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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光不出数十里,白璃就挣脱开来,两人双双落在了云虚山巅。
“哈哈哈,好你个北辰君,若不是你,我何苦落得这般地步?”白璃怒极反笑,无形压力自她身上传来,原本初升的朝阳在这一刻被阴云遮掩,阵阵冷风刺骨,声声鬼哭惊魂。
“修行不易,你既以成灵仙,自当洁身,如今一身血气,其中不知多少亡魂,为何如此?”汪越叹息道,周身散出三尺青光,诸邪不侵,万魔辟易。
“灵仙?我若还自持灵仙,早就埋骨千竹林,哪里还能站在此地与你对谈?我等根本不属于此界,被天道所斥,日精月华,五行灵气均难取分毫,我如何生存?你倒好,生怕我拖累与你,业火烧身,将我困在千竹林中,说什么待你修为恢复,就来带我离开,你告诉我,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白璃冷笑道。
“当初你初来此界,难以摄取灵气,我也没办法,可你竟然对凡人动手,以他们的精血神魂来维持自身修为,此举与妖何异?”汪越怒斥道。
“他们都是该死之人!我从未杀过一名善士,你不由分说,就将我困在千竹林中数十年,还留下一灵镇我,既然你不念旧情,我还顾虑什么?”白璃一身妖气滔天,云虚山方圆十里鸟兽尽散,乌云漫天。
“世上从无该死之人,即便他恶事做尽,自有因果天道,你又凭什么断夺他人性命。”汪越沉声道,白璃的这种话在他听来简直可笑,该死之人是什么,明明就是为自己恶念所找的借口罢了。
“告诉你也无妨,那千竹林的封印自两年前就散了,我将内丹化作野果,让一个凡人吃了,取人精血神魂皆非我亲手所为,自他一死,业果自消,哈哈。”白璃冷声道,她也知道杀伐恶业会招致劫数,故而早已有所算计。
“唉,你魔障已深,那个少年就是你下一个目标吗?”汪越叹息道,面前的白璃早就不是当初自己捡到的那只小狐狸了,自己看着她一步步修成灵仙,可如今却又看着她堕入妖道,只叹世事无常。
“我为何要告诉你,这话从你口中说出,不觉得可笑吗?你真当我不知道你鼎炉之事?”白璃笑意嫣然的看着汪越,言语间尽是嘲讽。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不是我将阴阳双灵寄入双使,他们必然胎死腹中,至于玄非也是同样,若不是我将一味灵药种在他的肉身上,他也早入轮回了。”如此骇人听闻的事在汪越口中,却说的那么风轻云淡。
“你到底是谁?”白璃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面前这个人让她感觉心悸,仙风道骨的模样下是怎样无情的灵魂才能面无表情说出这番话。
汪越神情为之一顿,白璃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剑深深的刺入了他的脑海,恍惚间他想起了许多往事,想起了自己初次修行的兴奋,想起了枯燥无味的静修,第一次渡劫前跃跃欲试却害怕的心情,更想起了自己丹成登仙时那漫天霞光,白鹤盘旋,仙乐祥云,仿佛就在眼前。
可这一切都成为了过去,而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情非得已,若天道真要罚,那就来好了,汪越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脑海中的回忆一散而空,冷声道“封印破了也好,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此界,重回登仙道,你也与我一并回去吧。”
“不,你不是汪越,更不是叱咤登仙道的北辰君,那一役之后你变了,即便你隐藏的很好,可你还是变了。”白璃不可置信的看着汪越,摇着头不断的后退。
“小璃,回头是岸,等回到登仙道我就帮你化去内丹上的血气,让你重归灵仙。”汪越柔声道,无论白璃怎么看他,心中还是放不下这只自己亲手捡回来的小狐狸。
第21章 十年之约·别离总是常事()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拦着白璃堕妖?”汪越含怒问道。
“我若阻她,待你回登仙道,只能带走她的尸骨。”青衫道人笑道,汪越对白璃的记忆和感情他同样拥有,身为化相,他远比本相更看重感情。
“为斩妖修行,为除魔悟道,为苍生拔剑,就只是一句戏言吗?”汪越冷冷的问道。
“你说它是戏言,它就是戏言,你说它是初心,它自然是初心。”话毕,一身青衫化作黑衣,手持拂尘,此刻的两人一模一样,再看不出半点分别。
“我不想和你争辩,双使在哪?”汪越有些不耐,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找到双使,其他一切都无关紧要。
“你若真想知道,何须问我?”北辰君笑道。
“说的对,我是不用问你的。”汪越怒上心头,一把扼住了北辰君的脖子,强行将他的神魂摄出,只要外相融入自身,还有什么能瞒过自己?
“我北辰一世为斩妖修行,为除魔悟道”话未尽,霎时收声,只见道身迸散青芒,点点灵光化作长锁,顺着汪越的手臂盘旋而上。
汪越心道不好,早该想到,他既然脱离了本相神魂的联系,自己就不应该再如此大意,可一时间哪里来得及反应,锁链径直钻入眉心,将他神魂层层禁锢,丹元难以催动,身体渐渐开始不受控制,不由跌坐在地。
北辰君碎裂的身影,彻底消散,点尘不留,一幕幕残破记忆涌入汪越脑海中。
“为苍生拔剑吗”汪越喃喃自语,缓缓闭上了眼,纵然千般不愿,奈何锁神于此,恍若身陨道消,化作一尊石像,彻底沉寂。
再说另一边擂台处,萧殊和方堇等了半天也不见两人回来,熙熙攘攘的人已经聚集了起来,姗姗来迟的考官一到此地,气的差点把官帽给扔了,偌大的擂台只剩下废墟,武举尚未比完,却发生这样的事,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可有人看到是谁将这擂台损毁至如此地步?”考官强忍着怒气问道,到时候如果怪罪下来,自己抓住了犯人,还能算是将功补过。
“大清早的谁来啊。”
“动静可大了,我老远就听到了,就怕是妖怪,没敢过来。”
“听你瞎说,有国师在,哪个妖怪敢来皇城作祟?”
“国师?他杀了朝廷命官一十三人,已经不是国师了,而且皇帝还罢黜了道家。”
“真有这事?我还以为是谣言。”
考官听了一会,可民众越说越跑题,越说越敏感,咳嗽了两声“你们几个,再谈论朝堂之事,当心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抓起来。”
萧殊和方堇面面相觑,趁着人多口杂,偷偷摸摸的压低身子悄悄溜走了,一直跑出三四里路才放缓了脚步,看着对方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由相视一笑。
“你堂堂太子怕什么?”萧殊调侃道。
“我才不想当这个太子,整天闷在宫中,什么礼数,学术,史记一个劲往你脑袋里灌,烦都烦死了。”方堇抱怨道,天性如此,他非常讨厌这种生活,人活一世就应该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当了两年太子,都快把他憋死了。
“你不是打算和汪越离开此界吗?”
行至一处石桥,小河清澈见底,就像一块无暇的镜子,倒映着两岸垂柳和来来去去的行客,两人不约而同顿住了脚步,倚着石栏纵目远眺。
“我当然想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你倒是争气一点,快些给我抵达天人境啊。”方堇难得一本正经,可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出了声。
“小堇,说实话,我对武道的境界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境界,如果实在突破不了,你也不必等我。”萧殊说这话是仔细思量过的,方堇既然能被汪越看中,资质绝非寻常,若因为自己而错失了修行的机会
“自娘亲离去后我就只剩一个亲人,他叫萧殊,我也不是什么崇堇,我叫方堇,道号云逸子。”方堇有些勉强的笑了笑,萧殊这番话让他有些难过。
“你成丹还需多久?”萧殊出生询问道,一如当初,是啊,如果连方堇也离开了,那自己真正成了孤魂野鬼,况且,自己从何而来?梦中红衣是谁?这串念珠又是谁留下的?这一切如迷雾笼罩着他,也许只有离开此界,才能找到答案。
“快则五年,慢则十载。”方堇修炼九华紫莲经已达第二卷,其上内容晦涩,而且对资质要求极高,大多数人莫说成丹,便是入门都难,但他却和这部道经一拍即合,修行之快便是汪越都为之咋舌。
“好,那就十年吧。”萧殊笑道。
“怎么突然这么自信?”
“就凭你小子还想甩开我,做梦吧。”
方堇眼珠子一转,在萧殊背后使劲一推,猝不及防,萧殊一个踉跄险些就掉进河里去了,现在初冬时节,莫看河水潺潺,指不定明天就结冰了,这要是掉下去,非冻成石头不可。
“哈哈,可惜了。”方堇一边摇头一边玩命的跑。
“你有本事推我,你有本事别跑啊!”萧殊纵身追去,虽然他轻功平平,但全力之下也不可小觑。
“有本事你别追啊!”方堇还从容的回头翻了个白眼。
少年打闹嬉戏本是寻常,可这两个人窜上纵下如飞燕落叶,平地则步履轻疾,引得地下民众纷纷围观,萧殊起初还毫不落后,疾奔数十里,但时间一长,轻功粗浅的缺点就显露了出来,内元渐渐难以为继。
“等一下。”方堇跑了半天依旧面不改色,他轻功和萧殊无非半斤八两,全靠内元硬撑罢了,但他顶得住,用汪越的话来说,只要成丹,轻功算得什么,御风扶摇九霄上,踏剑须臾千里行。
“怎么,认输了?”萧殊喘息着停下脚步,虽然心知自己确实跑不过方堇,但嘴上还是不会服输的。
“我听到师尊的声音了。”方堇面色凝重的说道。
“你师尊?我怎么没看到他。”萧殊环顾四周,虽说那个汪越神出鬼没,可他确是没在此处,哪来的声音。
“师尊可是仙人,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我都不会惊讶,他让我自行修习,