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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望舒点点头:“明知必死,所以死前不妨充一充好汉,或者你是想用言语激我杀你,好拍拍屁股走人?”
晁斧丁脸色剧变。
“其实我很羡慕你,有一个圆满的家庭,父母健在,妻子贤惠,儿子想必也挺懂事吧,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可这么好的一个家,你怎么就不珍惜呢?安安分分在楚府当个侍卫,月俸不少,乡下也有良田。将来儿子想读书或习武,都有银子供他。可这一切都被你亲手葬送。”拔出长刀,迈步走向内院。
“一人做事一人当,楚望舒,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祸及妻儿算什么英雄好汉?”晁斧丁大吼。
窗户里亮起了烛火,显然是被他的吼叫惊醒了。
楚望舒很快折了回来,左手拎着三颗头颅,腋下夹着一个稚童。
晁斧丁目呲欲裂。
楚望舒先把两颗白发苍苍的头颅丢在他面前,再把那颗凝固着惊恐悲恸,眼角尚有泪花的女子头颅也丢过去。笑道:“老幼有序,总不能让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我先宰了你父母,嗯,你这个妻子不错,说自愿一死求我放过两位老人,可惜我没搭理她。哦,还有你儿子,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兴许是见到了这幅凄惨画面,吓傻了。”
稚童双目无神,仿佛木偶。
晁斧丁凝视妻子头颅,两行清泪化血泪。
“你说祸不及妻儿?放屁,我这人就是不讲究,谁要是惹毛了我,就恨不得杀他全家。你既知祸不及妻儿,为何对我娘下手?”楚望舒蹲在他面前,捏了捏稚童的脸蛋,笑容和煦:“其实吧,我比以前好多了,回到楚府的这些日子也都在修身养性,从来都没杀过人。就算你陷害我娘,我也只是想把你碎尸万段,没想过杀你全家,真的。可惜世事总是无奈,发生一件令我很不开心的事情。”
他脸色忽然狰狞起来,状若恶鬼,“我已经很辛苦的忍住了杀意,但它就像一万只蚂蚁,在我心里噬咬,一直爬到我的咽喉,啃噬我的理智。对,就是你现在心情,那种从里到外,从**到精神的痛苦。你的命是命,你家里人的命是命,我娘呢?香儿呢?她们就该死?放心,云若水和她的儿子很快就来陪你,黄泉路上你慢些走,说不定还能见到。”
“每个人都有不可逾越的底线,就像龙有逆鳞,触之则怒。我曾经发过誓,谁要是伤害我娘,我要他百倍偿还。如果没猜错的话,五年前那个所谓的“奸夫”也是你吧。屡次三番害我至亲,肯定不能留你活路了,不过我给你个机会,求我吧,只要你求我,我答应放过你儿子。”
晁斧丁仿佛绝望中看到了一线曙光,抱住楚望舒的脚,喃喃重复道:“放了他,放了他”
“求求你,只要你放了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我可以去侯爷面前为你娘平反,只要你放了我儿子”
楚望舒仰天狂笑,然后捏断了稚童的喉咙。
晁斧丁目光一片呆滞。
重生以来所压抑的杀气、戾气、煞气在胸中翻江倒海,此刻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楚望舒手起刀落切下晁斧丁的脑袋,扬起头,感受着豆大的雨点打在脸上的酥麻,喃喃道:“我本良人,奈何风雨。”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恩断义绝()
“替天行道?楚长辞,我杀你就是替天行道。”楚望舒笑声苍凉而张狂,肆无忌惮。他摇摇晃晃捡起一柄军刀,柱刀而立,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身躯屹立不倒。
“六年前,碧泽城遭妖族袭击,娘亲母族,六百余人悉数殉城。随后,云氏暗中命人构陷我娘,以子虚乌有的罪名贬妻为妾,你扪心自问,我娘亲嫁入楚府十几年,可曾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那时你又可曾站出来说过句公道话?现在说要公道了?你那次子楚望生,张扬跋扈,觊觎我妹子水玲珑的美色,对我欺辱打骂,视如奴仆。祭祖大典前几日,险些将我棒杀,你又何尝还我公道?这些年来,我母子二人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连府上奴仆也敢对我们横眉冷对,冷言冷语。而你始终冷眼旁观”
他深深吸气,深深吐气,好像要把什么吐出胸膛似的。
“在你楚长辞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是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是可有可无的无用庶子。你眼底只有利益,甚至你从来没将我当做儿子看待,我挚爱的妹子,你却要送给楚望生当床榻玩物,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又将我置于何地?一直以来,我始终觉得,只要刻苦修炼,展现出自己价值,处境也许就会不一样。至少能得到那么一丝丝的公平对待,可你楚长辞的心永远都是偏的。城主府的晚宴上,我凭本事夺得头魁,你却要我把宝贝拱手让给嫡长子。开春前那场瘟疫,你派遣我去军中替你治理瘟疫。可结果呢?我呕心沥血驱除瘟疫,得到的不是你的奖赏认同,而是冷漠相待。我一手创建黄杏访,为东荒百姓驱除瘟疫,日进斗金,你却为了觊觎我的产业,默认云氏故技重施,构陷我娘亲红杏出墙,还要杖杀了她。楚长辞啊楚长辞,哪怕你有一丁点念及夫妻之情,父子之情,就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父若不父,子亦不子。”
楚望舒情绪激动,字字问心,身子一个踉跄,半跪在地。
水研姬扑到儿子身边,搀扶住他,心痛如绞,泪水涟涟:“别说了,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楚望舒大声说,奋力站起身,死死盯着面色阴晴不定的楚长辞,“娘,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起先那几年,趁着玲珑睡着后,偷偷以泪洗面,可是想着眼前这个负心人会回心转意?你在屋子里哭,我在门外哭,咱们母子俩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那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誓,终有一天,我要出人头地,让所有人都震惊后悔。”
楚长辞脸色涨的通红,眼神中交织着愤怒、痛苦、憎恶、不甘,唯独没有后悔,厉声道:“这就是你杀兄弑父的理由?纵然你百般狡辩,也依然天理难容。”
楚望舒惨笑道:“我楚望舒何须天理容我?是,楚望生是我杀的,你可知我为何杀他?恐怕在你心里他只是性情顽劣了一些,但不失为一个乖顺的儿子。你当然也不会相信楚望生和楚望云两个畜生,把你女儿楚浮玉哄骗至郊外荒野,欲奸污亲姐姐。他们连骨肉手足都不放过,与畜生何异!”
楚望舒说到这里,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我杀他们何错之有!”
一片寂静!
唯有楚望舒粗重的喘息声。
即便连陶谦之都不禁长大了嘴巴。
“不可能,不可能!”楚长辞摇着头,喃喃自语。他忽然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老兽,歇斯底里的冲向楚望舒:“你说谎,一定是你,是你杀人之后胡言乱语,构陷兄弟。”
葛长青叹了口气,弹出一道青光射中楚长辞膝盖,后者如遭雷击,毫无形象的摔在地上,头上的发冠脱落,披头散发。他这是在保护楚长辞,否则必定会被蓄力的楚望舒一掌打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是不会插手的,但终究不愿看到父子相残这种事情发生在眼底。
楚望舒冷笑一声:“再来说说你那嫡长子楚望楼,如其母一般卑劣恶毒,他恨不得我死,今日之事皆是他一手造成。”他一指陶谦之,声音很轻,字字蕴含杀机:“楚望楼挑唆蛊惑这个白云观道子玷污水玲珑清白,甚至连我娘亲都不放过,玲珑不堪受辱,自决与屋中她死了,她死了,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娶她为妻。我曾经承诺不让她在受人欺凌,哈哈哈”
楚望舒按住额头,仰天狂笑,热泪滚滚。
姑射公主怔怔凝视状若疯魔的少年,好似终于拨开云雾见到了真实的他。公主殿下高冷了二十年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砰!”
楚望舒忽然跪下,双膝深深陷入地理,一手指天,道:“苍天在上,后土在下,牧野城楚府庶子楚望舒,自今日起,与楚家恩断义绝,骨肉之情今日断,养育之恩今日了,从此在不相干。天地为鉴!”
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以至于旁观众人如有震耳发聩的错觉。
楚长辞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喃喃道:“逆子,逆子”
陆灵宝看了看女徒儿,叹道:“师傅知道你古道热肠,嫉恶如仇,不过啊,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有时候即便是亲眼所见也做不得准。世间事不能光看表面,世间人更不可以简单的用善恶标记,咱们道门的太极鱼早就阐明这个道理。往后做事,需多听多看,再做定论。”
楚千翎低着小脑袋,泫然欲泣:“徒儿知错了,徒儿回头就给这臭小子楚公子道歉。”
楚望舒回屋抱出安详睡在冰中的水玲珑,突然跪在葛长青身前,“请真人救她!”
葛长青皱了皱眉,“人死不能复生。”
楚望舒一跪不起:“真人是丹鼎派执牛耳者,理当有法子救他。”
葛长青眉头皱的更紧了,“你需知她不过一介凡人,身死即神死,不是我不救,而是无能为力。”
葛长青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踏上修炼之路,人的本质就会在一次次破境中逐渐升华,比方说臻至练气境后,即便心脏这等要害受创,也能活命。而凝练元神的真人境和元神离体的大真人境,甚至可以舍弃肉身,夺舍他人。但是水玲珑是凡人,死了就真的死了。
“有法子的,我已经将她魂魄封在体内,只要有小还魂丹和脱胎丹,她就能由死转生。”楚望舒重重叩首:“只要真人能救她一命,楚望舒必以死相报。”
葛长青心中叹了口气,“你倒是个痴情人,我不知你从何处得知小还魂丹和脱胎丹,但你想必不知道这两枚丹药的珍贵,丹鼎派确实有脱胎丹,但只有区区三颗,说价值连城都是轻的。我怎么白白赠你?而小还魂丹即便是整个道门都没有,相救你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