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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十年了,三十年也没戏。”萧殊一拍手,点了点头,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
“我才不要留在这当和尚,那得剃光头,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小叫花左右望了望,但凡在五观堂内吃饭的,没有一个不是光头的,太阳底下都能反光了。
“东西南北师姐弟不是没剃嘛。”
“说的那么好,你怎么不留在这?念佛这般无聊,我才不要,我又不信佛,我肚子饿的时候也没见到哪个菩萨施舍我点吃,我凭什么拜他?”小叫花反驳道。
“你要真想学也不是不行,可我现在教不了你,你要等不了,就另请高明。”萧殊见他一副打定了主意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在继续打击他了。
“多久啊?”
“不知道。”
“你这不等于没说吗?”
“爱学不学,我还不爱教呢。”萧殊撇过头,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爱教不教,你剑法这么烂,我还不乐意学呢!”
俩人针尖对麦芒的互相瞪眼,萧殊当然也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小孩子脾气就是这样,只是他乐得和小叫花争嘴,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公子可是萧施主?”方丈一眼就从偌大的斋堂内寻到了萧殊俩人,见俩人争嘴不休只觉有些好笑。
“您就是南北的师尊?”萧殊对小叫花做了个停战手势,面前这个僧老一看就德高望重,不比寻常僧众,便是这气息步伐都能察觉出其境界不浅。
“老衲是晓月的师兄,本寺方丈,法号慧觉,此前听善法说,萧施主是专程来寻晓月师弟的,不知所为何事?莫非是南北在外闯了什么祸?”慧觉方丈含笑问道。
“那倒是没有,我来此一是想见一见能教出南北小师父这等奇人的师父到底是何等人物,二来确也是心中有惑。”萧殊也不想隐瞒。
“萧施主谬赞了,南北性子一向难以捉摸,莫说是我,便是晓月师弟也不太管他,施主既然想见师弟,还请再等上片刻,师弟这些日子一直在佛塔中参经研理,有时候也容易忘了时辰。”慧觉惭愧的说道。
“不妨事。”萧殊倒是无所谓,这么远他都来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一时半会。
“寺中饭菜清淡,也不知两位施主吃不吃得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慧觉也知道这粥是一天比一天稀,吃不吃得惯先不谈,吃不吃得饱都是个问题,也亏得到现在还没人有怨言,可如此下去始终不是个办法。
“他这个人不正常,不吃都没关系,老和尚你管他吃不吃得惯。”小叫花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刚想用袖子擦嘴,才想起身上穿的可是新衣裳,还是没忍心,用手抹了两下就算完事了。
“小施主此言差矣,老衲曾在一书中见闻,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这可不是不正常,若老衲猜的没错,萧施主已达天玄之境。”慧觉啧啧称奇道,虽然一开始也觉得萧殊不简单,但如果小叫花不说他还真看不出萧殊的境界,如此莫说天玄境,便是地玄境也算当世奇才了。
“有那么神乎吗?”小叫花看了看萧殊手上那半碗还没喝完的粥,又看了看萧殊的脸,真要和这个和尚说的一样,那萧殊不就成神仙了。
“说来惭愧,老衲不过地玄之境,始终难以突破,这一大把年纪和萧施主一比当真自惭形秽。”慧觉心中仍在酝酿着该怎么把话问出口,现在想来幸亏善法先告诉了自己,要是让戒法来处理,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大师谦逊了,小子不过是凭空借了万丈楼,此刻还悬了空,正找落脚地呢。”萧殊无奈的说道。
慧觉虽然听不明白,但萧殊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遇到了瓶颈,不过和萧殊差了整整一个境界,自然也帮不上忙,也就识趣的没有接话,转而和萧殊聊起了关于武学的话题。
小叫花听不懂,但听的津津有味,每当俩人说到什么武学招式,什么剑法境界就不由自主的脑补一番,时不时还插上两句话评价一下,表明自己的看法和立场。
慧觉自然也不是真想和萧殊聊这些,他旁敲侧击的打听着,最后得到的答案是萧殊身体无恙,不过小叫花染上了风寒,这让他的心不由悬了起来,可面上也不好表露出什么,只能委婉的询问,当听到小叫花喝了药之后的确感觉好多了,心又逐渐放了下去。
戒法为何不让山门口的人入寺,便是因为那莫名奇妙的疫病,不知道该如何医治,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传染的,可一旦得了这个病,没有人活下来,万幸的是到现在为止,在外面照顾帮忙的僧众还不曾有人染上病。
当善法说他私自带了俩个人入寺,慧觉一颗心可谓是提到了喉咙口,不过现在总算又放了下来,不是他不想救山门口的苦难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他不是菩萨,不是佛陀,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僧人,学过一些医术,懂一些佛法,会一点武功,可他做不到起死回生,做不到无中生有,寺里那些铜铸金漆的佛像更做不到。
事到如今,身为方丈的他也没了头绪,日子一天天过去,粮食越来越少,山门口每天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慧觉在想,这会不会是佛对他们的考验,那是一种形同等死的感觉,但他们从不和年轻弟子说,所知人寥寥,只要他们不说,那弟子之间的猜测始终不过是猜测,恶名背了便背了。
心乱则浊,心浊如何参佛?
慧觉每日诵经拜佛时,面对大殿内的菩萨佛陀,心中都在询问,为何你们理所应当的高高在上享受众生香火,却又在众生受难之时不予理会,普渡众生到底如何渡法?若要众生自渡,那所谓的佛又何必存在?
大殿内的佛像不曾言语,他们依旧高高在上,注视着脚下的众生,或慈眉善目,或金刚怒目,俱是了无生气,金光灿灿的佛像只让人觉得死气沉沉,到底谁才是那被囚在牢笼,等着被普渡的一方?
亿兆世界,恒河沙数,许是佛也渡不尽,渡不完吧,慧觉总是如是想着。
第57章 何来不公·天地无情是自然()
等了许久也不见晓月出现,慧觉便带着俩人去了佛经阁,本按理来说是不允许外人入内的,但此刻慧觉倒觉得无所谓了。
佛经阁内佛藏万千,武经阁则包罗世间功法,寺外坊间传闻若有人能悟透这两座阁楼内的经书,便能立地成佛,白日飞升,自然也不曾有人做到,寺中人也当了笑谈,八层阁楼坐落于佛塔两侧,佛塔内安放着历代高僧的舍利,无论白日黑夜,均是灯火长明。
两座阁楼相对而立,若不看那匾上的字真当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均是八边形,下有台基,高二十丈有余,朱红色回廊层层往上,透着一股神秘之感。
推开阁门,引入眼帘的是一个石刻佛龛,其内一佛结跏趺坐,神色肃穆,莲台之下诸多金刚菩萨乘云而立,周遭点满密集的蜡烛,烛光映的厅内一片通明,而且比外头还要热,每日都有僧人看护,保证烛不灭一盏,香火不断一根。
“此处是基层,在往上才是经阁第一层,晓月师弟想来应该在第六层。”慧觉介绍道。
小叫花早就看的失了神,都感受不到阁内的闷热,这每天得点上多少蜡烛和佛香才行,这可都是钱啊,看不出来这个云寺竟然这么有钱。
萧殊点了点头便和慧觉一并上了楼梯,走到一半他又回转了下来,只见小叫花仍痴痴的看着那石刻佛龛内那尊佛像,不由笑道“喂,看什么呢?”
小叫花仍是恍若未闻,直到萧殊拍了拍他的脸颊才反应过来,汗水早就湿透了衣襟,也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冷汗“没看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佛像好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萧殊不解的瞥了眼那佛像,虽然比寻常佛龛要大得多,但也不过是普通的佛像罢了。
小叫花摇了摇头,他说不上来,可这尊佛像总让他有种心神不安的感觉,越看越感觉坠深渊,不知不觉连身处何地都要忘了,如果不是萧殊叫醒他,只怕不知要看到什么时候。
“走吧,那么爱看等你出家来看个够。”萧殊看不出个所以然,独自走上楼梯,没入阴影之中。
小叫花见萧殊离开,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厅内只余下自己一人,万千烛火都驱不散心中的不安,不由打了个哆嗦,连忙跟了上去。
从第一层起便放满了檀木架子,并排而列,层层叠叠,其中既有保存完好的竹简书,也有线装书籍,所跨年代难以考量,阁楼内常驻着好些僧人,每日都要清灰,打扫,并且清点书籍。
直到六层,慧觉唤了几声,忽见一只白皙的手从书架中伸了出来,朝三人晃了晃,也不作声,慧觉也不在意,高声道“师弟,有人要见你,待会再看吧。”
那只手只是微微晃了晃,示意他们先不要过来,随后又缩了回去,慧觉见状不由歉意的说道“师弟一向如此,两位不要见怪,想来是看的入神了。”
三人等了半响,那人忽唱道“短船谁泊蒹葭渚。夜深远火明渔浦。却忆槿花篱。春声穿竹溪。云山如昨好。人自垂垂老。心事有谁知。月明霜满枝。”
“什么玩意?”小叫花半句也没听懂,他只觉得声音还蛮好听的。
晓月伸着懒腰从书架后探出身子,虽然是慧觉的师弟,但看上去却一点也不显老,秀气的五官,白色僧衣外披着一件墨色袈裟,衣袖上缠着朱红佛珠,脖子上挂着一串看上去颇为沉重的玄色佛珠。
“谁找和尚?”晓月似笑非笑的问道,他最不喜看书时被打断,哪怕是自己的师兄他也要问个明白。
萧殊向前走了一步,打量了一番晓月,随即笑道“在下萧殊,打扰大师看书实在抱歉。”
“你找和尚?”晓月皱着眉头,拨转手中佛珠,直视着萧殊。
“师弟!”慧觉不满的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