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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基本是没法住人了。
李元丰的修行也算是颇有成效,当然那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若和名门弟子相比还是慢了不止五六拍,堪堪进入四品境界,内家修为总算过得去,对于剑法招式也有了一定的熟悉,萧殊颇为欣慰,自己不再需要手把手教这个弟子了。
教导内容也逐渐由繁复的讲解变成了一招一剑的演示。
对此李员外表示很满意,他本身也不懂什么武道剑法,但自己儿子竟然能够打败府内武士,显然萧殊的教导还是有些成效的,这钱花的值。
“师父,你看我这剑法是不是已经有了你两三成水平了。”李元丰颇为自得,手上一把寒铁剑耍的熠熠生辉,剑风激荡,引得周遭树木飒飒而动。
“差得远呢。”萧殊瞥了眼,仍是自顾自吃着糖葫芦,翻阅着李员外家的书籍古典,闲来无事倒是看了不少书,虽然李元丰颇为不屑,但萧殊其实对读书还是有一定向往的,毕竟过去也没这个机会。
“师父,你怎么总是背着把伞,这天也没下雨啊?”李元丰好奇的问道,下雨天萧殊撑着伞,这不下雨也背着伞,不就是一把伞吗,府内要多少有多少,干嘛总是一副怕丢了的样子,难道是情人送的?
“好好练你的剑。”萧殊头也不抬一下,似乎突然来了什么灵感,放下了手中书籍,拿起一旁的笔墨在纸上不断的写写画画,时不时困惑皱眉,时不时又展颜而笑,但桌子上被他捏成一团团的废纸,一天下来,足以堆成一座小山。
李元丰也曾好奇的看过这纸上究竟写了什么,却尽是一些小人舞剑的图案,还有一些难懂的话语,以他此刻的剑道水平如阅天书,虽然每个字都看得懂但理解不了什么意思。
萧殊这一年时间沉寂了下来,因为天人境的阻碍之下,不再盲目的修行,而是将自己所学所悟一一总结,王半仙当初说的话对他影响很大,仙和凡的区别就在于立道,那自己的道是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字,剑。
也许自己无法突破天人境的原因,不仅仅是见闻不够,更在于自己不曾拥有自己的道,自己的剑道不应该是白使所授的剑法,也不是那日张道全所演的天地人三剑,此时此刻自己境界完全是靠对他人剑道的体悟堆砌而成,从不曾真正拥有自己的剑道。
萧殊这些日子苦思冥想,希望能总结出自己对剑道的理解,然后归纳出只属于自己的道,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连糖葫芦吃的都有些味如嚼蜡,白头发都多了好几根。
但这也是每一个想要登仙者必须经历的事,总结自己一生所学,所感,所悟,最终返璞归真,舍弃一切,并立下真正属于自己的道,宛如凤凰涅槃,对此外人帮不上忙,玲珑子也只能帮萧殊分析参考,但最终落实下来,还是只能萧殊自己进行。
“看什么?一个人练无聊吗?”萧殊抬头横了一眼偷看的李元丰,手一招,整个李府内所有的剑都被其剑意所摄,纷纷出鞘,铺天盖地如乌云一样,林立在上空。
“师父别。”李元丰无言的看着头顶的剑海,面色有些难看的挤出一个笑容。
“我陪你练。”萧殊还了他一个微笑,手一压,飞剑遮天蔽日,浩浩荡荡的朝李元丰刺去,萧殊一边低头苦思,一边御剑,此刻他的剑道已经入了剑随心转,如意之境,即便是张道全见了,也不得不承认,萧殊的剑道不逊色当世任何一人。
每一把剑都仿佛长了眼睛,拥有自己的意识,精妙之处让李元丰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数百人在陪他练剑,没有规律可循,每种剑法都是各有千秋。
莫约半个时辰之后,李元丰便气喘吁吁,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手上的寒铁剑满是缺口,两只手的虎口都隐隐作痛,把剑一扔就这么平躺在地上,这一停下来就汗如雨下,酸痛麻胀充斥着全身,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回去了,内元修习不可忘,自觉一点。”萧殊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那将落的夕阳,一挥手那数百把剑顿时做鸟兽散,纷纷回到了原先的剑鞘之中。
李元丰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也不动,半句话都不说,萧殊定睛一看,原来已经是累的睡着了,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踱着步离开了李府。
“萧先生回了?”管家客气的问道,看到那累得半死的李元丰心中不由一颤,萧先生这般练法,真亏少爷吃得消,换了自己那还不得赔上半条老命。
“嗯,回了。”萧殊含笑点头道。
这些日子和李府内的人也都熟了,抬头不见低头见,谁都知道自家老爷请了个剑仙当少爷的老师,一传十十传百,不说李府,就是整个南城萧殊都算有名。
可人就怕出名,这一出名各种事就找上门,慕名而来的拜师的人有一批,既有平穷人家的孩子,也有富贵人家的子弟。
萧殊最怕麻烦,教一个李元丰已经足够了,也就一一拒绝了,这下子可好,像是捅了马蜂窝,穷苦人家张口闭口就是萧殊看不起穷人,不肯教自己的孩子,什么剑仙,也不过是一个势利眼,只看权财。
至于富贵人家就更不堪了,人有钱能干的事就多,到处造谣生事,什么强抢民女,勾结山贼,这下倒好,什么事都没干,先落一个恶名,一天到晚就有一些自以为是的侠士来寻衅找事,打着为民除害的名号,其实到底是自发还是收了钱就不得而知了。
落日下,萧殊一个人慢慢的走着,身后跟着俩鬼鬼祟祟的身影。
“南北,你说他不会发现我们了吧?”碧玉年华的穿着明黄色薄衫少女眯着眼眸子问道。
“东西你别大惊小怪,咱们隐了气息,谁能发现?”莫约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惫懒的打了个哈欠。
“叫我师姐!”少女瞪着眼睛一个板栗扣在了少年的头上。
“师姐,你再说话,他就真发现咱们了。”少年抿着嘴揉了揉额头道,突然面色一紧,一把将少女拉在怀里,两个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一道无形剑气擦着那少女的后脑勺飞过,再回头看去,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好你个南北!你要干什么啊?!让这恶人给跑了!你是不是和他一伙的呀?”少女愤愤的站起身子,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头上。
“脚滑了一下,怪我怪我,要不就算了吧,师姐。”少年有气无力的说道。
“不行!当初说了不闯出个名头就不回师门了,你忘了?而且放过一个恶人你知道会害了多少百姓吗?”少女眼睛里仿佛有个火把在熊熊燃烧。
“那话又不是我说的,况且天下恶人这么多,抓的完吗?”少年一边踢着脚边的石块一边嘀嘀咕咕的说道。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师姐说得对,放过一个恶人那得害了多少百姓啊,不过,抓坏人也得有力气不是,这天都黑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少年一脸天真无邪的拉了拉少女的衣袖。
少女看了看那天边消失了余晖,无奈那恶人已经彻底失去了踪迹,摸了摸肚子,也只能作罢点了点头。
第41章 善恶哪般·小僧妄言仙魔()
远处街道暗影处,萧殊目送这对师姐弟远去,叹了口气,日子越来越不得安生。
回到自己的小屋,萧殊也是,默默扫去了门前堆满的垃圾,撕下贴满的黄符,又用水将地上腥臭刺鼻的鸡血给冲掉。
一些流言蜚语随着时间越传越离谱,从最开始的剑仙,到后来的恶人,现在估计都成了恶鬼妖怪了,周遭一些人家纷纷搬走,不明就里的百姓当了真,上告官府,希望朝廷能派高人来除妖,不过当地的官府自然知晓内情,既不想恶了萧殊得罪李家,也不想落得个不体民情的名声,只好对外声称,官府管不了神魔怪异之事,让他们自己去请道士。
这下可好,萧殊这地方算是彻底沦陷了,换了别人还真就忍不了了,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李家自然也是知晓的,多次想要帮萧殊澄清,可反倒是越描越黑,落得自家生意都受了影响,唯独当事人萧殊一点也不在意。
初秋时节,院内渐有落叶,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耳畔虫鸣不绝,徐徐清风散尽血腥味,萧殊半阖眼眸,看着皎洁明月,手上的折扇越摇越慢。
剑在自己心中究竟为何?
练了这么多年的剑,境界越来越高,可自己对道的理解却是纷杂凌乱,从来不曾归结,从前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直到临近天门才显弊端。
剑为兵,道为源,若只懂得使剑,而不知为何使剑,便是无道,伤人伤己,不知所谓。
脑海里徘徊不去的是白使所授的剑道,张道全惊世的三剑,以及自己在道观两年的经历,不知不觉眼皮越来越沉重,睡意渐浓。
睡梦中是熟悉的场景,一袭红衣在前,模糊不清,那种隐匿在心中的情感在睡梦中愈发明显,萧殊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仍是越来越远。
空洞虚无的梦境和忘我是那么的相像,却又有本质上的不同,忘我是自己的选择,而这梦境却是要自己被迫遗忘,萧殊心中越发不甘,一直波澜不惊的情绪此刻出现明显的怒意。
萧殊沉声一喝,红叶剑挥出,猩红剑罡犹如蛟龙腾飞,嘶吼着扑向面前那无边无际的虚空,梦境顿时碎裂,萧殊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睁开,心念一动,红叶剑顿时出鞘横在身前。
“啊!”
一声惊呼,面前少女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朝后摔去,幸亏被一个少年给拉住了。
“东西师姐,你有点重”少年扶着师姐面色有些绯红,不过少女倒是全然不在意,被萧殊给吓到面上有些挂不住,站直了身子怒道“叫我师姐!”
“我叫的是师姐啊。”少年无奈的摊了摊手。
“不准加东西!”
萧殊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右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