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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阶段的窦长安於剧中占了不少的篇幅,所以能不能把这样情窦尚开的窦长安演活,也是挑选演员的一个标准。
第二份剧本也不乏人选择。
毕竟前一幕难度不少,一步错,满盘皆落索。如果没有仅仅四个字的对白就能摄人心神的自信,没有光用肢体表情都能浑身是戏的演技,自命中庸或偏向踏实的人还是会倾向演第二份剧本的。
至於这一份剧本配上的三件工具则是由徽元帝给窦长安插上的发钗丶一朵从御花园中折下来的百合花,以及窦长安给徽元帝擦汗的手帕。
夏涵的手略过了第二份剧本,触上第三份。
大概是陈钧刻意精心挑选的,三份剧本其实代表了三种时段的窦长安。
第一份剧本是窦长安於最后哀莫大於心死,勘破一切,也想通一切的时段;而第二份是窦长安於最开始时尚懵懂不清,有心计有城府,却不会利用陷害的善良阶段;那最后这一份呢,则是窦长安的性格开始变质,变得疯狂了。
第三份剧本的情景很简单,只是窦长安坐於梳妆桌前让婢女为其梳发的一幕。
窦长安在外受了徽元帝与解依人的气,就关起长春殿的门在房里耍脾气。婢女於梳发时不小心拽掉了她的一根青丝,窦长安就小题大作的发作了那个婢女。
说爆发,这一幕确是三幕中爆发力最强的一幕。然而於剧本中,除了暴怒的窦长安外,对白的字里行间并没有给予她更多的发挥空间。
因此这第三份剧本是最少人选的。
除了擅演嚣张大小姐的三两位女演员外,竟再无人考虑过这一份。
夏涵的手指在三份剧本上都停留了一下,最后--
执起了第三份剧本。
叶怀和她早就料到了试镜中必出窦长安於长春殿中被赐死的一幕,也早准备过少女时代的窦长安的情感,可以说,她对首两份剧本的准备都十分充足。
然而或许出於所谓的冒险因子吧,年轻的夏涵向来都相信“富贵险中求”这一句话。
这份剧本看似普通,但是,能放在徐良眼前的,能是一份普通的剧本吗?
陈钧选这三份剧本的用意很明显,分别显示了三种不同时期不同阶段不同心态的窦长安,同时也考验了演员们选剧本上的个性和偏向。
选第一份剧本的多是勇於尝试敢於挑战,同时也对自己具备自信的;选第二份的则是稳中求胜丶稳扎稳打的,至於第三份……
她不懂。
但正是因为她不懂,这份剧本才对她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有人问夏涵为什麽会在自己也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冒险选了这份看似平庸的剧本,她大概会答--出於信任吧。
她信任徐良和陈钧不会把一份滥竽充数的剧本放在这案上,陷害试镜者外,同时也污了他们的眼;她信任徐良和陈钧的每一个安排必有其意义和价值;她信任由徐良执导,陈钧编剧的电影,他们笔下的反派角色必不会是纯粹的为坏而坏的一个坏人。
就如叶怀所说,近年的剧本里,编剧们均愈来愈重视反派这种角色了。他们不再是纯粹推动剧情发展的工具,而是也有自己的灵肉丶有自己的骨血的一个角色。
所以,就算是简单的一幕打骂发作婢女,夏涵也坚信有其发挥之处。
她需要挖深丶挖深丶再挖深,直至挖到窦长安的心底深处,去代入窦长安,去思索窦长安这个角色。
她要的到底是什么,她想的丶她不想的,她爱的丶她不爱的,她恨的丶她不恨的。
所以,她要挖掘出窦长安这个角色的特点,赋予她新的生命,让她成为除了自己外,谁也不能演的一个存在。
当徐良和陈钧看见夏涵执起的是第三份剧本时,他们心中不可不说是讶异的。
前面有小猫三两只也选过第三份剧本,可那只是因为她们向来就是以饰演跋扈千金角色闻名,最后出来的成果,也不尽如人意。
窦长安发作婢女这一点是演出来了,可是,缺乏灵魂。
至於夏涵,他们在发出试镜邀请与接受试镜自荐前也有经过筛选,严谨如他们当然有亲自了解过众位候选人。
据他们了解,夏涵从来都没擅演过这种千金大小姐的角色。
那么,她的窦长安,到底是怎样的风格?
他们是不是能稍微期待一下,自己能看见一个别开生面的窦长安呢?
第七十九集试镜(下)()
“陈叔叔就是我的伯乐,徐导也在我的演艺之路上帮助了我不少。”“那我呢?”--夏涵&叶怀《娱乐星访谈》
“奴婢该死。”
银盘手中的梳子缠上了一条极幼极长的青丝,铜镜中映出的模糊倒影则变得更为扭曲了。
银盘心知不妙,扔下梳子就跪地认错,额头磕在地上撞出沉闷的“碰碰”声。
和田白玉所做的梳子跌地,应声断裂。
窦长安的纤手触上自己的脸,景泰蓝做成的护甲套划过自己的脸庞。
第一件工具--护甲套。
如此绝艳的面容,可谓是颠倒众生。就是出去相一个王候将相,她也有自信无一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是……他却偏不喜欢。
他却偏不喜欢!
解依人有什么好的!
那个区区从五品小官所出的低贱女儿,怎能跟她堂堂太后侄女相比?
怎么能比!
就如那个被扫进幽月殿的吕昭仪所说,把解依人和窦长安放在同一条线上相比对,那对窦长安也是侮辱至极了。
结果,因着这么一番话不得那贱婢意,吕昭仪就从堂堂一宫主位被罚到素有冷宫之称的幽月殿。
多么可笑!多么荒谬!
表哥,你还是我的表哥吗。
不过为了区区一个贱婢!
夏涵所饰演的窦长安猛然将剧本安排的第二个工具“古铜镜”扫到地上,“哐”一声的掉在扮演成银盘跟夏涵对戏的工作人员的腿旁,直把她吓得真正地双腿软掉倒地。
幸好工作人员也是一个有工作素质的,被吓到的同时她仍不忘自己的职责所在,强自镇定,却掩饰不过那颤抖的声音,“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撞在地板上的声音是那么的沉闷而清脆。
夏涵抚了抚自己的衣袖,从高处蔑视着跪倒在地的银盘,脸上尽是怜惜与不忍之眠,眼神里却是充满着对万物的不屑,“是该死。”
短短三字,徐良与陈钧精神为之一振,俱都挺直腰板聚精会神地欣赏起夏涵的表演。
至於徐良身旁的张姵娴,则是恨得几乎要折断手中的笔杆。
即使演技及不上真正的影后,但在一线圈子中打滚这么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同为演员的张姵娴自然知道夏涵“是该死”这三字内所隐含的嘲笑与讥讽是多么具备戏剧张力与情感。
不说夏涵是不是真的演得这么好,光是她不再与先前几人一样以愤怒而高亢的声线去吼出这一句话,她的表演已经拥有一定的鉴赏价值了。
长桌对面的人心思各异,但这一切都影响不了沉醉在戏剧中的夏涵。
纤纤长手伸出,窦长安的手指向地上的铜镜,“你,捡回来。”
声线依然是冰冷而不具温度。
工作人员被这种毫无起伏抑扬的语调惊得打了一个冷颤,一时没能入戏。见夏涵的手指指向铜镜,她还一脸茫然地以手指反指向自己:“我?”
不对不对,剧本里的银盘此时应是不敢发一言的递上铜镜的。
工作人员发现自己的错误,正打算修正回来,不想夏涵却已经把她的话接下去了。
窦长安玩弄着自己的护甲套,眼神里的专注让别人觉得这世并除了她的指甲,其他的世间万物都不值一顾一般。
她难得抬眼望向银盘,眼神里却是注满了深深的冷意与恶意,彷佛她眼中看着的并不是银盘,而是其他的什么人。
“当然是你,难不得还得本宫自己弯下腰去捡吗?”
听见夏涵似嘲似讽的一句,工作人员知道情节也算是接起来了,她暗自松了口气,捡起了地上的铜镜,双手伸前奉上。
窦长安却没有上前弯腰来接的意思。
银盘咬咬下唇,以双膝行走,跪在窦长安跟前,双手高举过头献上铜镜。
今天替这么多人配戏,夏涵无疑是带给她触动最深丶也最能带她入戏的演员。此刻她跪在地上,那种屈辱丶绝望丶无甘,却又不得不臣服的情感如浪潮般扑涌而来。
手中一轻。
银盘抬头一看,才发现窦长安已经接过了铜镜。
她的护甲套刮过铜镜上的裂痕,发出那种像是指甲划黑板一般的尖锐而刺耳的声音。
银盘身影一抖,窦长安却是毫无一丝自己制造出此等难听声音的自觉。
本来就是。
高位如她,又何必顾及他人的感受呢?
镜子里窦长安模糊的倒影勾唇轻笑,微弯的眼角显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她把铜镜重新放在梳妆桌上,犹是自怜地挽起了一缕缕的头发,最后执起了那张艳红的抿红纸--第三件工具,轻轻地抿在双唇中。
本来略嫌黯淡的唇瓣瞬间沾成了鲜血一般的靡艳,与她脸上惨白的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窦长安放下抿红纸,用眼角瞄了一眼还在地上瑟缩发抖的身影。
心底还是闪过一丝不忍。
毕竟银盘也是侍候自己多年的老人了。
“银盘,念及你侍候有功,没功劳也有苦劳了。本官今天就免得做下罪孽了……”
银盘闻言,眼中带上希冀地抬头直视窦长安。
后者温柔地一笑,俯身扶起了银盘,“你自己走去慎刑司领罚吧。”
还来不及站起,银盘一双腿再度脱力地堕地。
只是这一次,窦长安却是和煦地笑着,笑得一如以往在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