连小书僮都没带。反正萧太后派了人来嘛,我们汉人请先生,姿态总要放低一点的。就劳烦这位大人先伺候着吧。
老爷子说不让送行,可没说不让跟着。我是去送信,顺道而已。韩展陶理由充分的偷摸跟着老爷子,也到了上京。
第105章 坦荡多义()
韩展陶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他不像他们韩家其他人那样爱研究史政民生,他的本事都使在“歪处”了。他交朋友的本事就相当了得;三教九流都有;不仅朋友很多;而且都很靠得住;这就相当难得。当他的朋友;好处实在是不少。比如,萧峰托他捎信给燕北山。燕北山是多难找的人啊!韩展陶觉得;不管萧世伯那边什么意见、那封信到底要不要送,萧兄弟的朋友就是朋友,咱可以先托人打听着。这边韩展陶刚见到萧远山;那边燕北山就已经找着了。因为韩展陶有个朋友;是个爱玩鸽子的阔少;人送外号“鸽王”。为了帮他驯鸽子,韩展陶在他游历过的各地托朋友帮忙。鸽子们没事就这家飞、那家蹿的,哥儿几个没事儿就捎信玩。这边萧远山对韩展陶一番交代,那边就和燕北山约好了在宋地碰头的时辰和地方。韩展陶、燕北山一见面,自来熟。因为韩展陶的祖父韩闻牖和燕北山的义父康克己当年是同朝为官的,韩、康两家的祖上自辽太祖的时候就是同袍,当年建辽都城的,就是韩家的先祖韩延徽和康家的先人康默记。哥俩儿把萧老爷子交代的事儿办妥,燕北山还得继续跑生意,韩展陶就先回来给萧峰报个信。
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他们韩家也被太后给盯上了。韩展陶比往常更是小心的给萧峰送完信,赶紧回头儿看着点他家老头儿去。
且说萧峰这边,见了父亲萧远山的回信、听韩展陶说了他们如何完成老人家的吩咐,萧峰心下是又惊又喜。喜的是父亲同意他的想法,惊得是,老爷子这也太麻利了!老爷子信里就说了句:汉人这事上的规矩你也不懂,你就甭操心了,我这边都交代人办了。萧峰心下惶恐啊,心说,我就是先问问您意思,我还没问人家肯不肯呢,怎么就办了呢?
心有所思的时候呢,这人就会有点精力不集中。萧峰一不留神,就收一个帖子——回鹘的王子艾合坦木请他赴宴。
回鹘王子艾合坦木是诸多来访者中,没那么多图谋的一个。艾合坦木是回鹘王的幼子,生性贪玩,和耶律洪基有的一拼。再加上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脾气很冲,即便见了辽帝也不见他有多恭敬。艾合坦木最爱烈酒、烈马、和能歌善舞的美人。他这次主要是奔着烈马来的,至于回鹘王交待他的什么睦邻的工作,他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有点印象而已。
艾合坦木之前曾和一支鞑靼人部落有些过节,这伙鞑靼人这次是故意要下他面子,弄了匹未经驯服的极品好马过来,诱他入彀。这匹野马甚是雄壮,皮亮膘厚,四肢粗壮,长长地鬃毛披过半个马神,看的阿康直呼太帅了。就是这匹帅气的烈马,差点害得艾合坦木摔断了脖子。如果不是萧峰及时出手,艾合坦木就算不被摔死,也会被这野马踢死。也许是在这个倔强的王子身上,萧峰看到了曾经的好朋友,邢家兄弟的影子。萧峰一时颇为感慨,也不想多说,就在一旁掠阵。艾合坦木有危险的时候,他就帮一把;把人扔到马背上,他自己就退一边,不扰人雅兴,就看那傻小子继续和野马较劲。一天折腾下来,这一人一马身上快一个味儿了,那是臭得都不能闻了。最后俩货一块儿倒地上,这马终于是被艾合坦木制住了。这货乐得拍着马脖子哈哈大笑。自此艾合坦木便把萧峰引为至交,一是佩服他身手好,二是觉得和他脾气相投,特别是一顿酒喝下来之后。殊不知人家萧大王只对杯中物有兴致,至于他那另外两项爱好,宝马良驹萧大王还能聊上一聊,至于歌舞,萧大王宁肯去看公文。可惜萧峰俗务缠身,二人不能喝得尽兴。于是艾合坦木看那些到萧峰那里找麻烦的人很不顺眼,谁要是想去探探大辽南院萧大王的深浅,就等着被回鹘王子使绊儿、敲打吧。
此时盛会已近尾声,很多货物交易完了的商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准备启程返回家乡了。也有人赚到了好价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乐呵乐呵的。这会儿人们也不分种族、不管是为了赚钱的还是为了高兴的,大家一块儿歌舞升平,畅饮笑谈,赛马摔跤,很是热闹。
回鹘王子觉得这时候他刚结识的好朋友应该忙活的差不多了,哥儿俩可以好好乐一乐了。
艾合坦木性喜游侠、厌束缚。因此酒宴就设在户外,幕天席地,与酒桌遥遥相对的,就是回鹘人欢歌起舞的台子。来来往往的人们,谁看了喜欢,便可驻足欣赏;兴致上来了,还可以上去一块欢歌齐舞。一时间好不热闹,萧峰看着,也觉得新鲜有趣。
不说萧峰和艾合坦木这边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一大早上,乐儿和石头便央求着大贺久识等几位大哥带他们去看赛马和摔跤。这几位已经看了三天了,瘾头还没下去呢。阿康和李傀儡一道,听歌看舞,也是兴致勃勃。阿康见李傀儡跃跃欲试,劝他也去玩玩。这天李傀儡换上了胡服,阿康才发现,“阿蕾”天生的浓眉挺鼻大眼睛,穿上胡服,还真有那么几分样子。阿康见他身后背了个琴匣子,心想:能让“阿蕾”有“棋逢对手”之感,肯亮一手出来的,必定也是大家。今天要有好戏看了!
一路上好看的很多,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最热闹的回鹘人歌舞之处。
一阵手鼓声,已将那股异域风情点燃到每一个听者的血里,让人忍不住随之而律动着步伐。随着欢快的笛声和胡琴响起,四个漂亮活泼的回鹘姑娘,身着鹅黄色的长裙,旋着轻快舞步,就像太阳下最绚丽的花朵一般,绽放在众人眼前。紧接着,一个一身大红裙装、明媚艳丽的姑娘,甩着一头细细密密的长辫子,明亮妩媚的大眼睛眨着让人吃不消的火力和热情,如芬芳的玫瑰一般,飞旋着舞了出来。
要不是在大宋的礼教束缚久了,阿康一定会鼓掌尖叫的。这姑娘跳的真是太棒了!几乎可以和“阿蕾”一教高下。最妙的是,到了她们这个境界,拼的已经不是舞技了,而是境界。就拿着回鹘姑娘来说吧,看舞蹈看得多了,阿康头一回看到这么有趣味的。除了美感,这姑娘一举手、一回眸,无不递出情意无数、思绪万种。或喜或怒、或痴或嗔,音乐、歌声、舞姿、神态,合的是浑然天成,毫不做作,不带半点匠气。彷佛她本就是为舞而生的,好似她自生下来就无时无刻不在舞着一般。如此赏心悦目的表演,只看得阿康笑的是眉眼弯弯。
美人总是会吸引人注目,不论是行是走、是坐是卧。阿康也是个美人,如今醉心于眼前人炫丽的舞蹈,自然也放下了平日里的拘束。如此一来,更是有一股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温柔和美。即便李傀儡想挡住人群中投来的窥视的目光
光也是无济于事,小八这宜男宜女的小身板毕竟单薄了点。人群中多了一处目光的焦点,在台上跳舞的红衣女子看得甚是分明。定睛一瞧,便看见了站在李傀儡身边的阿康。小姑娘不乐意了。
这姑娘并非跑江湖讨生活的舞姬,她的家族在南疆还是蛮尊贵的。人家是出来玩的,那一帮子吹拉弹唱伴舞的,是陪着她玩的。就连艾合坦木想看她跳舞,也要哄着她的;人家一不爽,还要甩个脸子什么的。现在这小姑奶奶不高兴了,干脆就停住不跳了,掐着腰,三分不屑,还带两分气鼓鼓的样子,站在台上,居高临下的瞪着阿康。
阿康一下子有些不明所以。她哪里想到,这是受“阿蕾”的无辜牵连呢!谁让李傀儡他们逍遥派都是目中无人、随心所欲的性子,没事儿的老玩他那点儿艺术范儿!不论动静,他是周身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